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摊牌爱意 > “那你呢?”

“那你呢?”

    沈宅的设计是花了大心思的,每一处都应了风水中的某种说法。

    丛雾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花草林木的摆放很好地利用了空间,又兼顾了视觉效果。

    置身其中,的确能让人平心静气,悄然忘忧。

    丛雾吃着茶点,听着沈溯讲沈宅以往发生过的种种趣事,心里那点郁结不知不觉就散了。

    她吃得有些快,这一路嘴就没停下过,最后两块更是被她一起塞进嘴里。

    就近将盘子放在长廊下的小圆桌上,丛雾等着听下一个故事。

    沈溯却停下脚步,看着她微鼓的双颊,有些好笑地问:“早饭没有吃吗?”

    一嘴的茶点让丛雾没法开口,进退维谷间,她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她原本也没有要吃独食的意思,只是这样一起走着聊天,还要分食,实在太显暧昧。

    尤其他还是沈沉的小叔叔,她又刚和沈沉退婚。

    就算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依然挡不住这件事本身带给她的别扭感,只好快点解决这个麻烦。

    丛雾艰难地咀嚼着,她没想到,偏偏最后两块又糯又黏,折磨人的程度堪称假牙杀手。

    沈溯无奈地叹气,扶她在石凳上坐下,“别急,不要呛到。”又抬手招呼不远处的佣人去拿水。

    看着佣人快步远去的背影,丛雾心如死灰,她一顿操作下来,情况好像比所谓的分食更加尴尬了。

    救命!

    -

    机械地吞咽,机械地喝水,机械地起身。

    欲盖弥彰地找话题试图埋葬刚才的五分钟。

    对了,昨晚的生日礼物。

    “沈先生,昨晚你替我送的礼物,谢谢您。”

    沈溯顿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他轻描淡写道:“不必,用一件礼物换家庭和睦,何乐不为。”

    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丛雾正了正神色,严肃道:“但这确实帮到了我,我也不能白拿您的东西,这件事,算我欠您的。”

    沈溯的回应挺有趣:“这敢情好,我可得仔细记着。”

    丛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背上了一本厚重似龟壳的巨债。

    从被撞坏的车子开始,明明才两天不到,却已经不知不觉间麻烦了他这么多。

    丛雾只当他说玩笑话,随口接道:“哪里好了,我怕是还不清,您白出力一场。”

    沈溯却有自己的说法:“人与人之间的亏欠与否,本来就说不清,再说事情是我瞒着你做的,白白借了你的名义,我也不是没得到好处,真要论起来,其实我也有亏欠你的地方。”

    丛雾被绕得有些晕,隐隐觉得不是这么个道理,但思考了一会儿,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

    柔和的日光铺满四周,也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打了一层薄薄的光,疑惑让她眉间微蹙,纤浓的眼睫无意识地轻颤着,又有红唇轻咬,入目是一片浓烈的嫣然。

    沈溯闭了闭眼,掩住变深的眸色,“还记得你昨天说的,不能和沈沉结婚的理由吗?”

    丛雾神思被拉回现实,她转了转眼珠,想起来了。

    她说沈沉属意李然,也说丛、沈两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

    这有什么问题吗?

    在沈溯看来确实是有的,他用一种稍显随意,又不轻慢的语气问:“你给出的这些理由里,唯独没有你自己的角度,你呢,你是什么理由?”

    听上去像是在闲聊,丛雾绷紧的神经重新放松。

    “我啊。”丛雾觉得她的婚姻观怪没意思的,自嘲地坦诚道,“没有我的理由。”

    “如果丛家没有出事,沈沉的态度没有那么恶劣,我大概也不会想退婚吧,就那样两个人各过各的也挺好,没有感情,也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和难过。”

    这是她的真心话,这些年来,她见过太多夫妻由爱生恨,熬过了千难万险,却在热情褪去后,被生活的鸡毛蒜皮打败。

    如果最后是这样的结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感情。

    最现实,也是最难听的回答。

    可说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怎么这么轻松就卸了防备。

    人家只是找点话聊,不至于冷场,她说些让人听了顺心的场面话不就好了,掏什么心。

    现在倒好,这心让人怎么接?

