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兰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声嗓门把她吵醒。

    “怎么回事,门谁开的?”

    作为家里最后一个出门的人,兰爸爸抬眼看还没到妻子下班的时间,兰竹也不应该那么早回来,不会是进了贼吧!

    他啪一下直接推开亮着灯的兰桑房间,见二女儿躺在床上,便问道:“兰草儿?今个星期五了?你下午回来的?”

    兰桑无奈坐起身,揉揉眼睛回道:“爸,我是兰桑,今天星期四。”

    “星期四你咋回来了?明天不上课了?”兰平富没有一点把二女儿名字叫成大女儿的愧疚感,自顾自说道。

    “哦,明天不上课,下个星期就考试了。”兰桑知道兰平富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上不上课,于是为了避免额外的解释干脆撒了个谎。

    兰平富点点头,中年男人眼里满是漠不关心,一点也没怀疑,拉上门走了。

    被这么一打岔,兰桑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继续复习,她一定要考上实验班。

    ——

    兰桑就跟猫似的躲了那么几天,在家当然不怕米勒追过来,但是周一要考试,必须得去学校了。

    她从前一晚上开始忐忑,一方面担心考试,另一方面害怕米勒的报复。

    好不容易后半夜睡着了,梦里全是米勒的身影。

    她梦到自己正在考试呢,写着写着题,突然监考老师冲过来把她试卷撕了,一抬头,监考老师变成了米勒的脸。

    星期一早上,醒来她还心有余悸,快速洗漱了,没出家门就被黄雅逮住:“你干嘛去?”

    兰桑站定:“我考试去啊。”

    “你不是说放假了吗,怎么还考试。”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假了?”兰桑疑惑。

    但她话音刚落,就听黄雅上嘴皮子下嘴皮子开合间,吐出残酷无情的话语:“我还以为你放假了,我都跟前面那光明街上的奶茶店说好了,就路口那一家,本来想让你今天去试岗的。”

    兰桑真的要哭出来了:“妈,我下学期就高三了,你还让我去打工,咱们家少我挣得那几千块钱吗?”

    黄雅似是愤怒了,声音猛地提起来:“高三?还高三,这是你不打工的理由?咱家怎么就不缺钱了?你弟一个暑假补课费要四千,我哪里掏得起?你不去打工光在家白吃白喝靠我养你?”

    “兰竹才初二,干嘛非得补课啊。”她越说声音越小,头颅低下去没了声息。

    黄雅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兰桑自知跟她讲理没有用,这对父母的心没有一个角落在她身上,全在她弟那呢。

    今天是她非常重要的一天,兰桑只得服软,推脱说考完试就去打工,黄雅才放她出了门。

    ——

    幸好她知道家远,起得早,上午九点开考,到了学校附近才刚刚八点钟。

    兰桑不敢进校门,她害怕会遇上米勒,更怕米勒在她考场里堵人。

    于是下了公交车,她立刻冲到了马路对面,路边拐角处有个小小的门脸,名叫佳佳超市。

    小店几乎隐没在梧桐树里,兰桑就站在树荫下,拿出书挡住脸,打算等快开考再进去。

    看了一会儿古诗词,她觉得还挺可乐的,跟搞谍战似的。

    这里没什么人,比较隐蔽。看了一会书,她抬起手表看看时间,八点半了,是时候进考场了。

    正打算走,忽然她被一阵行李箱滚过石板路的声音吸引,书本往下收了收,从上方的缝隙往声源处看去——

    佳佳超市门口,站定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全身上下一身黑,黑T恤,黑色工装裤,黑色马丁靴,连行李箱都是黑的。

    但是在早晨初升的灿阳下,他的皮肤又白到耀眼。

    男生要了瓶矿泉水,付了款后没走,站在原地直接拧开,抬头灌了几口。

    兰桑注意到他因为抬头仰起的优美曲线,喉结滚动,一口口水顺着修长的颈项下肚。

    她一时看得呆了,直到男生察觉到这股视线,举着瓶子微微转头冷淡地一瞥,和兰桑正好来了个对视。

    兰桑还没来得及尴尬,一个念头就浮现在脑海——这帅的有点太超过了吧。

    ——

    支铭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厚县。

    从首都燕城到这里,要坐整整十四个小时。

    前一天他还是首都富豪区无忧无虑的大少爷,今天就灰头土脸地滚到了这个十八线小县城。

    坐火车一夜又累又渴,但身体上的反应远远不及心中的烦躁万分之一。

    支铭抹了把脸,真狼狈啊。

    昨天中午他打完球,刚到家门口,就遇见了守在门口的蔡记。

    蔡记很少来老宅,支铭知道蔡记和他妈妈被支显山养在平江的房子里。

    这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直接到他家来。

    当然,可能人家本来就没少来,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对方穿着乖巧的白衬衫,个头不高,应该快上高中了。

