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安大惊失色，猛一下抛开着火的背包。背包被摔到讲桌边，火势极快，迅速蔓延向四周的课桌。被殃及到的学生个个狼嚎鬼叫，撒开脚逃离，教室顿时陷入狂乱之中。

    就在这危急之时，大片沙土从窗外飞涌而进，迅速铺到背包及课桌上，转瞬之间，就将熊熊烈火压灭下去，只留下阵阵焦土味。

    是褚良。

    他抬手一挥，沙土跟着扬起，再次飞出窗外，退回到楼下园林里。

    “戴上你的手套。”

    寂静的教室，响起褚英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好好好。”卞修拉长着声音应道，摸出双黑色的特质手套戴上，小声地自言自语，“又没出什么事……”

    受害者腾安捡回乌漆嘛黑的背包，眼圈红红，大气不敢喘一下。

    “啊，别过来！”

    这边刚解决完，后门口又传来几声嚎叫。

    祁午循声看去，是几个小男生尖叫着，边抖着衣服边跑。站在后门口的，是那位蚯蚓怪咖——蛉。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将口袋里的蚯蚓偷偷塞进几个男生的衣领里，这才惹得他们惊慌失措。

    “监护人”连善又开始他的道歉日常，他急忙把蛉扯走，按在凳子上，不住地朝周边人鞠躬说对不起。

    卞修捡起被抛到课桌上的蚯蚓，捏住它的身体，像甩绳子那样甩了起来，对那几个尖叫的男生甚是看不起，“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挺可爱的嘛？”

    蛉投来目光。

    卞修将蚯蚓抛还给他。

    没抛中。

    往后门偏了去。

    正巧戈白走进来，只见刀光一闪，那条蚯蚓就断做两截，瘫在了地上。

    蛉“嚯”一下站了起来。

    连善赶紧摁住了他，急忙安慰说，“没死，没死，还变成两条了！”

    戈白收回匕首，无视满眼怒火的蛉，找了个最近的空位——腾安旁边的位置，就要坐下。

    “有人！”小小一只的祁午非常愤怒，紧急跳到地上，才躲过被压扁的悲剧。

    这回戈白终于听见了。

    她低下头，搜寻一番，找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默默看了会，最后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掐住祁午的种子脑袋，把它拎到课桌上。然后继续坐着，没有挪位的打算。

    “第二次了。”祁午咬牙切齿。

    戈白没应她，拉下鸭舌帽，双手抱胸，就，一动不动了。

    “……”祁午怒火无处宣泄，握紧小叶子，哐哐砸起桌面，虽然没有一点声音。

    腾安同情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了。

    ***

    指针指向七点，上课时间到。

    两位教官准时来到。一位是杨婧女士，蓝色军服；另一位是……昨晚的宿管阿姨，换了身红色军服，面容板着，目光轻扫而过，教室里就寂静无声。

    “我叫倪元，她叫杨婧，是你们今年的教官。”

    宿管，不，倪教官走上讲台，看到前排焦糊的地板和课桌，眉头就一皱，“谁干的下课后来找我。”

    卞修轻叹口气。

    倪元直接进入正题：“从你们觉醒为异能者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属于自己了，而是属于全人类。”

    “进了军校，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进缉查处，监察所有异能者；第二条，进军团，为人类守护边境，开疆拓土；第三条，无法控制自身异能的空阶者、异能罪犯者，将为人类的魂卡研究献出你们的生命。”

    听到最后一条，祁午才明白，昨晚倪元那个同情的眼神是因何故。

    这时，杨婧上来了。在大屏幕上操作一通，播放起一段视频来。

    开头就是两颗红艳艳的陨石，一前一后砸向地表。瞬时间，从撞击地冒出了一团团紫色的不明漂浮颗粒物。这些物质往四周蔓延，所到之处，土地皲裂，河水干涸，生物异变，包括人类。可说是人间惨剧。

    “一百三十四年前，”杨婧说，“这两颗陨石撞击我们的星球，带来某种不明颗粒物，被命名为I物质。它们会不断扩散，仅用二十二年的时间就侵蚀掉人类百分之九十九的领土。人类被逼至绝境。”

    “正是绝境之中，部分人类觉醒了魂卡，具有强大攻击力的红色卡被称为战斗牌，而具有驱除I物质能力的蓝色卡则被称为净化牌。人类开始反击，夺回生存的领土。”

