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王爷?”杜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正预备再战,却见宴施琼往廊檐底下走。再仔细一瞅,发现王爷今日捡回来的猫居然就待在那。

    宴施琼垂眸,瞧着蔫哒哒的橘毛团子,心想,这才一会不见,小猫竟找他找到了这里。

    勾了勾唇角,宴施琼俯身挠了挠小橘猫下巴,轻声道:“真粘人。”

    姜岁星:?

    刚刚经过切磋,宴施琼的手干燥温暖,骨节处微微泛红,挠得小橘团子舒服得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姜岁星一时忘记了其他,放松地把猫头耷拉在宴施琼手里。

    杜临看着一人一猫和谐相处的画面风中凌乱,这还是刚刚满身煞气,让他被动挨揍的王爷吗?

    宴施琼把猫放进臂弯里,信步走远:“太瘦了,回头叫纪管事备点零嘴。”

    姜岁星听到有吃的,高兴地“喵!”了一声.

    ——————

    入夜,摄政王府熄了灯,比白日里更少了几分人气,显出几分死寂来。

    姜岁星盘成一团窝在蜀锦软垫里,把软垫中间压出一个坑,猫身深陷进去。只是因为在医院床上睡久了,不太习惯换地方睡,睡得比较浅。

    榻上的宴施琼眉头紧蹙,俨然陷入了梦魇。

    梦中的他回到了年少时在镇北侯府的日子。

    “哗啦”一盆冷水将少年宴施琼泼成了落汤鸡。

    少年宴施琼笔直地跪在莆团上,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发丝被淋湿,凌乱地贴在脸上,但配上他小小年纪已初见俊朗的脸,不仅不狼狈,反倒有种别样的风情。

    一旁的锦服少年见他那样反而更加火大,他把铜盆随手丢给仆人,抱胸冷嘲道:“宴施琼,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

    说完得意一笑:“不过幸好,父亲已经禁止你去学堂,以后我可就不用再看见你了。一个庶子,有娘生没娘养,本就该在阴沟里当一辈子老鼠。”

    少年宴施琼身侧的拳头紧握,眼里愤恨中不乏茫然。

    庶子,就因为是庶子,在学堂上答了一道嫡子宴明喧答不上来的题,让宴明喧觉得丢了脸,他就要失去进学的资格吗?

    回想起之前在父亲面前,宴明喧口口声声称他狼子野心,不许他再继续去学堂。

    其实父亲明明也觉得荒谬的,可在宴明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大闹,和侯府夫人吹的枕头风下,父亲还是同意了。

    是啊,自己只是个庶子,母亲原是府上侍女,在镇北侯一次醉酒后便有了他。

    侯府夫人一直视他们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母亲一年前的病逝也一定少不了她的手笔。

    少年宴施琼紧咬牙关,双眼猩红,恨意狂涌。

    “哼”宴明喧伸脚狠狠踹了宴施琼一脚,大摇大摆地走了。

    宴施琼吃痛,强忍着不出声,只用力咬自己的嘴唇,已然见血了都不松开。

    这么多年,父亲从没来过后院看过母亲,也从未和他讲过话,母亲也总说要谨小慎微,说只要他用功练武读书,父亲总有一天会看见他的。

    在被罚跪祠堂前,父亲曾单独和他说了话,那是他第一次和父亲说话,可他却听到那个男人叹息着说:“施琼啊,凡事让让你弟弟,当年的事我对不起夫人,所以只能苦了你了,学堂就不要再去了。”

    镇北侯和侯府夫人是青梅竹马,一直只有彼此。当年醉酒意外多了个庶长子,侍女有孕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为此镇北侯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侯夫人。尤其在宴施琼母子的事上,更是步步退让。

    少年宴施琼浑身湿透地跪在蒲团上,背影依旧挺拔,只是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喵!”堪称尖厉的猫叫声划破夜色。

    宴施琼猛地睁开眼,立刻意识到房中有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地伸手向床榻边的剑匣,利刃出鞘如同飞镖一样旋飞而出。

    下一刻,一道倒地的闷声响起,借着月光,宴施琼看出那是个黑衣男子,是在经过姜岁星的时候把猫惊醒了。

    姜岁星这晚本就睡得浅,猫的五感也比较灵敏,在有刺客经过的时候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乍看到一个黑衣人在面前,还以为是见鬼了,所以惊叫出声。

    小橘猫圆圆的耳朵变成了飞机耳,小橘团子也变成了橘色蒲公英,炸毛了。

    摄政王府顷刻间灯火通明,一个年轻的暗卫悄然从窗户跳进来,看见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会有人敢到摄政王府行刺?年轻的暗卫此前跟着前辈守夜,刚好今晚是他第一次独立守夜,因为以为根本不会有问题,就有所松懈,没想到……

    扑通一声跪下,年轻的暗卫冷汗直冒:“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室内氛围凝重,宴施琼一言不发,安静得仿佛一滴水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年轻的暗卫在心里大呼倒霉,根本不敢抬头,跪下的双腿也不住颤抖。

    门开了,十几个暗卫有序地进来,最前面是杜临,他点了灯,行礼道:“禀王爷,全府已排查完毕,并无其他异常。”

    姜岁星惊呆了,她从来没在府里看见过这么多人,他们平时都在哪呢?

