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赏花宴

    晚上,怡安小筑。

    时静怡盘腿坐在塌上,手上拿着封信认真看着,旁边堆满了许多看起来零零散散的木质东西。

    吾妹亲启:

    展信安。

    今闻小妹定亲,吾心甚慰。吾等远赴边疆,今虽安定,然时有蛮夷来扰,吾等不可脱身。且君有命,吾等莫敢不从。时势如此,不可违抗,吾等心中甚遗憾。

    ······

    想父必令弟送汝,虽汝不喜,能助汝威,望忍。祝汝永安,与君百年合。礼随信行,可喜。

    兄  时予烨时予烨

    信中笔走龙蛇,字迹中流露出的都是对自己定亲的开心和不能相见的遗憾。

    时静怡

    将信件迭起,叫来绿柳收好。

    “小姐,要给大公子和二公子回信吗。”

    “要回,但不是现在,跟以前的放在一起收好。”

    “是,小姐尽管放心。”

    绿柳做事,时静怡丝毫不担心,闻言只是微点点头。

    “小姐,夫人来了。”鸣翠跑了进来。

    “来便来了,去迎便是,何必慌慌张张。”

    时静怡下塌,随手套了鞋袜,起身迎了出去。

    曾氏来到院门前就看到,时静怡穿着单一,手上提着个灯笼就出来了,顿时就责怪起来。

    “你这妮子穿成这样就出来了,你屋里的丫鬟这么回事也不劝着点。”

    说着便拉着时静怡往屋里走,瞧着步子比来时加快了不少。

    “母亲不必怪罪,我性子如此,她们也拦不住。已经快春末了,这点冷意不碍事。”

    时静怡顺着曾氏的步子,安慰道。

    进了屋内,鸣翠沏来了茶,一左一右放在两个主子跟前。

    “来,喝了茶润润。”

    “想必收到了你哥哥们的信了吧。”

    曾氏放下茶盏,看见塌上堆着一堆零散的东西。

    “收到了,母亲和三姨娘也收到了吧。”

    “给她送过去了,收到后瞧着很是欢喜。”曾氏笑着说道。

    “三姨娘性子寡淡,面上瞧不出什么,其实心中最挂念两个哥哥。”

    时静怡边说边拿起脚边的一个兔子雕像装进盒子里,继续挑挑拣拣。

    “是啊,当初虽闹得难看了些,毕竟是母子连心。”

    时静怡将最后一个小狼雕像装进盒子里,而后叫来清桃:“给三姨娘送过去,就说是大哥和二哥送来的。”

    “是。”

    曾氏看到这一幕,脸上表情不变,眼神却越发温柔,这样的孩子怎会不让人喜欢。

    “母亲来是有何时。”

    时静怡转头问道。

    “是有两件事,一件是三日后明家举行赏花宴特邀我协你同去。”

    “赏花宴?”

    时静怡稍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为了我们婚礼的事。”

    “不错,明夫人特地传来话,到时就将婚礼的日子定下。”

    时静怡摸着手边的茶盏不说话。

    曾氏看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接着道:“到时,你只用随我见了各家夫人,认了人便随你去。”

    时静怡还是不说话。

    曾氏无奈:“见是肯定地见,你只用跟着我,剩下的我替你挡了。”

    时静怡闻言灿然一笑:“母亲果真最是知我懂我之人。”

    曾氏早已见过她这副模样百十次了,只是朝旁边的嬷嬷看去。

    嬷嬷心中会意,带着屋内的人出去,关了门。

    时静怡止了笑,心中明白曾氏有“话”说。

    “母亲可是查到了,混入那副画像之人。”

    “我便知道之前你有所察觉。”

    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物件放在桌上。

    时静怡一看那东西就明白了,之前便有所猜测,现在只是证实了,没有意外。

    曾氏观察,这妮子看了一眼便移过目光,又慢条斯理给自己添上茶水,一副心中早有猜测的模样,心中微叹。

    “只是府内的动手的人,想必她没有如此大的能耐找到一个这样高招的画师,还要能耐见到明小公子。”

    “母亲不必忧心,此时她目的依然达到,赏花宴上必能露出马脚。”

    曾氏看她如此心有成竹不自觉放下提起的心,顿时感到浑身轻松。

    “自然,是我多虑了。”

    “母亲还没说哥哥们寄给你的信里说了什么呢?”

    ···

    三日后,明家赏花宴后院。

    “都说那个丫头有些骄纵任性,这要是,诶呀!”

    坐在主位上的明夫人此时显得有些焦躁,对着丈夫不停叹气。

    “老爷子你说这事到底好不好,这可是关乎清儿以后的幸福。”

    “我们是不是急了些,要是再等等就好了。”

    旁边明老爷子淡定自若,闭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核桃。

    “老头子!”

    明老爷子被明夫人突然的大喊惊了一跳,感觉头上的太阳穴噔噔直跳。

    “夫人~,此事已定。”

    被打破平静,明老爷子忍无可忍终于开口,看明夫人一脸控诉的表情又开口解释:“聘礼已送,庚帖已换,现在人人皆知,我明家岂可出尔反尔。更何况上面盯着我明家,不可有把柄落入他手。”

    “我都知道,可心中还是不安。”

    明老爷子站起来走到明夫人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是福不是祸,何况夫人还不相信清儿么?”