    明明和支铭异母同父,但身高气质和支铭完全不同,浑身上下一股小家子气。

    他看见支铭过来,三两步迎上去,似乎想要说什么。

    支铭目不斜视,连眼神都没施舍到他身上,直接进了屋。

    他刚把篮球放到玄关处,保姆杨华平就迎了上来,一脸愁容。

    支铭不解,开口问道:“杨阿姨,怎么了?”

    杨华平叹了口气:“你爸妈闹离婚呢。”

    支铭微微惊讶,问道:“我爸妈都在家?”

    那一男一女同时出现在家里可是好几年不见的新鲜事。

    阿姨点点头,想嘱咐些什么,还不待开口,支铭就越过她走进了客厅。

    挑高七米的客厅铺满了整墙的大理石,黑白金三色交加,十分气派。

    支显山和黎青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同样地一脸肃容。

    两个人见他进来了,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支铭自顾自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米八六的个头靠在吧台处,静静等着二人开口。

    这是什么诡异的场景,一家三口面对面同时沉默,无话可说。明明是最亲密的人,但各与各的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杨华平在支铭家干了十来年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大家都很尊重她。

    出于对孩子的同情,她开口解围道:“中午想吃什么?”

    此刻支显山才发话了:“杨姐,你先回避一下。”

    “……好。”杨华平转身回了保姆屋,支显山才继续说道:“铭铭,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支铭心想这是他爸这个月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因此靠过去,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他先发问了:“你们要离婚了,对吗?”

    没等回答,他又问:“妈,那我呢?”他的眼睛看向黎青。

    黎青沉闷地开口:“你还留在这里,跟你爸爸过。”

    这个回答支铭一点都不意外,他转头看向支显山:“爸,你会把蔡记和她妈接进来吗?”

    支显山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蔡阿姨和小记以后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她会是你的新妈妈。”

    支铭简直都要笑出声了,这话说的跟哄小孩似的。

    他从头到尾悠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咱们谁也不难为谁,你们有你们自己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谁的人生谁做主。”

    “妈,你把厚县外公家的钥匙给我,从今天起,我就自己过了。”

    支铭要从首都奔向小县城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天下午他就收拾好了东西,没定机票,没定高铁,想用长途旅行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到了车上他才想起来给几个朋友通知一下,结果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蔡记给他发的消息——

    蔡记:【哥,今天中午去找你没来得及说,你直接越过我了。我就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声,十八岁生日快乐啊。】

    经他提醒,支铭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没什么反应,点开蔡记头像把他加入了黑名单。

    兰桑如愿考进了新分的实验班,十五班。

    她但凡少考一分都进不来,正好是新班级的倒数第一。

    她这个暑假一直在奶茶店里兼职。

    干了一个多月,高三实验班八月十号就开学了,一共挣了四千块钱,全都被黄雅收入囊中。

    开学前一天,她躺在三叔家用木箱子堆成的小床上,想着明天即将开始新生活。

    希望这个生活中再也没有米勒,再也没有压迫。她要好好努力,一定要离开这个束缚她的地方。

    尽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但兰桑来到班级时里面依然乌泱泱快坐满了。

    她到了学校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在原先教学楼一层楼一层楼转悠,就是找不到十五班。

    她还怕碰到米勒,自己一个人找了半天,鼓起勇气询问路过的老师,才得知所有高三实验班都分配到另一栋教学楼中了。

    兰桑带着疑惑找了过去,最后在三楼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她在后门往里看去,全是一片片黑色的后脑勺,没有一个熟悉的。

    忽然踌躇起来,有些不敢进,视线慢慢往近处收,她发现最后一排靠近门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她不想再往前挤了,干脆就坐这里吧,这个位置多有干大事的范儿啊!

    于是兰桑一手抱书,另一手指节敲了敲桌面,向另外一个人礼貌询问道:“同学你好,这里有人吗?”

    支铭顺势抬起头,回答道:“没有。”

    等支铭抬起脸的那一刻,兰桑才注意到同桌是个男生,那会儿她光顾着打量班级了,都没看清楚就走上前。

    而且她还惊讶地认出来,这个同桌竟然是上学期末,她在佳佳超市门口她碰见的那个大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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