    “但起初，我们并不知道这两种卡牌的特性及各自的缺陷。战斗牌虽然能力强，但一暴露在I物质造成的污染区中，就会立即异变成怪物；净化牌虽然能驱除I物质，但攻击力低，随时会被污染区内的变异种杀死。那段时期有大量异能者死亡，他们死后留下的魂卡至今还保留在陵园中……”

    祁午猛然抬起脑袋。陵园！那么久远的魂卡都还留着，百来年的时间，里面的数量应该相当可观。她只要偷偷潜伏进去，不就能一次性加满百年寿命？！

    这意外的发现让祁午心头狂喜。她暗暗记下，准备找个时间去陵园逛一遭。

    “这种牺牲持续了几年。直到一位叫秦喻的异能者，无意中发现了战斗牌与净化牌之间的特殊关联。只要在对方卡牌上滴下自己的血，双方就能建立起一种契约，我们称之为血契。定下血契的双方，能够随时随地互相召唤对方。”

    “血契的出现让异能者的存活率直线上升。在污染区中，净化牌能够及时替战斗牌隔绝I物质避免感染，战斗牌也能及时保护净化牌免受变异种的攻击。我们人类就是依靠这种方法，一点一点打下如今这座幸存者基地。”

    杨婧说到这，又换了条视频。

    屏幕显示的是无人机的俯拍画面，由小及大。起初的拍摄地点是在军校高空，随着视角的慢慢升高，周边的建筑逐渐被纳入进来，出现了第一道圆形围墙，接着又是建筑、围墙、建筑、围墙、建筑、围墙……直到呈现出整个基地的完整轮廓。

    用形象的话来说，整个基地就是一个大型的圆圈，里面依次套了无数个小圈。军校所在的王都地区就处于最中央也是最安全的圆圈之中。

    而最外围，也就是基地的边境线之外，则是污染区的地盘，那里弥漫着大片阴森森的紫雾，隔绝了一切视线，使人无从窥探。

    这时拍摄视角又发生了变化，向边境线不断推近过去，直到出现具体的人。

    只见画面之中，在边境城墙与紫雾的接壤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红一蓝两位异能者守卫着。净化牌阻止了紫雾向基地的侵袭，战斗牌则不时杀死蓄意靠近的变异种。一组又一组的异能者围绕着整个城墙，建立起一条可靠的防护线，共同保卫着身后的基地。

    “我们能安全地生活在基地内，全靠前辈在边境守护着我们。”杨婧正色道，“现在将轮到你们接续这项神圣的使命了。”

    杨婧说完，倪元就接过话，说起本学年的任务：“本学年年终的时候，会有两场考核，一场关于文化常识，一场关于异能控制。只有通过两场考核的人才能升入下一年级；只通过异能控制的将会留级；而只通过文化常识或者两场都不通过的……”

    说到这，倪元顿了下，才续道：“这部分人将被淘汰，成为研究团的实验对象。”

    话音落下，班级里明显多了好几道吸气声。

    “所以，为了你们的前途，还请好好努力。”

    “暂停一下。”

    门外突然来了几个人，打断了倪元的讲话。

    祁午望去，打头的正是今早在食堂那儿看见的路宏——缉查处处长。她带着四个下属，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用途不明的白色机器。

    路宏简短说明了下：“调查需要，每人做下检查。”

    说完，四个下属就开始工作，分批对学生进行检查。

    只见他们将机器上的各条线拉开，贴到被检查方的身体上。不到一分钟，屏幕就显示出一串数值，大部分都是零，有少数几个在一至五的区间内。他们将这部分有数值的人名都记录了下来。褚英和倪元都在其中，她们的数值是2。

    轮到祁午的时候，检查员将她全身都缠满了线，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数字1，很快，数值发生了变化，从1一路飙升到了101，机器顿时发出刺耳的鸣叫，引来了全班的注目。

    “……”

    看着检查员突然煞白的面孔，祁午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

    但万幸的是，还有一个人跟她同病相怜。

    是杨婧女士。

    在祁午这边的声音消停后，杨婧那边也响起了同款高分贝鸣叫，全班的视线又转移过去，她屏幕上的数值甚至比祁午都高，是151。

    “跟我走。”

    路宏下了命令。

    祁午、褚英、杨婧、倪元，还有几个数值非零的学生，全都被缉查处带出了教室，跟着他们往某个地方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祁午坐在杨婧肩膀上，小声地问她。

    “我们被她盯上了。”杨婧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