    丛雾指甲掐着掌心的肉,告诫自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嘴上局促地找补:“我随口说说,您别在意。”

    抬头时,却看见沈溯微微躬身,神色认真地倾听着,听她这个悲观主义者,讲述对婚姻的妥协与颓唐。

    不出意外的话,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丛雾不由得呼吸一滞。

    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屏息间,她甚至能听到沈溯平缓悠长的呼吸声。

    或许是受光照影响,原本深幽的眼瞳在盛了光之后,变得格外透亮,似乎还酝酿着滚烫热意。

    只对视一秒,丛雾就仓促转头,行进间默默往外挪了半步。

    见她抗拒,沈溯直起身,恢复挺拔的姿态,也不再靠近,任由她把两人的距离控制在能放进第三个人的程度。

    “你讲的,倒也不无道理。”他赞同道。

    丛雾愣住,这有什么道理,这难道不是无奈之下的被迫选择吗?

    沈溯却不再多说,看了眼时间,对她说:“差不多能开饭了,我们回去吧。”

    “……哦。”丛雾不明所以,但这个话题要是能就这样轻飘飘地翻过去,也不错,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接受其他意见。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佣人根据沈溯的动向,差不多同时将四散的其他人都引到了这里。

    沈老爷子一时喝得猛了,正在休息,无法入席,主位自然就归了沈溯,在这一点上,沈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见。

    其他人顺位而坐,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陈见影说到做到,第一句话就是提醒丛雾要多吃。

    都是体面人,刚才的闹剧不能影响此刻的热闹。

    其实跟某几位坐在一桌,她也没什么胃口,但她更不想掺和到他们的闲聊里,就装模作样地低头吃饭。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

    低头的时候,她总觉得有好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那里面含着的急切,几乎要把她烧穿。

    可一抬头,大家又在自顾自吃饭,偶尔互相搭几句话,看上去根本没人在意她。

    来回几次后,丛雾有些崩溃,心里暗呼救命。

    好一会儿都无事发生,就在丛雾以为是她多余在疑神疑鬼时,陆怀心说话了:“对了小雾,你现在在哪工作?”

    “听说你最近工作都挺不稳定的,到处换。”

    只听陆怀心言辞恳切,谈笑间直切要害。

    丛雾眼皮一跳,来自散装家庭的关怀,能是什么好事?

    她警惕地辟谣道:“都只是投了简历,没入职,哪里谈得上到处换。”

    这反倒正好入了陆怀心的下怀,她即刻作皱眉关心状:“那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就一个人在外面瞎混?”

    怎么说话呢?

    是不是找事?

    陆怀心这人,是有点小聪明,在捞好处的时候都能看到她,但从来没有大格局,总是不经意间,从细节处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丛雾声音冷下来:“阿姨,我有存款,每天都在认真找工作,没混过一天日子。”

    “工作都没有,还不叫混日子吗?”陆怀心被激得也亮了刀锋。

    饭桌上隐隐有了争锋对决的味道。

    然而也不知陈见影和陆怀心是哪来的默契,陆怀心刚下完定论,陈见影就接力似的把压力递到了沈溯那里。

    “好啦好啦,家里人互相关心就是这样的,一点不拘着,当初沉沉刚毕业的时候,我和他也没少这样吵架。”

    “对了阿溯,铭远那边缺人吗?我记得小雾学校也不差来着,学的好像是什么管理?”

