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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子情深

    “夫君——”晋阳城楼上,崇玥太子妃贺文君伸手捂住檀口,却突然发现手中空空如野,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儿子竟然突然不见了!

    “父亲——”一声少年稚子的声线在黄昏中异常清晰,英俊非常的男孩一提短剑,回剑直入,挡向宋胤的降龙棍,用得竟是刘崇玥刚才使过的那招含光剑法,而他竟凭着少年人的内力让短剑露出孤月般的光华,这等小小年纪、不经意间的大家风范让宋胤也是一晃神,但他毕竟年纪尚幼,这一剑并不能真正撼动宋胤这样的顶级高手,而他的贸然加入不仅减弱不了降龙棍的冲击,反而陷自己于极险之地。

    “皓南!”刘崇玥回首,没想到刘皓南竟敢迎向降龙棍的千钧之势,一把将爱子推出决战险地,“父亲!”伴随着男孩含泪的惊呼,刘崇玥被龙吟击中前胸,吐出一口血,北汉将士都知道太子刺杀功亏一篑,必死无疑,悲壮的哀吼从后汉军中响起:“太子——”

    “父王!”刘皓南连滚带爬扑向刘崇玥,手持短剑护在刘崇玥身前,他认真地看清眼前逼迫北汉的所有人,于荣、宋胤、后周军、青客帮……总有一天,他会将父亲今时今日的仇全部回报给他们!

    于荣、宋胤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年,少年的容貌继承乃父北汉刘氏血脉,从刚才他不顾生死,迎上降龙棍,这份胆魄,对于一介稚子孩童,已属罕见,更难得的是,他与刘崇玥父子情深,是个孝子。而此时他和刘崇玥在后周军包围之中,却面不改色,小小年纪,已然昭显出日后的不凡。

    于荣宋胤也皆有一子,与刘皓南年岁相近,此时见得刘皓南,不由地升起恻隐之心。

    而这一场刺杀之战,也被沧澜山上作壁上观的辽军亲眼目睹。

    “哦?那是刘崇玥之子?”一身胡裘、至尊无上的辽王玩味地看着山下晋阳城。那个小子的眼神,有意思。

    “皓南,到为父身后来。”刘崇玥见得爱子剑术小成、胆识过人,心中欣慰异常,但此时父子同时被困,又不由地忧心忡忡。

    “父王,皓南不怕!皓南要与父王并、肩、作、战!保卫北汉!”

    刘崇玥深深震动,一笑道:“好!皓南!今日我们父子就并肩作战!”

    一轮孤月攀上皇城晋阳的星空,星空下,一父一子使得是相同的月光剑法,两抹身影如月相变幻,纵横交错,原本与宋印及一众青客帮中侠士缠斗的穆成龙等人也对刘皓南目露激赏:“不愧是崇玥太子之子!”“太子——世子——”后汉众军士眼中含泪、军心大振,两方再度陷入了各为其主的残酷厮杀,杀声掩埋了孤月。

    突然军阵中,跃过一骑飞骑,他的马速太快,又被刘崇玥能让月华失色的舞剑之姿挡住,待宋胤发现之时,那飞将长.枪一摆,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破开宋胤降龙棍,刘崇玥见到前来救援的男子,面上一喜:“破军,先救皓南!”

    马上玉面英姿的男子一把托住刘皓南,又一个回马枪,反将宋胤逼到于荣身前,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倜傥。男子银色的盔甲上白色簪缨飞扬,正是太子挚友、北汉名将杨破军!

    于荣放眼望去,这一部北汉军皆是银链战铠,战马蒙面,更难得军纪严明,与之前所遇所有北汉诸军云泥之别,面对兵力悬殊的周军,依旧不卑不亢,不由地生起几分沙场崇敬之心。

    宋胤剑眉一扫,一骑当先,朗声作揖:“北周宋胤敢问敌将何人?”

