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出意外，乔乔昨晚亲自去海市取检测报告。

    约定好八点交接，可是已经到了十点开庭，她却迟迟没有回来。

    查了她的航班，居然晚点了。

    我急得焦头烂额，开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只希望乔乔能在紧要关头赶到。

    谢季被押送上来后，先是在旁听席上看了一圈，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找谢华安呢。

    儿子开庭，可谢华安根本没来。

    我朝谢季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他瘪嘴，视线故意从我身上滑过，大摇大摆地坐上被告席。

    法官看了都要以为他是原告。

    切，小孩子心性。

    审判长宣布开庭前，我问了个问题：「请问本次庭审是面对全网公开直播吗？」

    「是。」

    「请问能否确保各大网络平台的通讯信号无误。」

    不怪我多心，这种案件涉及到京圈世家，他们个个手眼通天，谁能保证不会出现贪腐的现象呢。

    果不其然，有好几个直播通道根本没有开启。

    我沉眸环视法庭一圈，心中冷意森然。

    还好多了个心眼，就知道有人不守规矩。

    十分钟后审判长才宣布:「直播通道已经恢复，正式开庭。」

    林雪的代理律师先发言，他将林雪被□□的整个事件陈述了一遍。

    「因此我们提出两点诉讼请求：

    1、按照《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妇女的，判处犯罪嫌疑人谢季五年有期徒刑。

    2、支付林雪精神损失费用三千万元整。」

    他做了充足准备，一上来就要给人上最高刑期，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律师说完林雪已经眼泪朦胧：「就是他□□了我！如果不是保洁当天没有清理床下垃圾，找到那个避孕套，他可能就要逍遥法外了！呜呜呜呜。」

    好一个欲语泪先流，小白花落泪楚楚可怜，谁看谁不心软。

    谢季的脸都黑成碳了。

    我当场提出质疑：「林小姐之前证词中说，谢季□□熏心进门就扑倒在你身上对你又亲又啃，然而这么一个□□熏心的男人竟然还有心情佩戴避孕套，用完后还贴心给避孕套打结丢在床底下，这个行为完全不符合激情犯罪人员的心理。」

    「我同时也咨询了明安酒店培训管理人员，他们的清洁服务课程明确规定，总统套房保洁服务一定会细致到每个角落，如有遗漏的地方，将面临五百元罚款，试问在如此严苛的惩罚机制下，保洁人员遗漏的概率是多少？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

    林雪的眼泪决堤，她指着我嚎啕大哭：「我怎么可能懂□□犯的心理！你也是一名女性，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我是受害者，一定要受害者有罪论吗！」

    懒得和她掰扯：「我现在是谢季先生的代理律师，我有权提出质疑。」

    在接下来的举证环节，林雪律师拿出了林雪的伤情鉴定报告，还有DNA和谢季吻合的证据，以及同行人员的证词。

    麻烦了，马上到我的质证环节了，乔乔怎么还没回来。

    已经要到十一点了。

    我现在手中掌握的证据足以让案件重新审理，但是并不能当场证明谢季无罪。

    如果等下次开庭，谢林两家保不齐还要使新绊子。

    拖得越久越难以控制。

    我等不起，谢季也等不起。

    必须今天就让尘埃落定，还谢季清白。

    12

    现在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了。

    我整理思路辩驳：「首先，造成撕裂伤的情况很多种，并不能证明是谢季造成的，另外，我曾在医院偶遇林小姐和一个酷似谢季的人走在一起，举止亲密。」

    说完，当庭播放了我的视频证据。

    看见视频里的两人，林雪顿时脸色惨白，一改之前据理力争的模样。

    谢季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人不是我！我当时在里面看医生！」

    「林小姐醉酒当晚，我的当事人去楼梯口抽烟，对当晚没有任何印象，走廊的监控也只拍到了和谢季相似的背影。」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背影根本不是谢季，而是林雪小姐身边的男人？」

    此言一出，不止审判席上的人在小声商量，就连旁听席也开始窃窃私语。

    林雪拍了一下桌子：「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视频肯定是你伪造的！你们造假证！」

    林雪的律师震惊地看了自己的当事人一眼，显然也没料到原本很简单的案件背后，走向会这么复杂。

    审判长适时出声：「肃静！被告提出合理怀疑，视频真伪还需要另作检测，请被告律师提供相关证据。」

    ......