    沈沉听见提到他,条件反射地抬了一下头,在意识到跟他无关以后,又埋得更低了,没有对两人有可能成为同事的噩耗发表任何意见。

    丛雾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眉心微皱。

    就算没有婚约,好像也一点不影响她们发挥,婚约篇章失败以后,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做近水楼台这个新篇章的前置任务。

    依然能借着为她好的话头,替她安排这那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她脸上了。

    所幸沈溯不用给陈见影这么大面子,把事情轻拿轻放,留了许多可操作的余地,“我需要看看小雾的简历,最近刚招了人,不一定有合适的岗位。”

    丛雾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这事他不好拒绝,她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找……”

    “哦,这个我有。”丛鸿杰积极地掏出手机,话音未落,沈溯的手机就有了动静。

    丛雾:“……”

    我谢谢你。

    她以为,沈溯还会继续和他们推拉,怎么说现在也是在饭桌上,嘴上聊几句就算了,总不能为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放下筷子。

    结果沈溯竟然当真趁着热乎劲,翻看起了她的简历,眼神专注,神态认真。

    丛雾心说要完,这不是把杀她的刀子递到别人手里吗?

    等待期间,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甚至都不装了,集体明晃晃伸着脖子看沈溯。

    沈溯的决定下得很快,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她说:“等会儿我会安排人联系你,能不能留下,就看你自己。”

    结果比预期的要好,丛雾原本是松了一口气的,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温水煮青蛙式的折中吗!

    想到这,丛雾改为闷声应下:“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沈溯淡淡一笑。

    得了这个结果,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是喜笑颜开,只有丛雾在郁郁寡欢。

    把别人的脑袋按进饭碗里算寻衅滋事吗?要罚多少,关几天?

    后面他们再问别的,丛雾草木皆兵,句句敷衍。

    都不用她怀疑,现在每一句看似关心的试探,都是为了在之后,能找到更好的角度利用或刺伤她。

    至于沈溯,他只是静静的在旁边当一个看客,只偶尔在气氛因为她的不配合而极度尴尬的时候,才随口抛几句话。

    但又抛得很巧妙,既能让她有话可接,还能自然地把话接死,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好不容易熬过这顿饭,丛雾走到门外,感受到阳光还能照耀到她的时刻,只觉得恍若新生。

    借着回去准备面试的理由,丛雾终于脱身,在告别沈老爷子后顺利离开。

    丛雾走后,沈沉也被陈见影拽走,桌上的人各有所思。

    在无人处,陈见影面上没了温和笑意,劈头盖脸地冷斥道:“沈沉,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沉的烦闷也不再被其他情绪压着,他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埋怨着:“妈,我不喜欢这样,什么事都要被控制。”

    陈见影恨铁不成钢:“你要有你小叔叔十分之一的能耐,我都懒得操心你。”

    “你要是和丛雾结婚,那什么事都有你爷爷安排,以后你的日子只会妥妥帖帖。”

    陈见影仔仔细细地,把事情掰碎了和沈沉盘算着:“现在整个沈家都被你小叔叔捏在手里,如果没有你爷爷开口,你能从他手里捞到好?”

    沈沉再一次听到这些贬他的话,只觉得这些谬论十分刺耳可笑。

    他打断陈见影这一连串的喋喋不休,“妈,难道我这辈子都要依靠别人来过日子吗?”

    如果可以,陈见影恨不得把沈沉回炉重造一遍:“你以为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你和李然最后成了,你又会是什么结果?”

    “李家才发家几年?根基不稳,李然的哥哥又是个有几分脑子的无赖暴发户,就凭你,是想羊入虎口吗?”

    沈沉捏了捏拳头,嘴唇翕动,却是没话反驳了。

    之前在业务上有冲突,跟李征斗的时候,他确实是吃过亏的。

    陈见影好话说尽,不欲多言:“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

    仍然是来时的司机送她,到门口等车时,丛雾却看见有人比她更早地站在那里。

    沈溯正在通电话,一口流利的牛津腔十分悦耳。

    似乎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让他眉眼格外舒展,看见她过来,也没避着她,反而抬手示意她稍等一会儿,接着又挥退了沈老爷子的司机。

    丛雾想留一下司机,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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