    “北汉、杨、破、军——”银甲军阵中竖起一面银底黑字的战旗——“杨”,旗下男子一身银白铠甲,披风猎猎,白马迎风,却敌冠上黑绒簪缨映着皑皑雪原,他将长.枪背于身后,如行云流水,飘逸俊秀。

    壁上辽军中,睥睨天下的辽王似笑非笑地看向八部大将,笑道:“哦,这就是当年大败我八部之一遥撵部大将的北汉杨家军?”

    “陛下,遥辇部有愧,请陛下准允休哥及遥辇部诸将戴罪图功,一雪前耻!”黄金战将中,俊美英气的年轻将领跪地请缨,正是被斩杀的遥辇部大将之子遥辇休哥。

    “不急。”辽王笑,“刘汉刘纪元已向我大辽称臣,自认儿皇帝,他恳请岁贡加倍,也要我大辽助其出兵攻打北周,本王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只见他们至尊无上的王正勾起嗜血冷酷的嘴角。

    大辽先祖自开唐盛世之时入长安觐见明皇归来,便效仿唐朝,改换衣冠、胡汉共治,早已觊觎中原百年,唐灭后,这莽莽中原之地之所以曾落入辽国疆域,傲慢又无知的中原人只道是五代藩镇割据,昏君如朱温、石敬瑭之流对内残暴,对外软弱,割让国土,卖国求荣,却不知朱、石篡国前,大唐对辽的战事已节节败退,而辽军之所以所向披靡,还在于前后两任辽主耶律机、耶律光的军事远见和辽国军士兵强马壮、武力强悍。

    “我大辽的兵将怎会为一介奴颜屈膝的北汉昏君流血呢?当然是……让后周和北汉任何一国都没有还手之力才是啊。”月光下,辽王耶律光狞笑。

    “原来阁下便是常胜将军杨令公之子,听闻杨家枪战无不胜,宋胤就以手中降龙棍讨教几招,如何?”

    杨破军脸色不变,看向马上的刘皓南,纵是独挑后晋军营的宋胤“中原第一游侠”之名在外,杨破军身为北汉名将,也是无所畏惧,但挚友崇玥太子身在其位、慷慨护国,他的托孤重任不能辜负,必须先救皓南出阵!不料刘皓南却道:“杨伯伯,不用管皓南,父王传皓南的剑法已让皓南自保足以!”

    杨破军点头:“世子,一切小心。”杨破军潇洒跃下马背,杨家枪左右一转背于身后,棍枪相交,宋胤杨破军飞身战于一处,谁也没见到刘皓南却将视线望向战车上的于荣。

    八门金锁阵在后周军士与青客帮诸侠士的催动下旋转护住于荣,皓南在耐心地等待,阵法发动循序渐进,但人与人之间仍然有空隙,只等阵法的间隙……

    于荣宋胤乃是当世英雄,坦荡磊落,虽然战场上,刘崇玥和杨破军所率的北汉军与于荣宋胤所率的后周军战况焦灼,但却无人对北汉世子一个稚子孩童下手,更何况,他的孝心和胆魄早让战场中所有人心生好感,所以北汉和后周两面都没有提防战场上的稚子刘皓南,然而,他身骑杨破军的坐骑良驹,全速冲刺,离于荣的战车只有十步之遥,刘皓南正默默等待着时机……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依次在眼前晃过,皓南并不识阵法,但他天赋极高、聪颖绝顶,还是察觉到阵法某一瞬间的破绽。刘皓南寻得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马突破阵法,短剑如月华流舞,旋转直刺世宗面目!

    宋胤、刘崇玥、杨破军俱是一震,而这时沧澜山上的辽王眸光一闪,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人悟性高到可以靠直觉冲破八门金锁阵,这个北汉皇族少年真是旷世奇才!

    “周主。”刘皓南将短剑封住于荣咽喉:“我祖父事辽称臣,乃是我北汉内政,还轮不到他国置喙,我父王爱民如子,他日登基,必将休养生息,让我北汉日益强盛,届时便是没有辽军,也必与后周争雄五代中原之地!”

