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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周汉结盟

    “不好!是天门阵!”宋胤识出阵法,提棍挡在世宗战车之前。

    战车上于荣一脸严肃,宋印文气阴鸷的眼一眯,与后周青客侠士举剑回防。

    沧澜山上,一身道服的男子微微眯起那双别有深意的眼,他头梳道士髻,发髻两边各垂下两道簪带,那两道簪带随着那妖邪的眼眸一眯开始飘逸舞动,男子周身忽而扬起六道符箓,缓缓随阴阳八卦形旋转,隐隐发出妖异红光,随着红光逐渐强盛,符箓旋转的速度越转越快,最后化为一个血色八卦结印,凶光大盛,妖道的妖眸一睁,那血印自他双瞳中射出,阵中顿生阴火尸兵,正是方才双方死伤的士兵,竟如被什么操控一般变成一具具血尸。

    后周、北汉皆有军士防备不及,便被几波血尸缠住,顷刻被吸为干尸!黑暗中,所有人不得不绷紧神识,与随时出现的妖邪血尸近身搏杀。这些血尸的数量和出现的次数在不断地增加,后一次出现总比前一次更隐秘,更凶残,而更可怕的是,这些血尸乃是已死之物,杀之不死、杀之不竭!饶是两军将士皆是披肝裂胆、身经百战的勇士,面对如此妖邪的敌人也不由地背心一凉。

    于荣终于皱起他温润的眉目,一股犀利的决绝之色在他坚毅的眼中闪过,“于荣此生,立志驱除鞑虏、光复中原!荣幼年,以病弱之躯创立青客帮,远走河东商路,赚取钱粮淄博救养天下百姓,扬名中原,天下人尊我、敬我一声‘中原第一公子’,游侠志士尽投我麾下,助我南定巴蜀、西平河间,一统中原,荣为报中原百姓拥戴之恩,挥师北伐,驱除辽贼,兴誓斩尽胡逆,还我中原太平!然而,恐于荣恩德不厚,以致误中六阴血尸阵,陷我后周热血男儿于水火,于荣心中有愧,却不能重蹈先父覆辙!荣决心率诸军士、破阵而出,还望诸将助荣一臂之力!”

    刘崇玥父子、杨破军所率北汉军困于天门阵中另一处。刘崇玥、杨破军各执刘皓南一臂同时用内息探查刘皓南伤势,但内息过处,便石沉大海无法凝聚,刘皓南已然丹田被毁,根基全废,方才又动用禁法,气结逆行,经脉尽断。刘崇玥、杨破军互相摇了摇头。

    “皓南,还能支持吗?”刘崇玥见爱子脸色惨白,心下甚忧。

    “阿爹!皓南还支持得住。”少年咬紧牙关忍住丹田爆破后的内力反噬。

    崇玥太子对爱子赞赏地点了点头,一想到爱子本是天纵奇才,总角之年便已领会回鹘族世代嫡传的月相剑法,十六岁前,内力修为便已达到宗师级别,在武学一途本应是前途无量,可惜天妒英才,刘皓南顷刻之间内府被毁,修为尽废。“辽主耶律光!”善良仁慈的崇玥太子也不由地眼含怒意,“此仇不报,刘崇玥枉为人父!”

    刘崇玥一时激动,牵动降龙棍击中的内伤,忍不住闭了闭目,杨破军立时察觉,知道刘崇玥先是中了宋胤一击,不及调息,又竭力逼封辽主,营救皓南,已是伤上加伤,赶忙为刘崇玥输送内力。

    “太子,世子的仇也算我等一份!”穆成龙、李元方等太子影卫单膝跪地,他们方才亲眼见识世子与后周于荣对阵的机智多变,与辽主耶律光对战的临危不惧,本已在心底认定为小主公,没想到小主公却身逢巨变,没有人比他们更愧悔内疚,扼腕悲愤。一时间,后汉军中,一片愁云惨雾,唯有单膝跪在最后的一位太子影卫李元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皓南。

    刘崇玥亲自扶起单膝跪地的后汉诸将:“我后汉的诸位将士,崇玥身为后汉太子,为我回鹘北汉万死不辞,本该与周主同归于尽,但辽王欺人太甚!坐享我朝岁岁进贡在先,却背信弃义,伤我孩儿在后,刘崇玥但凡还有一丝血性,便不能放任辽国如此践踏我后汉国威、回鹘尊严,我刘崇玥决心率我诸军破阵而出,与辽军一决生死,诸位将士今日恩德,我刘崇玥绝不忘怀!”

