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剑

    很快,隔壁传来一阵哀嚎,听上去像冉惜之的手炉、顾流芳的话本还有更远处女弟子的刀剑。

    门口被院里的火光照亮。

    “登登”门被敲响,是顾流芳,只见她揣着手、倚在门框上,一面看向回廊,对南雪说:“我的东西在不在?”

    南雪眉尾向下:“刚刚为了掩护你的那袋东西,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对了,你怎么不伤心啊?”

    顾流芳一笑:“刚刚被收的两册书,不过是我故意被缴的。里面的东西,才是大头。”进屋后嘱咐关山月:“快快,把门掩上。”“哦哦。”关山月忙不迭将门合上。

    顾流芳在麻袋旁蹲下:“你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对上众人求知的眼神,顾流芳去掉袋口处的麻绳,松开袋口,露出里面几本颇具内涵的书册:《我与师尊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一剑穿心:无情师弟追爱跑》《夏日宗门》等。

    南雪:“难怪你不觉得难过,原来你把东西都放到这里。”

    蓝如湄失笑:“你也算鬼灵精了。”

    顾流芳:“当然。我是惯犯,说我没有一点违规书籍,文老太肯定不信。倒不如像这样,放几本在外面,然后舍小取大。”

    院里传来数兵器的声音,是东边的女弟子被缴了刀剑。只听见女生哀求:“文监舍,我知道错了,这一次,能不能放过我?”

    门缝里传来文药仁慨然的声音:“住宿管理处已三令五申,不得在寝室用火,你还在前院铸剑,你叫我怎么放过你。”

    关山月莫名心虚:“没想到,还有人在寝舍铸剑。”心下有一点遗憾。

    蓝雪:“新弟子还未学习炼器,那位小姐姐一定是心痒,想试一试。却没想到被文老太发现。”

    顾流芳搬开书籍,露出底下铮光闪亮的东西。

    南雪惊叹:“你也炼兵器?”

    蓝如湄的眉头愈加深锁:“私开剑炉,可是违规的。”

    顾流芳:“没办法,我们家是兵器世家,一天不练,手生得很。”

    关山月眼前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铸剑师吗?于是大胆上前,“流芳,我有一笔生意要和你谈。我有一批旧剑等待翻新,你能不能帮帮我?”

    顾流芳一听是好事,于是从容答道:“好啊!你要怎么算给我?”

    关山月:“每把剑十颗下品灵石。”

    顾流芳摇了摇头:“不行,太便宜,不划算。至少四十颗下品灵石。”关山月咬咬牙:“好,就四十颗下品灵石。”每把普通剑可卖出一百颗下品灵石,除去四十,自己还有的挣。

    蓝如湄一听,不对劲:“不对,你什么时候鼓捣起刀剑生意了?”

    关山月嘿嘿笑,并不直接回答:“就最近。详情等我日后慢慢告诉你。”

    关山月怼着下巴:“在寝舍里肯定是不行的了,文老太看得紧。不如放到后山,开炉、取水也方便。”

    顾流芳想了想,“这样也好。省得我整日被文老太盯上,不如就放在后山的小溪。”

    关山月:“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顾流芳:“不见不散。”看着文监舍查得差不多了,顾流芳放下歇着的手,“小南雪,袋子我自己带走了。这一次,谢谢你哈。”一面艰难地将麻袋拖出寝舍门口。

    第二天,关山月准时来到后山,人还没来,她先把工具准备好:一袋旧的兵器、一整桶流金沙还有一大桶水。

    等到太阳稍往西移,顾流芳终于来了,只见她气喘吁吁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关山月:“我们开始吧。”

    顾流芳点头:“嗯。”

    “首先,我们要造一个冶炼炉。寝舍里的那个,是供我自己练习用的,正经场合派不上用场,而且太沉,搬到这里来未免太过费劲。”

    关山月:“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顾流芳:“你帮我挖一些黏连的土块就可以。”

    关山月答:“好。”

    她在河床旁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块黝黑、且带有粘性的泥土,用一把完好的剑将其挖了上来,递给顾流芳看。“嗯,这样的可以。你照这样的,给我找十块来。”

    关山月:“好。”

    正是晌午大热天,毒日头晒得她额上浇水一般,细汗像小溪流一样流下来,等到她拿着第十块土块回到现场,顾流芳已开始垒炉。

    只见她好像砌灶一般,将她带回的黏土一块块依次排列,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室。边垒边在其中烧火,将膛炉烧得红红亮亮的,可以映红人的脸。

    过几个时辰之后,剑炉烧好了,她在其中一面墙留了十公分作为门口。

    又就地砍伐了一块木头作为木门,且形成一个很奇怪的结构,随着一根棍子的来去,风门可以自由移动,这样,膛炉内的废气可以随着木门排出、外面的助燃气体也可以顺着这道门进入剑室。

    “好了,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修剑。”

    顾流芳看到她带来的流金沙,也有些许惊讶:“这样好的流金沙,难怪你要修旧剑。”

    一面好奇:“这样难得品质的流金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关山月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避开她的问题:“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你可以放心用,若是不够,我再去取。”

    顾流芳看着她,些许发笑:“好吧。”拍拍手上余留的沙子。顷刻,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容。

    “补剑并不难,难的是控制好温度和水源。”

