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

    一首《好汉歌》唱得吴意热血沸腾,额头上出了许多薄汗,热身完毕,吴意正想着要继续唱,吴北沣就将她手里的话筒抢走。

    吴意眼睁睁地看着吴北沣走到江临肆面前把话筒塞到江临肆手里。

    吴北沣无比热情,“临肆,展示展示。”

    余灏收到吴北沣的眼神,拿起手机为老江点了首《白石洲》。

    余灏朝江临肆嚣张地摇了摇手机,“不客气。”

    吴意坐到余捷身边,嗑起最喜欢的原味瓜子,“我唱的好听吗?”

    余捷:“气势到位,很有意思。”

    余捷看了眼金舟,撇嘴把话题抛给金舟,“是吧?”

    金舟没纠结,直接笑着回答,“好听。”

    违心,实在是违心。

    吴意和余捷相视一笑,吴意对自己的唱歌实力还是很清楚的。

    余捷拿起酒靠近吴意,“瞧姑父看临肆哥都要眼里冒出个小江临肆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招啊,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更何况是这么俊的‘媳妇’。意意,你再不坦白,天理难容。”

    “把他扶正,像我这样大大方方的不香吗?”说完,余捷朝着金舟脸上留下一吻。

    吴北沣越看江临肆越喜欢。

    等一曲歌毕,吴北沣看了眼嗑瓜子嗑得正香的吴意,露出无奈的表情。

    江临肆上前,放下麦克风询问:“这么好的日子,吴叔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吴北沣摆手,嘴上说着没什么,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出卖了他。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跟小江接触,甜甜的情商简直令人堪忧。

    江临肆递烟点火,动作一气呵成。

    吴北沣觉得和江临肆混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心情得到舒缓,烟圈吐出后,吴北沣突发奇想,他都在这,要不给撮合一下。

    “小江,有女朋友了吗?”吴北沣试探性地看着江临肆,“要不江叔给你介绍一个?家里人没催过?”

    “姑父,老江人家有女朋友。他啊,是只狡猾的狐狸,深谙金屋藏娇之道。”余灏的语气满是挑衅,拉长的声调更是欠打,江临肆抬眸用冷眼喝退还要蹬鼻子上脸的余灏,吃了瘪的余灏讪笑着拿起江临肆放下的话筒去了点歌台。

    吴北沣闷了好半晌,“小江,这我就得说你了,有女朋友就得带出来,不能藏着掖着,这对人女孩不公平。”

    江临肆:“我的事业让她选择了保密,同时我也担心如果她暴露在大众面前会受到网络的攻击。”

    吴北沣得知江临肆有女朋友略带失望,他一直希望江临肆能够和吴意擦出点花火,不停催促吴意跟人多接触,现在他终于明白吴意和江临肆保持距离的原因了。

    吴北沣:“小江,你身边除了灏子外还有人吗?”

    江临肆手指夹着烟,眼神迷离,“怎么了?”

    吴北沣用拿烟的手指点了点吴意,“还不是因为甜甜。”

    江临肆轻咳,朗声道:“甜甜怎么了?”

    吴北沣敲了敲烟上的烟灰,“她二十二岁连男孩手都没碰过。我想着你关系广给她介绍一个处处。”

    江临肆笑得斯文,“吴叔确定?”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处吴意身上,吴意和余捷正一起为余灏应援,全然没有察觉他的偷瞄。

    “甜甜是我女儿,反正我是从没见过她跟哪个男生近距离接触。她没受过苦,我也不想让她以后受苦,可是感情这件事情向来都是身不由己,如果甜甜成为情感里卑微的一方,那得受多大的委屈。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上辈子心爱的人这辈子过得艰难?我放她去外面闯荡同时我又担心她在外面受伤害,现实是残酷的,周围人再多,知心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嘛,失意要及时调解,生病要及时照顾,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生活不易,契合的人难寻。”

    吴北沣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心,“前几天我还在手机上看到网上说不和男生交朋友可能是厌男。”

    江临肆斩金截铁:“不会。”

    吴北沣露出但愿如此的眼神,轻呼一口气,“介绍人的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

    江临肆停了半天,神色郑重地看着吴北沣,“吴叔,你这个请求我无法答应你。”

    吴北沣为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包间里的音乐消失,空旷的环境里只有话筒的杂音。

    “江临肆,”吴意拿起话筒叫他,江临肆闻声而望,他大概已经猜到她接下来的话,吴意抿抿唇释放,“我有话对你说。”

    江临肆沉眸,掐灭手里的烟,放进烟灰缸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吴意顺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她停顿片刻,眸光微动,“爱与被爱都是你我。”

    她看着江临肆从沙发上站起,眼窝里都是温柔,便吴意鼓起更大的勇气开起了玩笑来,“江先生,你模样有点像我朋友。”

    江临肆憋笑,“我这张脸长得可真大众。”

    吴意连忙答话否定,“长得像我男朋友。”

    余捷很有眼色跑过去递给江临肆话筒,江临肆拿起话筒,立刻回复:“只是像而已吗?”

    吴意:“你是我男朋友。”

    余灏猛烈鼓掌,“哟,老江啊,来之不易。”

    “爸爸,我男朋友就坐在你旁边,你开心吗?”