    天门血尸阵中传出一阵又一阵齐声山呼,于、刘两人分别用他们独有的人格魅力激起周、汉两国将士的无边士气,周军为血先帝于威之耻,汉军为报皓南世子之仇,皆是热血沸腾,悲愤交加,恨不能立时破阵而出,与辽魅一决雌雄。

    然而阵中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一双妖邪的眼中。

    那双眼的主人眼波一动,身前旋转的符箓再次血光大盛,阵中顿时血雾跌宕,干尸满地,引得两军奋力拼杀,碧血飞溅,然而阵中的两国军士皆被阵势所迷,竟不知各自所杀何物!

    此时,晋阳城外,江山小雪,晋阳城前充斥着诡异的血气,将阵内的周、汉大军吞噬其中,外面的人见得到阵内,于荣、宋胤与刘崇月所率诸军正在相互厮杀!六阴血尸,互相残杀,阵内的周军与汉军在无休止地厮杀,他们或是在厮杀对方的军士,又或许在厮杀自己的同袍,阵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阵内的人却一无所知,只是与血尸厮杀,每多杀一人,阵中血气便又增补一分。

    此时,血尸阵中,一道妖异血光从刘皓南左近探出,刺向刘皓南颈额,杨破军银枪回截,刺穿幻影,一滴鲜血溅在刘皓南眉心,仿佛眉间一点朱砂。“皓南世侄,没事吧!”杨破军见刘皓南面上有血,以枪撑地,单膝屈膝,蹲下来查探皓南伤势。

    “皓南世子!”“小世子!”穆成龙、李元方也分别护在刘皓南左右,只见少年手指轻轻一点额间朱红,眼波微动,道:“阿爹、杨叔叔,皓南觉得这些血尸阴火并非幻象,而是真人,而阵中的真人,除了我后汉的军士,便只有……”刘皓南眉骨一动,看向阵中某处……

    ……

    与此同时,于荣宋胤心下也感蹊跷,照说阵中尸兵由阴阳五行所化,理应无血无肉,然而这些血尸却并不像鬼祟邪物,更像一支深谙兵法、沙场作战的庞大军队,莫非……一个念头在于荣、宋胤心底划过……

    这六阴血煞阵当真阴险诡谲!原来堂堂北周、后汉的精锐之师竟然被韩子休一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险些互相厮杀,直至殆尽!

    “全军收阵——禁杀——”于荣、刘崇玥两人各自命周、汉两军反攻为守,避免厮杀。

    杨破军、穆成龙等人深深佩服少年刘皓南异于常人的洞察力,惋惜之情更甚,故而扈从少年越发尽心,穆成龙亲自牵起刘皓南坐下白马,手中兵器忽而散发莹光,穆成龙一震,刘皓南抬眸,只见穆成龙手中兵刃屠龙木忽而亮起双眼,犹如画龙点睛。但凡屠龙木过处,六阴血尸阵中的黑云迷雾隐有驱散之势。

    刘皓南心下大奇,“莫非此物怀有抑制这诡异阵法的法门?”他低头道:“穆伯伯,此兵器可有什么来历?”

    “不瞒小世子。穆某少时初为河东游侠,机缘巧合下曾为道家吕祖莼阳真人指点道法武功,偶得这把屠龙木,多年以来,穆某只因用来顺手便一直傍身携带,如今想来,当日真人亦告诫在下此物不凡,能破邪祟。”

    “穆伯伯,能否将屠龙木借予皓南一观。”

    “小世子请便。”穆成龙点头将屠龙木递予马上的刘皓南,“据闻,那辽国妖道韩子休也是师出道家,小世子可是看出什么玄机?”