    她先将流金沙铺在剑室内,然后将旧剑们插在剑炉预留的一个凹槽之内,然后开始生火烧炉。

    四面墙,都有一把钢铁制成的页扇。她一下抽着风箱,一下透过一个曲折的孔洞查看剑室内的情况,一下,又跑到剑炉外开始手工摇动页扇,忙到起飞。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室内的流金沙,随着页扇的风动,开始随铸剑流动,流动的流金沙,逐渐覆着到剑身身上。并且,随室内温度的升高,流金沙逐渐与铁剑融为一体。

    关山月还从来没看过人炼剑,更没有看过修真世界是怎么炼剑的,一下觉得十分稀奇。

    顾流芳抽掉燃烧的大木头,将温度降了下来。

    她移开风门,用钳子将剑取出:此时的剑,已经变得和新剑几乎相同。原先有裂纹的地方,被流金沙融成的金水浇灌过,并且没有一点空隙;原先有凹槽的地方,被流金沙填满,现在显得平整,完完全全像一把新剑。而原本的黑色,因融合了流金沙,而显出淡淡的金色,简直比原来还要好看!

    顾流芳将剑几经敲打后猝火,一把好剑成型。

    关山月不由赞叹:“真是太神奇了。”

    顾流芳:“还好。铸剑师常规操作。还好你这只是修补剑,要是炼一把新剑,可比这复杂得多。”

    顾流芳一边查看待修的剑,一边将剑投入铸剑炉中,忽然发声:“哎呀,这把剑断了。”

    关山月赶紧跑过去看:“断了,不能修吗?”

    顾流芳:“能修。不过流程不一样。”她将断剑丢到一边,先冶炼那些完整的、只有旧伤痕的刀剑。

    忙完整整四炉,没什么问题的旧刀剑已经被翻新好,余下的,只有一些断了刀把的、和断了刀身的刀和剑。

    顾流芳将断成两截的刀拾起,在铸剑炉中摆好,然后,由上而下地倾倒流金沙,然后,摇动页扇。

    等待的时间里,她将断了手把的刀剑修理好。

    “都不是一些大问题,估计人家看到太旧了就扔了。这些等等还要在铸剑炉中过一遍。”

    “好。燃料还够吗。”

    顾流芳动了动木料,“够了,弄完剩下的这些完全没问题。”

    刚刚她找挖泥的过程中,她也在砍伐铸剑中需要的树木。

    待一面修补好后,还需翻面将另一面也补上,这样费了一些时间。

    最后,又过了三炉火,终于将这一批旧刀剑修理好,一共三十把剑和十六把刀。

    关山月看着焕然一新的刀和剑,心中十分满意,道:“辛苦了,这是你今天的酬劳。”上一次,她拍卖人参果和将人参果卖给师兄所得的灵石,还没来得及存到商行中,这一次,正好把钱给流芳。

    顾流芳抛了抛手中的灵石:“谢了。”“对了,下一次,再有这种简单不费力的活,记得留给我。”

    关山月忍俊不禁:“一定。”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关山月又用一些新的把手,给修理好的刀剑装上,这下,它们就和新剑完全一样。

    关山月把它们挑到集市上卖:“卖刀剑咧,卖刀剑咧,新鲜出炉的刀剑,只要一百灵石一把。”

    一开始,关山月在大街上卖剑,还有人不相信:哪有人把真正的刀剑放到集市上卖的?放在集市上卖的,要么是小孩子玩的假刀假剑,要么是大骗子。

    随着时间过去,关山月的摊前也积聚了一些人,有人问:“小姑娘,你这卖的是真正的刀和剑吗?”

    关山月答:“当然是。只不过不是新剑,而是回炉重造的旧剑。”

    那人不明所以了:“这旧剑,还能用吗?我看,武馆后门,倒是有很多的旧剑,只不过没人去捡。”

    关山月:“我这里的,和那里的自然不同。”来这问的,都是有一些生活经验的散修,在他们面前装神弄鬼,可是糊弄不过去的,“你看,我这剑可好用?”说着,顺手将其中一把剑递到他跟前。

    老大哥看了一眼,接过剑,当街舞了起来。回来之后,脸上带着欣喜:“不错,是一把好剑。”

    关山月:“你再看,我这剑,和他们的,有什么不同?”

    他盯着剑看了半天,忽然神色发生变化:“你这……”遂掏钱,将剑买下。走时还说了句:“小姑娘,你会做生意。”

    做成第一单,再做第二单、第三单便容易了,很快,关山月的兵器清出大半。

    兵器铺里的成品兵器,不花一万灵石拿不下一把,而在她这里,只消用一百灵石便能得到一把心怡的剑。谁更划算,一目了然。

    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在她的摊子前停留下来。仔细看过之后指出:“你这剑,不是新剑。”

    关山月也没和他争辩:“我也没说,是新剑。”

    关山月笑着问他:“你说,这剑的功能是不是和新剑完全相同?”

    年轻人思忖了一会儿,答:“倒是完全相同。”

    关山月又继续追问:“那我这剑,是不是可以长期使用?”

    年轻人:“看样子,可以用上一阵子。”

    关山月:“那我这剑,和别家的剑,又有什么不一样?”

    年轻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关山月摊手:“那不就得了,新剑还是旧剑,又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它好用不就可以了。”

    年轻人被她说服,也掏钱买走了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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