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下课了,支铭正想跟兰桑分享一下刚才看小说的激动心情,谁知一个不速之客慢慢凑了过来。

    来的人正是班花乔雨洁,女孩子长的秀美,一头直发绑成了侧边麻花辫,上面缀着白色的丝带蝴蝶结。

    她估计是高中里数一数二精致的女生,每处都是细心雕刻的模样。

    她走到兰桑和支铭的桌子旁边,兰桑坐在外侧,因此她也只能把题目放在兰桑桌面上,但是一眼也没有看兰桑。

    而是瞪大了美目,微微露出些柔软讨好的神色,嘴唇轻瘪,着支铭细语道:“支铭同学,能给我讲讲刚才那题吗,我不太懂……”

    支铭压根儿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直接两个字绝情吐出:“不会。”

    这就有点让人尴尬了吧,兰桑在旁边直咂舌,好家伙,题就是你做出来的,这会儿说不会,骗谁呢。

    班花好尴尬,呆呆立在原地,要知道还从来没谁那么给她难堪过,一时竟然不知该作何回应。

    兰桑正犹豫着要不要对班花说她会,可以问她。

    谁知从后门处传来一个粗噶的男声:“呦,不愧是学霸嘿,问问题都不愿意讲,怪装逼的,装给谁看啊。”

    他旁边的男生适时接话:“就是,咱们这小庙可装不下首都来的大佛。”

    天呀,这种言语挑衅可太熟悉了,既视感好强。

    高中学生正是有点自我但还不到人格成熟的时候,这会儿每个人都彷佛扎满了刺,攻击和输出拉满。

    伯予辰也在后门那里站着,十五班总共就十几个男生,他们老早抱团在了一起,而他清楚,男生团里早就看支铭不爽了。

    严格说起来,支铭跟他们压根没有任何接触,但是在这个荷尔蒙爆棚的年纪,谁招异性喜欢,谁就自带仇恨。

    像伯予辰这种当了三年校草的还好说,毕竟算自己人。

    但是支铭不打招呼突然转进来,一下子吸走了所有异性的目光。

    而且还那么装逼,天天一句话不说拉着个冷脸,所有男生都看不惯他。

    此刻气氛剑拔弩张,饶是支铭事不关己也没法置之不理。

    他刚想回应,忽然听见一个清冽嗓音朗声说道:“怎么,你们几个羡慕啊,也难怪,就你们那长相和成绩,想让人问都没人看得上。”

    支铭很是诧异,他转头看向兰桑,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明明看起来那么小一个的女孩子,在此刻却有强大的气场。

    他被挑衅并没多在意,都是些小风小浪,但他不在意不代表他不喜欢被维护,这简直是最温暖的感受。

    就像你本来可以自己应付一切,但是当有个人挡在你前面后,你才觉得原来人和人之间可以那么美好。

    连伯予辰都愣住了,大家可能都没想到先出声的是个矮矮小小的女孩子。

    他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虽然他看不惯支铭,但他也同样不怎么喜欢这几个男生。

    同龄男生常让他感到厌烦,他们天天下流肮脏的想法也让他觉得难以融入。

    那几个男生却火了,什么时候被个女的下过面子,他们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挑衅,似乎不找回面子就再难做人。

    为首的男生向前一步,正要教训兰桑,谁知支铭刷一下站起了身,他裸高一八六,穿了运动鞋之后身高直线逼近一米九。

    而且他并不瘦弱,看着修长清俊,实际上经常锻炼,即使还是少年,但已经有了薄肌,看着就比这一水儿一米七的白斩鸡强壮多了。

    那个男生一下子怂了,男人这种东西都有畏强的本能,让他装模作样还行,真有事了还是不敢的。

    他估摸着自己都没到支铭下巴,怂兮兮往后缩了下。

    支铭却不等他反应,眉眼往下一沉,厉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平时不发话,但做起样子来可凶了,连乔语洁都吓了一跳,她觉得那几个男生应该是为她打抱不平,于是做起了和事佬:“你们……别……有什么事好好说。”

    有她给台阶下,那几个男生不再说什么,只翻翻白眼出了教室。

    他们以为自己没落下面子,实际上连话都不敢回。

    乔语洁见事结束,也不敢停留,转身回了座位。

    她走了,空出地方,旁边坐着的方缘赶忙过来,站在兰桑座位前握住她的手,有些责怪说道:“你跟那几个男的瞎掺和啥,都是一群不好惹的货。”