    “这六阴血阵,以这诡秘血雾为迷障,只怕就是为了遮蔽破绽,皓南见这屠龙木似有驱散黑雾之效。既然,穆伯伯当年曾得莼阳真人指点,可否带皓南在阵中以五行步法一游?

    穆成龙心下震动,对刘皓南小小年纪、智谋超绝更是赞服,当即道:“小世子之命,穆成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穆成龙单臂一伸,将马上的刘皓南置于自己肩头,脚下五行生风,颇有力道,已影行数步。

    刘皓南剑眉低敛,冷峻地看向阵中,手中的屠龙木龙睛忽明忽暗,刘皓南星眸微阖,暗暗记下几次屠龙木光芒大盛的方位。少年微微一勾凌冽的嘴角,六阴血尸阵虽然能凭空造出血尸,无中生有,却不能将有形之物平空消失,有玄门法物屠龙木相助,无疑身在阵法薄弱之处,能观见晋阳城月,刘皓南虽是总角之年,但悉得刘崇玥真传,已将回鹘皇族处月族的月相剑法熟记于心,于月之上下形态、起落之势比之常人更能见微知著。刘皓南一抬首,冷笑着看向阵中某处,志在必得:“妖道,敢在我北汉皇城之前布阵,真是太过托大。”

    设阵的韩千丞微一抬眸,隔着黑雾对上阵中少年的寒眸,“这个少年……”

    韩千丞掐指凝诀,数道血影出现在穆成龙身后,刘皓南似有所感,屠龙木随寒眸回转,天才与血尸的对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云际会!

    刘皓南屠龙木如月弧回雪,电光火石之间,挡住陡然出现在穆成龙身后的血尸的诡秘偷袭,少年与血尸一个对视,同时看清对方面目,刘皓南白貂鼠锦、剑眉星目、冷峻莫测,而那血尸竟是一道童模样,面容极其俊美妖异,一招之内风云对决,而更让人心中一震的是少年老成的眼。

    屠龙木与阴火符在阵中炸开,血尸道童道袍一动,身影如火,少年皓南屠龙在手,以静制动,瞬息之间,少年刘皓南和血尸道童一静一动已交手数招,血尸道童妖眸回首,穆成龙肩上的刘皓南手持屠龙木似笑非笑:“哦,看来这里就是阵元了。”

    血尸道童眼眸一隐,当即胸生忌惮杀意,双手合拢,只余双手食指、中指置于双眸鼻梁之前,闭目施咒,烈火符凌空而起,血尸道童周身杀意大盛,身影幻化成一道符箓,如圆弧光影骤然消失,穆成龙一惊,没想到血尸道童虽为符箓所化,道法修为已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这绝杀前的迷眼法障连他都看不破!

    皓南虽然内力全失,但与生俱来的明睿洞察力让他以屠龙木为剑,陡然一剑刺出,含光剑法借着屠龙木的破祟之力幻化出六道剑气,分刺晋阳月下的六个方位,火光雷动,同时在六个方位炸开,刘皓南剑剑破开烈火符,直索血尸道童六道分丿身的咽喉。黑暗中,血尸道童陡然睁开,吐出一口血,露出一双嫉恨的双眼,却已经化为一道符箓,又同时焚为灰烬。

    刘皓南收回屠龙木一气呵成直插阵元,六阴血尸阵威力大减,阵中血雾骤减,刘皓南、穆成龙出得阵眼。“皓南!”刘崇玥、杨破军先后赶到,“趁辽国妖道不及重布阵法,先离开此地!”李元方等白袍将士杀出血尸重围。关切地看向刘皓南。

    肩头少年语气沉着,似是力竭晕死过去。众人大惊,忙探查刘皓南脉象鼻息,“阿爹,我没事。”少年脱力回道。穆成龙热泪纵横,心中叹服,世子内力尽失,又被困阵中,更遭妖童绝杀,处境生死之间惊险万分,若非世子心智定力非常人,更不可能反而寻出阵中破绽,暂时缓解两军险境。穆成龙不由地暗自发誓:“小世子,穆成龙此生当牛做马,也誓愿为小世子鞍前马后!”