    方才战场上的众人还感念于刘皓南一片孝心天地可鉴,此时才发现此少年心机深沉、暗藏野心,只怕将来不是杀伐一方的霸主,也是喋血中原的枭雄!若是走上歧途,只怕更要兴起腥风血雨、成为祸害苍生的大魔头!

    却听后周于荣道:“小世子,北汉太子刘崇玥慷慨仁厚,的确让在下心生敬意,太子得子如你,更是教养有成,只是,小世子聪颖,可知五代中原之乱,百姓之苦的原因为何?我于荣又为何非要亲征北伐?其实,小世子的父亲已经潜移默化地教会了世子很多,一国之君都是要让治下百姓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但中原之地自石敬瑭篡唐建晋之后,又被出卖于辽国,可惜辽国君主耶律光虽有军士雄才,却不能治世安邦,蛮化的统治反而使中原民心向背,掀起五代之乱。我于荣不敢自问受命于天,却也知,北驱辽人,还中原太平的道理,然而北汉今上刘纪元倒行逆施,勾结辽人,俨然已是第二个石敬瑭,这已不仅是北汉的内政,而是中原百姓的安危,纵是小世子今日杀了在下,中原还是会有第二个义军统领再度北伐,驱逐辽人,保中原平靖!”

    “周主!不论原因为何,都不能成为灭我回鹘北汉的缘由!周主有中原百姓,我北汉也有回鹘子民,我祖父虽然勾结辽人,但辽人已背叛我北汉在先,若周主真要天下天平,不妨与我后汉结下盟约,互不侵犯,相信我父王也会同意的!否则,我刘皓南,我父王,我北汉的军队和这晋阳城中的所有人都会誓死捍卫皇城,而皓南也不介意让周主第一个为我北汉殉葬!”少年言讫,俊美的眼中戾气大盛,然而他这一番话语,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有让步亦有威慑,只让在场的北汉军士群情激动,他们的皓南世子真是一位千载难逢的倾世之才,将来必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北汉明君!连刘崇玥与杨破军都不由惊诧万分。

    一场战火眼见消弭于无形,天地间突然传来震天彻地的狂笑。晋阳城中的刘纪元惊恐睁眸:这笑声……他知道,是辽王——是辽王——耶律光!当年后晋石敬瑭将整个篡取的中原让予这位三十岁不到的辽王耶律光!他的嗜血屠戮、他的杀伐果断、他的毫无人性、他的英明绝顶、他的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他的能收任何人为己所用,他的曾得到中原又失去中原,便注定是大辽国史上能与开国皇帝耶律玑齐肩却比之更备受争议的辽主!

    晋阳城前乱战的众人凝神戒备,于荣和刘皓南突然感到身后风声,只见黑夜里一身黑衣黑甲的辽王斗篷张开,如鹰隼横掠,掠过战场上杨破军、刘崇玥、宋胤等当世一流高手,直扑世宗车架!

    他的武功已经可以用似魔来形容,强横的气场仿佛有股巨大的吸力,让他所过之处众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暂时封住去路,只有世宗所在的整个战车连带着车前士卒侠客和车上的于荣、刘皓南一同被吸附向耶律光的魔掌,在强大的灵压下,刘皓南也不由地微眯起眼,却见身边丝毫不会武功的周主于荣长身玉立,面不改色。少年人的发带在耶律光的内劲所营造的气旋中狂舞,耶律光黑色的身影已跃向一身白衣的于荣,就在辽主一掌拍向于荣面额之时,刘皓南再回首,眼神已深邃如渊,他手持短剑的手腕突出,剑刃一招含光剑法,一瞬间已护在于荣身前,剑尖毫不迟疑地刺穿辽主魔掌掌心。

    耶律光惊异于眼前的少年伸手竟然如此了得,刘皓南的机变出乎他所意料地沉着冷静,出手更是惊人狠辣,便是当世一流高手只怕也难出其右,只可惜,他还是太年轻了……辽主邪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五指一爪,魔掌中气旋突变,仿佛坚毅而柔韧的金属绞住刘皓南手中短剑,剧痛从虎口蔓延刘皓南整条手臂,一股无名的力连着手臂将他直直拽入空中,拽向耶律光!“世子——”北汉全军悲鸣——

    “小世子!”“皓南!”刘皓南听到父亲和于荣关切的喊声,一股巨力在内服丹田之内爆破,耶律光一脚正中刘皓南腹部正中的丹田,将少年引以为傲的内力尽毁,武功全废!少年咬牙闷哼,已被耶律光踢爆了丹田!