    “相信。”

    “那就好,去偏殿吧,时家快到了。”

    此时话中的一个主人公掀开帘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三道朱红大门,中间石狮守门,上面“明府”二字笔走龙蛇,端的是气势非凡。

    现在只有侧门旁开,门口车来车往,人群络绎不决。

    时静怡随曾氏进门一路上可用“谁家起第宅,朱门大道边?丰屋中栉比,高墙外回环。累累六七堂,栋字相连延”来说。

    时静怡心中复杂,虽是气派,却不如乡下小院,跑马旷野来的心情舒畅。

    走完长路终于到了地方。

    母子二人进屋,屋子里早来了许多人,大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看到进门的曾氏和时静怡,屋内众人反应不一,明家大公子夫人忙上前来见了礼,招呼道:“夫人到了,家母早已等候,夫人请随我来。”

    而后转向时静怡道:“静怡妹妹可往院后花园走,令弟与各家娘子、郎君皆在此处赏花观景。”

    见这明家大夫人如此,曾氏心有不虞,虽说是自家女儿高攀了,但这明家未免太过小气。往常都应与各家夫人娘子见礼,互相认识,以全了礼数。可如今朝中各家贵人皆是不在,屋内都是不曾见过的小家夫人。

    此时更是不见礼便被打发了去,此举对静怡太过轻慢。

    这边时静怡一听这话心中一喜,没她的事了岂不更好,没了那些繁缛礼节,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岂不快哉。

    “姐姐好主意。”时静怡也不耐去想那些虚的,告了礼就往外走。

    一路绕过人头攒动的赏景花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躺下,丝巾盖在脸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春光乍暖,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时静怡感觉鼻子有些痒,好像是遭了虫子。虫子?

    时静怡瞬间清醒,手脚麻利手,挥手,起身,翻身远离,动作间行云流水。

    “哎呀,好你个时静怡,来了不找我还打我。”

    时静怡定睛一看,抬手挥走的不是什么虫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声明黄衣裙,前面梳着两角用发带固定后顺着两耳垂下。此时正坐在地上捂着手,双目睁大怒瞪自己。

    时静怡摸摸鼻子,走过去将地上的人扶起来:“芯儿,你不在花园赏景来这做什么。”

    “好哇,你果然知道我在,那你还不来找我。”

    苏亦芯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时静怡的鼻子,一脸被我抓到的样子。

    “芯儿,你身后有虫子。”

    “啊静怡救命,在哪里?在哪里?”苏亦芯被吓得吱哇大叫,向前猛的跳进时静怡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头埋进怀里眼睛紧闭。

    过了一会感觉搂着的人没什么反应,靠着的胸膛还在微微颤动,感觉到不对,苏亦芯抬头,睁眼,便看到眼前的人闭着嘴在偷笑。

    “我就知道你又在捉弄我,看今天姑奶奶我要不打死你我就不信苏。”说着转头找工具,拿起脚边的一截树枝就朝着人追去。

    时静怡在苏亦芯找东西的时候就转身跑了,这个时候“逃命”最重要。

    赏景宴女席上。

    贵女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张小桌前嘻骂笑闹,在一簇簇花丛中春光明媚。

    一张正好坐落在一棵槐花树下的小桌前围坐着四个女子,一看都是京城中有名的贵女。

    “今日你们各家长辈都没来吧。”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少女开口。

    “不都一样。”对面的红衣少女漫不经心,扫了对面一眼。

    “这赏花宴也不是给我们办的,能来都是明家的面子,她一个小小二品官员养女也配。”左边坐着的青衣少女一脸不屑。

    “她是不配,难道你就配了。”红衣少女嗤笑一声。

    青衣少女闻言不敢呛声,只能迎着头皮找补:“闵娘子说笑了,若不是因为明小郎君,抛开其他不谈,便只有思音姐姐能并肩。我等解释不敌,何况她时静怡。”

    女子口中的思音姐姐便是四人中从未开口的封思音,身穿白裙锦缎头发向后梳了个精巧的样式,一根步摇插入鬓发中固定,气质冷冽。

    此时的封思音没有注意到另外三个人的交锋,眼睛盯着桌面上不知何时飘落的花瓣,眼神涣散。

    自幼时见到明文清便一眼喜欢,自此后自己打听他喜好,追随他脚步。想他之所想,忧他之所忧,爱他之所爱,从不懈怠,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与他并肩。后来传出他那样不堪的事,也从没有想过放弃,若是他能为封家出力,定能全心全意待他,也不会在意那件事。

    努力了那么久却被那个什么都普普通通的女人得到了,凭什么对自己不假辞色,转头就答应与那个女人结亲。

    封思音想着那天祖父对她说的话,衣袖下的手缓缓握紧。

    一墙之隔的男席。

    “明小郎君,你这一定亲,京城那些贵女可是芳心尽碎。”

    一朵墨兰前,一个玄色衣着男子正对一月白衣裳男子调笑,两人正是明文清和好友曲凌淮。

    “怎么样,见过那时娘子了没,是不是传说的那样性子骄纵,无才无貌?”曲凌淮扇子一合搭在明文清身上,凑过去想仔细看看好友的表情。

    明文清一手扒开肩上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曲凌淮被扒得一个踉跄,站定身形正要追上去,听到好友的声音传来:“今晚的饭菜盐少放。”

    什么意思?讽刺我闲。

    “公子,刚刚什么意思,说曲郎君太闲么?”陌书跟上去,在后面跟着问道。

    “减轻他发病的症状。”

    “啊?”陌书摸摸头疑惑,公子怎么知道曲郎君今晚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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