    兰桑摇摇头,示意她别担心:“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

    她们俩一言一语说着亲密话,旁边支铭见人走了,缓缓坐回位置。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目光沉沉地凝视在兰桑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桑也没有再看他,只是坐在座位上,下午斜倦的日光从窗户照耀进来,将她侧身镀了层金色。

    女孩子穿着最普通的白T,黑头发洋洋洒洒垂在肩侧。

    支铭看着几缕浮沉在课桌间的发丝,忽然伸出手指,鬼使神差地碰了一下。

    上次冲突过后,日子还是平静地过,彷佛没受什么影响。

    方缘依然隔三岔五请假,熟悉之后兰桑才知道原因,原来她妈妈怀孕了,最近正好接近预产期,她爸爸还在外地出差,照顾妈妈的责任只能落在方缘身上。

    原来这就是她出现在妇产医院的原因,兰桑只觉得滑稽又好笑,着实佩服七中学生的想象力,该说贫瘠还是丰富呢?

    人心真脏啊,什么实锤都没有,就敢把别人往最坏了想。

    今天方缘请了一上午假,下午,她才迈进教室,兰桑把自己的卷子拿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笔记。

    她扬了扬,向方缘问道:“上午你没来,老师把试卷讲了,要不要对对?”

    方缘接过去,先叹了口气:“谢了桑桑,但我现在好累、好困,你暂时不用吧?我晚自习再抄。”

    兰桑回道:“我现在不用。你干嘛了那么累?”

    “昨天在医院陪了一夜的床,我妈刚生完孩子,家里都没有人照顾她。”

    听到这兰桑有些惊讶,方妈妈居然在昨天生产了。

    她下意识担心方缘,她一个高三学生,哪里够时间照顾别人。

    但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那你每天晚上都要去照顾她吗?这样你还怎么上课。”

    方缘从胳膊里抬起脸,回道:“今晚我爸去。他请假回来了。如果每天都是我那我得疯了。”

    “那你先休息会吧,上课了我叫你。”兰桑心疼她,但她也不能为对方做什么。

    晚自习放学,兰桑收拾好东西,站在原位等方缘。

    自从熟悉起来后,她们俩就一直一起走。方缘有自行车,正巧也顺路,她先把兰桑送回住的地方后自己再回家。

    走到停车场,兰桑把书放在车篮里,说道:“你今天累了,要不我带你吧,让你歇歇。”

    方缘没有客气,而是上前揽住兰桑说道:“啊~你最好了。”

    兰桑笑笑,载着她驶出校园。

    十点多路上几乎都没人了,放学的学生潮早在九点多散完了,这会儿非常空旷,兰桑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两个人都不重,一路疾驰到了目的地,兰桑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她俩几乎一直在说话,话音密到没有缝隙,但直到兰桑看见三叔家紧闭的大门时,声音戛然而止。

    兰桑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她把自行车扎好,走上前试着推了推门,大门纹丝不动。

    方缘也看出了不对劲,她走到兰桑身边,说道:“怎么关严了?你亲戚他们把你忘了?”

    兰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用手敲了敲,熟悉的焦灼感又席卷而来,明明这几个星期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又把她关在门外了。

    “会不会他们不知道你晚自习上到那么晚?”方缘也有点急。

    兰桑摇摇头:“之前我就被关在门外过,后来我跟他们说了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多,他们答应好给我留门的……”兰桑越说声音越小。

    她在心里期望这次被关在门外只是一次意外,敲敲门被听见就会有人给她开门。

    但是等了一会,门内安静如常。

    为什么啊,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住宿也那么困难,明明是他们家答应让住的……

    兰桑委屈一阵阵犯上来,却无能为力。

    她又使劲敲了几下,嘴上喊道:“三叔!三婶!是我!”

    然后转头看着方缘,装作平静道:“要不你先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方缘看起来比她还急,回道:“我走了那你呢?他们怎么还不来给你开门。”

    说着她也使劲敲了敲门。

    兰桑又喊了几声,她心底仿佛知道了这次不会再有人管。

    于是有些丧气,对方缘说道:“没事,你别管我了,我再等等,你先回去吧。”

    方缘不接她的话茬:“你亲戚是不是出门了,里面没人啊,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家吧,我家今天正好没人。”

    闻言,兰桑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有些忐忑地回道:“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那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今晚都在医院呢。”

    兰桑还是有些担心,呐呐道:“那……我什么都没有,换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啥的都在屋里面,怎么办。”

    “这算啥,没事儿,你明天穿我的就是了。我家有新牙刷,其他的用我的。走吧,很晚了,别犹豫了。”

    兰桑这才放下心来,她有点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

    她重新坐上自行车后座,带着迷茫和惶恐往一个陌生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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