    丹田内腑被毁,少年的黑眸却至始至终不显露一丝痛苦,辽主耶律光胡眸中露出一丝激赏:“北汉世子刘皓南,本王等着你来报仇!”耶律光邪肆一笑,阔袖一招,魔掌隔空将刘皓南甩向空中。

    刘皓南坚忍皱眉,瞳眸之中,只见晋阳孤月,周星耀目……

    晋阳城下,刘皓南只感到丹田爆裂,所有真力以自己意想不到的速度肆虐外泄,“辽王!你也太小看我北汉真传了!”刘皓南眼中戾气大盛,处月剑法的修习法门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纵是丹田被毁,气海被破,回鹘剑术的内功心法亦能籍借皓月精华,短时暴凝内力,绝地反击,但如此倒行逆施、天地同寿,与传统武道相违背,虽能惊天暴击,自身也将经脉俱断,因此一向被视为回鹘族禁法,被封于回鹘龙脉禁地。

    崇玥太子爱子心切,大惊道:“皓南,不可!”

    刘氏一族自传承回鹘剑法,还未有人动用禁法,臻此境第,只见长空混沌,一轮流月隐匿其身后,如一股无形之力注入周身,将外泄的真力凝聚归元,內腑气海被破,真气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强行收息,七窍如突然失聪一般,阻塞中传来血腥气,剧痛让刘皓南的双目充满血丝,乍一看竟是血光大盛。片片薄刃切割着刘皓南的奇经八脉,每一寸气节能感受到真力震荡的余波,力量正在随着麻木的身体逐渐消失,但他俊美无俦的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指尖短剑上的真力正在暴涨,甚至因为体内内力暴泄,反而是较之平时增强百倍,短剑突然发出一声冲天剑鸣,血光暴起,连晋阳孤月都泛起一层血色。耶律光回首,没想到重伤之余的少年还有此后招,而更意想不到的是那兵刃竟化作一道血光,不似凡铁,直刺面额而来!

    战场上耶律光仰面,红色剑光割喉而过,黑色披风下半张乌金面具应声而碎,黑暗中,辽王一头乌发四散,露出半张野性俊美的面容:“小世子,好!很好!”

    受刘皓南这一阻,晋阳城前当世一流高手已追上耶律光魔魅般的身法,崇玥太子、宋胤最先跃至耶律光身近,刘崇玥精妙绝伦的回鹘族月相剑法如月光流转封住耶律光身法,隔断耶律光再袭刘皓南,另一手揽住摔向空中的爱子,临空回身,回鹘剑法如一轮明月光华流转,寒光剑剑尖化为阴晴圆缺七弧连珠直取辽主面门。

    “太子殿下,本王受你父刘纪元跪地相求,才答应助北汉出兵征讨周主,太子殿下反而向我刀剑相向,是何意?”俊美到妖异的眼扫向刘崇玥,一抓格挡住月相剑法,趁其先前因救子受内伤之际,反而反手向刘崇玥胸口掏去。

    “太子妃——”

    晋阳城楼上,贺文君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城中老弱妇孺,城外的北汉将士闻此,俱是含泪,北汉何其有幸,让他们的国有那么好的太子,那么好的世子,他们,本是最有可能成为北汉明君的人,让北汉百姓结束这五代兵连祸结、饱受奴役的日子,休养生息,但北汉又何其不幸,今日便要让崇玥太子父子二人全部丧生于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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