    “杜临,你们松懈了。”宴施琼淡淡道,脸上看不出情绪。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杜临跪下行礼,感到阵阵寒意,这个人正好选在年轻的暗卫值班的时候前来,时机这样巧,必有内应。

    宴施琼闭了闭眼:“你带这个小子下去,查清此事,军法处置。这段时间换祝琛顶替你的位置。”

    “是。”杜临领命后,带着一众人退下了。

    走的时候,两个暗卫抬着那个黑衣人刺客的尸体,姜岁星瞥了一眼,尸体只在喉咙处有一道血痕,是见血封喉。

    暗卫们出门后,年轻的暗卫心有余悸地说:“杜大哥,对不住,连累你了。”

    杜临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没事,小杨,你的军法处置一样也不会少。”

    小杨想到这个,腿更软了。

    ————

    宴施琼随意披着件外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从梦魇中惊醒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喵。”姜岁星临时当窝的软垫本来就是放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她从桌案下探出猫头,试图引起宴施琼的注意。

    揉了揉毛茸茸的猫耳朵,宴施琼淡笑道:“做的不错。”

    “喵!”姜岁星自觉立功,想要奖励,今天没找着厨房,她的厨神系统完全没动静。

    伸出一只猫爪子,姜岁星定定地盯着宴施琼。

    宴施琼:……

    他不懂猫语,看见姜岁星伸过来的爪子,下意识捏了捏上面的小肉垫,嗯,手感挺好的。

    “喵!”姜岁星双眼一瞪,把爪子缩回去了。

    宴施琼感到小橘猫有点生气,一只猫的情绪居然这么灵性吗?

    他思忖片刻,试探到:“明日让纪管事多做一份零嘴。”

    “喵呜!”姜岁星满意了,昂了昂猫头,尾巴尖轻轻晃动。

    宴施琼见她的小得意样,忍不住摸了摸猫猫头,是该多吃点,小橘猫还在长身体,现在实在太瘦了。

    ————

    皇宫,紫宸殿。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穿过层层密道,见到萧文星,很是恨铁不成钢,但他尽力压抑情绪,有些生硬地道:“陛下,你不该贸然动手。”

    派去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萧文星知道刺杀肯定失败了,他摔了手中的酒盏,气急败坏地回:“他在早朝上公然辱朕,朕怎么能忍得住。”

    “你明知他的目的就是激你出手,却还是上套,这次暴露了我们费了好些心思安插的内应,完全是无谓的牺牲!”黑袍人也很是不客气,不管萧文星的诉苦。

    他转身就走:“陛下,反正你也忍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这样的错误,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萧文星看着黑袍人离去的背影,脸色几变,又摔了个酒盏:“一个两个,根本没把朕当皇帝!”

    ————

    纪管事手里拿着两个锦囊,都是鼓鼓的,姜岁星闻到里面散发的肉香。

    “喵~喵~”猫猫盯盯。

    见小橘猫对着纪管事喵喵叫,宴施琼不知为何觉得有点不舒服。

    “咳咳,本王来吧。”若无其事地接过两个锦囊,宴施琼把两个一起打开,一袋是小鱼干,一袋是羊肉干。

    姜岁星在桌案上揣手手,很是迫不及待地催促:“喵!喵喵!”

    宴施琼一样拿了一个,递到姜岁星嘴边,猫嘴一叼,全吃了。

    做这个的人肯定下了一番功夫,羊肉干吃起来满口香醇,肥而不腻,小鱼干劲香酥脆。姜岁星前世味觉退化,吃这个的时候差点留下感动的泪水。

    “喵呜!”还要!

    宴施琼拿了个稍微平一点的茶盏,用小鱼干羊肉干摆满,姜岁星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看小橘猫吃得这么开心,宴施琼内心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此刻姜岁星的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活泼机械音:“检测到宿主食用食物,鉴于这是继激活以来第一次升级,系统为您特地准备了首通礼包哦!解锁全套调料!宿主只需默念调料,就能调出系统查看啦!”

    姜岁星吃得更开心了,宴施琼看她吃得快,还添了一些羊肉干和小鱼干。

    看着这一切,纪管事脸上蕴着笑意。

    空中传来破风声,宴施琼抬手接住了向他飞来的果子,望向门口。

    “王爷,隆宇的事查出了些眉目,您要看看吗?”一个蓝衣公子倚靠在门边,挑眉吊儿郎当地说。

    “祝琛。”宴施琼将果子抛回去,不接他的话,“看来杜临已经和你对接好了。”

    “禀王爷,别的事务都正在对接,此事对王爷来说非同小可,小的刚落脚就被杜临喊去交代了。”祝琛行完礼,亮了亮指间的信件。

    姜岁星疑惑地歪歪头,宴施琼神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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