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包子多少钱一个？”
“肉包两块，菜包一块”依旧是憨厚的声音。
“好嘞，给我来两个肉包。”
机械女声响起:“微信收款 4 元”
各种摊贩声、扫地声、争吵声透过发黄的窗帘涌入狭小的房间。
程小小不耐烦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每天这种自然的“闹钟”声都将她从睡梦中拽醒，提醒她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伸出脚睡眼朦胧地摸索着被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程小小拉开窗帘，灰尘在清晨的阳光中飞舞，光线照射在她脸上，平白增添了些生气。
快速用清水抹了把脸，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因为长期的昼夜颠倒，眼睑的黑眼圈已经很明显了，唇色浅淡无华，以前嫩滑的皮肤如今也稍显粗糙。程小小草草地刷了下牙，简单束了个马尾，套了件白色T恤和黑色短裙就出门了。路上碰见房东，房东是个刻薄的胖女人，穿着宽大的白绿连衣裙，也遮不住那一身赘肉，头上卷着四五个卷发筒，看见程小小，斜睨了一眼，“哟，大小姐出门了？这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缴？”
“刘姐，我明天发工资，发了就给您。”程小小不想与她过多纠缠，说完就偏头走过去了。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姣好身形，想到她听到的一些传言，房东刘姐啐了口唾沫，“长了个狐媚样子，一看就是个害人精！”
程小小工作的地方是个叫“悦心”的茶楼，是一些商业权贵聚集的场所，因此这里对服务员的招聘也较一般场所的要求高，程小小抚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苦涩的笑了下，自己能在这里工作，估计也是靠这张脸吧，毕竟自己除了这一张脸也一无所有了......
整理了下情绪，程小小和前台婉清打了个招呼，婉清是个相貌清秀又性格活泼的女孩子，因为某种原因大学没读完就辍了学，才来到悦心上班，因为比自己小两岁，程小小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也是她在这里仅有的一个好朋友。
“小小！我给你带了包子和豆浆，就是我家附近那家“包叔叔香煎包”，可好吃了，还热着呢，快来尝尝！”婉清轻快的声音让程小小早起的阴霾消散了大半，笑着接过了包子和豆浆，咬了一口，果然鲜美多汁，这算是今天第一件幸运的事了吧。
看来美食真的能够治愈人心啊，程小小想。
“好吃！谢谢你，婉清”程小小真诚道谢。
“嘿嘿嘿，给美女姐姐送早餐是我的荣幸。”婉清俏皮的眨了眨眼。
程小小无奈地笑了下，“你呀！”然后转身进了试衣间。
悦心的女员工服是旗袍款式，每件衣服都是根据员工的三围量身定做的，因此非常贴合，完美展示出女性的身材比例。程小小换上旗袍，望着镜中的自己，轻皱了下眉，这身衣服，时不时会给她带来些小麻烦......
简单用粉底遮了下眼底的黑眼圈，涂抹了淡色的唇彩，用簪子束了个发髻，程小小轻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脸颊看起来红润了些。因为长时间穿高跟鞋，程小小的脚已经磨起了茧子，不过好在，现在她已经能够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了。
“天呐，小小，你真美！”刚出试衣间的门，就听见婉清夸张的语气。不过在婉清看来，小小真的是个美人胚子，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这里的员工服穿成这么清新脱俗的感觉。
“好啦。”程小小怕她继续说下去，“今天客人多吗？”
婉清赶紧低头查看了下今天的预订单，“今天预订了50个包间。”
还好，程小小想。
依旧是忙碌的一天，期间有几个难缠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好在在她的巧妙化解下，也算是解决了问题。
下午听说来了很重要的人物，订了最贵的包间。茶楼的很多都很好奇这位大人物是谁，窃窃私语着。程小小素来对这些事不关心，也就没有在意周遭的谈论话题。直到被主管叫去给那个包间的人上酒，望见那张熟悉的脸，程小小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
“季总，来尝尝这里的招牌酒“云梦”，喝一口，恍若在梦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沐辰旁边的“地中海”热切地招呼着，看见程小小，眼前一亮，“哟，这服务员姿色不错，快来给咱们季总满上！”
程小小自从进来那一刻，脑袋就像断了片一样，机械地走近那个人，倒酒，红色的汁液摇晃在锃亮的玻璃杯里，程小小第一次觉得这抹红如此的刺眼。
“确实恍若在梦中呢...”季沐辰喃喃，眼神晦暗不明。
程小小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谁知那“地中海”摸着下巴，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腿看，“过来，给我也倒一杯。”程小小只得朝他走去，刚站定，就发觉有只肥手贴过来，“哗”，手上的酒瓶应声落地，碎片飞溅，红色的液体浸入了花纹繁复的地毯中，染上了一片暗色。程小小承认今天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了，明明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能够合理处理的。每每遇见那个人，总会乱了心神，她觉得很沮丧......
正打算道歉，对面座椅响动，季沐辰紧了紧手中的玻璃杯，“陈总，今天我们的合作还是算了吧。”说罢，便走出了包间。程小小总觉得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但她只能埋头当鸵鸟。
“哎，季总，刚刚不都已经谈成了吗，这是怎么了？”那个被叫做“陈总”的地中海不明所以，也顾不得发火，连忙追了出去。
包间只剩下程小小一人，她靠着墙脱力地滑坐下去，手里紧攥着一条泛白的红绳，放在心口的位置，埋首在膝间，季沐辰，我又见到你了......
接下来的工作，程小小都显得有点失魂落魄，还是婉清察觉到她的反常，问怎么了。程小小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程小小揉了揉酸痛的脚，换上来时穿上的一身，跟婉清告了别就准备回去。
茶楼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似乎在这里停了很久，在夜色与霓虹的辉映下，平添了几分寂寥。
程小小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莫名的慌张涌来，低着头加快步伐打算视而不见。
“曦曦，”身后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我回来了。”
眼睛顿时酸涩起来，程小小压抑住喉间的哽咽，“不好意思，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曦曦。”
“不，你就是，是我的曦曦。”男人绕到她的面前，凑近看她。
突至的压迫感让程小小慌乱，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只见男人眼尾红红的，清俊的面容比以前更瘦削了，轻嗅了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了？”程小小下意识问，问完才发觉不合时宜。
“是啊，就一点点嘛，哼哼。”季沐辰唇角微扬，弯下腰，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带点讨好的意味。
程小小觉得这样的季沐辰有些陌生，跟记忆中那个冷静自持的男孩大相径庭。
但现在她来不及多想，只想赶紧摆脱这种窒息的氛围。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程小小仓促逃离。
看着女孩匆忙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街角，季沐辰才回到车上，扯松了领带，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拨出一个号码:“阿远，我见到曦曦了，可她却说她不是我的曦曦，她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