    把我难住了。

    乔乔！我的老天爷！你还要多久啊！我实在撑不住了！

    我攥紧材料卷，下意识咬住下唇。

    林雪见我的反应，顿时不紧张了：「审判长，她肯定是故意给假证据干扰法庭视线！她是谢季雇来的帮凶！」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的再胡诌一句试试！」

    谢季半个身子从坐椅上腾起，手铐在桌子上砸得叮当作响。

    「时缘干干净净！」

    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能灼烧周围空气。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是为了维护我，抑或是两者都有。

    但我知道，此刻的他应该已和我冰释前嫌。

    「肃静！案件存疑，审判团商议决定择日重新开庭。」

    不行！

    我忙站起身：「审判长......」

    「证据在这里！」

    一声大喊镇住了法庭所有人。

    乔乔举着档案袋，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如同天神降临。

    不是航班延误了吗？怎么脸上会有血迹！

    乔乔将证据呈上法庭后，背过身来和我比了口型：「我没事」

    这时我才看清，她额头上居然有一道小指长的伤口，不断在往外冒血！

    一定是谢林两家做的！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脑中嗡嗡作响，愤怒情绪在全身勃发。

    不管是谁，我都会要他好看！

    「医院里的监控视频是我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的，执法仪全程录像，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警方将谢季的DNA和在酒店提取到的DNA做了甲基化对比，分子存在巨大差异，但却和谢季的双胞胎弟弟谢令DNA对比完全相同！」

    乔乔的出现让林雪如遭雷劈。

    「假的！肯定是假的！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人民警察居然也帮人脱罪！我们林家不会放过你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

    我实在忍无可忍：「法律的公序正义不是让你们这些世家践踏的！不是你们用来进行利益斗争的工具！」

    13

    证据的出现彻底击垮了林雪的谎言。

    她当场被捕，谢季当庭释放。

    这次原告成了被告。

    送乔乔去医院的时候，谢季拉住我的袖子：「接下来的起诉环节，我还能聘请你吗？」

    我含笑看着这个拧巴的小孩：「给钱就行。」

    警方是在出海的走私船上抓捕到谢令的。

    他差一点就出了中国海域。

    值得一提的是，送他的人是谢华安的私人助理。

    警局里，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在美国和林雪相识，得知她身份后主动爆出自己是谢华安儿子的事，并承诺如果林雪帮他一起搞垮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让他得到继承权，就送林家百分之十的股份。

    时值林家经济走下坡路，林雪欣然接受，和他一起策划了这场□□案。

    在酒店当天，他刻意穿着和谢季一样的衣服，事先藏在酒店监控死角。

    林雪在谢季抽的烟里下了迷药。

    谢季昏迷后，他顶了上去，刻意让监控拍下自己的背影。

    他知道同卵双胞胎的dna通过普通手段检测出来是完全一样的。

    他已经消失了很多年，警方只会怀疑谢季。

    这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可惜上天巧合的让我撞见了他陪林雪检查的画面。

    他从谢华安那里得知自己已经暴露的消息，故意策划了车祸，要置乔乔于死地。

    「你该死！凭什么你能当继承人！我不能！」

    法庭上，谢令看谢季的眼神阴沉，带着浓烈恨意。

    「我根本不想当继承人，你想要说就好啊！」

    谢季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原本情绪激动的谢令愣了，随后又癫狂地笑出声。

    「好一个给我！这个位置本就是我的！当时那个女人凭什么带走我不带走你！她虐待我，差点杀死我！是我替你承受了这一切！这是你欠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那个女人......

    那个被他们叫做妈妈的女人。

    谢季的手抚上腰间伤痕。

    我看了看在旁听席沉默的，仿佛老了十岁的谢华安，又看了看谢令大幅度活动时露出的伤痕，瞬间明白了什么。

    谢华安或许真的不是为了利益才想作伪证。

    他对谢季冷漠是不爱谢季吗？

    大概不是。

    或许更多的是看到谢季，会想到被自己有暴力倾向的前妻带走的另一个儿子。

    出于对谢令的愧疚，想要弥补他，又想保全谢季，所以才想让人作伪证吧。

    我一时失语。

    心间涌起一股悲凉情绪。

    该怎么评判熟对熟错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法不容情。

    谢令最终因袭警，伪造证据，数罪并罚，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而林雪作为从犯也判了五年。

    结果出来后，谢季并不开心。

    我陪他走到公园里。

    「缘姐，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我摸了摸谢季耷拉的脑袋。

    「你没错，错的是汪岚和谢华安，是汪岚的偏执暴力和谢华安的愧疚纵容毁掉了谢令。」

    「可是......可是......」

    谢季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拥住脆弱的少年：「天教心愿与身违，谢季，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