    辽军阵地,韩子休看向身后的少年道童道:“让儿,刘皓南紫薇入命,乃是天龙命格,与你地煞之命相克,天道不可违。”那个叫“让儿”的道童回过一张和血尸阵中童子一模一样的脸。

    另一厢,被困于血尸阵中的于荣宋胤此时眼见转机,一面部署军阵,一面及时派兵上前策应,已整肃军容,只等待一个可以一举冲破阵法的时机,此时,黑雾大减,周、汉两军当机立断,举兵破阵!

    “周主!”

    晋阳雪月,刘崇玥一甩战袍,回身抱拳,看向于荣:“你我两国早年世仇,兵戎相见已长达数年,死伤的都是我北汉与后周的将士与百姓,如此鹬蚌相争,岂非正中辽人下怀?”

    于荣雪袍一动,下得战车,抱拳回礼:“敢问崇玥太子有何高见?”

    “正如孤之子皓南所提议,北汉与北周经此一役,不若化解恩怨、缔结盟约,如何?”

    “崇玥太子心怀仁德,有意化解干戈,荣心下佩服。”于荣雪袖一动,作揖道,“适才多亏小世子临危急智,先于辽主掌下救荣一命,后又破解那大辽妖道之阵法,于某不胜感激。荣幼年,身病弱,机缘得道华山陈抟老祖相助,所获玄门灵药——易骨丹一枚,赠与小世子,望对小世子有所裨益。”

    北汉穆成龙、李元方先是一惊,当年穆成龙只是偶得莼阳吕祖点拨,便自知际遇非凡脱胎换骨,华山陈抟老祖乃是道家吕祖莼阳真人嫡传,于丹修、堪舆、剑修三道更是集先贤大成,道号希夷子,乃当世不世出的高人,据闻陈抟老祖所炼易骨丹乃是道家仙药,能起凡人之生死,通玄关之百骸,对习武修真之人更是无上益助!小世子……有望了!

    北周诸将俱是一震,皇上少时体弱,旧疾缠身,又常年征战,殚精竭虑,近来更是频繁呕血,隐有内伤复发之势,这陈抟老祖的玄门灵药本是世宗续命之用,而今竟……毫不吝惜地赠予北汉世子,全无贪恋惋惜之情。他们的王啊……一直都是如此这般——心无私念,不顾自身!若非如此,他便也不是北周于荣,便也不会是他们誓死也要追随的王!

    刘崇玥心下大为感佩,周主于荣虽毫无武功,却明月入怀,容止折人,真真当得起“当世英雄”四字,难怪人称“中原第一公子”,引天下豪杰尽投麾下,连“中原第一游侠”宋胤也甘愿折腰:“承蒙周主盛情,崇玥替犬子多谢周主美意。”刘崇玥敛容正色,“我北汉愿与周主立下盟约,凡孤刘崇玥在位一日,必不向北周先发一兵一卒,侵入中原一毫一厘,如何?”

    白衣于荣风光齐月:“朕也在此立下盟誓,北周与北汉毗邻修好,共抗辽人!”

    当世两大英雄于北汉皇城晋阳城前歃血为盟。

    城楼上,疯王刘纪元似哭似笑,他的儿子——崇玥太子刘崇玥竟然能从世仇北周国主于荣手中救下这岌岌可危的北汉山河,取得北周盟誓退兵,保住了他极尽肮脏卑劣之法也几欲不保的、令人贪婪贪恋的皇位!他颤微着身子,低头发出磔磔哭笑,辽主……辽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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