    吴北沣说不出来的开心,自家姑娘一不留神就给他一颗甜枣,送到嘴的不吃都不行。

    ——

    周日早上吴意从雨声里醒来,刚走出房间,吴晴拉着吴意求证,昨天因为上辅导班的缘故吴晴没能到场,所以一大清早听说吴意有对象后马不停蹄地堵人。

    吴意漫不经心地走向卫生间洗漱,“如果我错过了约会,全怪你。”

    昨天离开ktv前,江临肆还专门提醒她周日的约会。

    吴意睡到早上八点半在闹铃的催促下慢腾腾地起床。

    余蕙和吴北沣略有深意的目光让她略感不适,于是吃早饭前她就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整个过程就像是吴意在开大会,像个领导似的,底下的人都安静聆听就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刚出小区,江临肆的车就已经到她身边。吴意合伞进车,“昨天我不知道下雨,还说我们去玩水,现在看来得换个地方了,我早上刷到小红书上的美甲店,我想做指甲了。”吴意看着光秃秃的指尖怔愣,从毕业论文答辩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进过一家美甲店。

    江临肆偏头为吴意系好安全带,趁机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还像还不够,又轻点两次才罢休。

    吴意手里多了一杯热果茶。

    “知道你不喜欢寡淡白开水。”

    “心机男。”

    他这典型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吴意懒得理他,转头看向车窗外。

    江临肆握着方向盘,自我调侃,“心机男带你去做指甲。”

    吴意越想越别扭,“你还真自领头衔,能不能有点反抗意识?”

    “在你跟前,我的反抗皆无效。”

    吴意右手撑着脑袋靠着车窗一边思索,“我觉得有时候拌嘴也挺幸福的,我爸妈也经常互怼,但是该关心对方的时候还是会关心对方。”

    吴意低头看着左手拿着的果茶,撕开吸管包装,插进果茶杯,“就比如说,我爸抽烟这事我妈是我们家第一个反对的,我是后来加入我妈的阵营一起对抗我爸的。前两年我爸查出心肌炎,我和妈全程跟着心惊胆战,那时候我妹还小,她根本不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我和我妈一起监督我爸戒烟,有次在他身上闻到很浓的烟味,我妈说了些狠话让我爸长记性,我爸不甘示弱和我妈斗智斗勇,两个人整得跟场辩论赛似的,好在最后我爸败下阵才让那场胶着的战争停息。之后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两个人跟没事人一样。”

    江临肆认真听完吴意的话,沉默了一会,“我没有你爸好。”

    吴意立刻反驳,“胡说,我只是说他俩人幸福可没让你跟他们比较。我爸比较闷,他表达爱的时候很隐晦,我妈经常对我爸头疼,我爸像个老小孩,你懂那种粘大人的小孩吗?我爸就那样粘我妈,我妈都快要被我爸烦疯了。”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但是在我们儿女眼里父母就是最好的人。他们可能不完美,但是对我们,他们从不吝啬自己的爱。”

    停了半晌,江临肆出声,“你真好看。”

    吴意上身穿着杏黄中袖,下身是件白色长裙,侧麻花辫落在右肩头。

    “谢谢江先生的夸奖,你不看我就知道我好看?八成是在恭维我。”

    “没恭维,好看的不仅是外表还有你的心。你刚才说的话很有穿透力,真是捡到宝了。”

    吴意心里默默高兴了一会,举起果茶猛吸两口,“美甲店我还没发定位,你准备带我去哪?”

    “我知道有家美甲店服务齐全。”

    吴意放下果茶,双手交叉环臂,“江临肆,你说清楚,我没听错吧,你还光顾美甲店,美甲店诶,你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吧?”

    “意意,非要这样挤兑我?”

    吴意揶揄他,“欺负你我开心。”

    江临肆笑出声后也不忘解释,“江临汐手里有好几家店面,其中就有家美甲店。”

    吴意心满意足地走出美甲店,江临肆撑着伞,看着伞下的人,把她搂进怀里,防止她淋到雨。

    江临肆好奇,“美甲就这么开心?”

    “当然,美甲会使我漂亮。”

    吴意伸出十只手指展示在江临肆,“你觉得怎么样?”

    江临肆观察了一会,“适合你,蝴蝶钻亮眼大气。”

    “陪我折腾这么久肯定饿了,这次我请客,想吃什么?”

    江临肆唇线微扬,“鱼香肉丝和番茄炒蛋。”

    “好,那我要茄子土豆和干锅千叶豆腐,出发。”

    两人相视一笑,吴意挽着江临肆走向对面的餐厅。

    ——

    周二是公司周年庆,吴意前一天就收到半天假的通知。

    吴意应江临肆的约,在赛车场上江临肆过了一把瘾。

    江临肆穿着简单的白T站立在人群之中,身高的优越性使他在哪里都绚丽夺目。

    江临肆看到观众席的吴意,在台上朝他挥了挥手。

    后来比赛结束,吴意递水时,猝不及防地得了江临肆的金牌。

    江临肆把金牌挂到吴意的脖子上,“上次来这,你没有看到我在赛场上,这次我把这份我们共同见证的荣誉送给你。”

    吴意低头看着悬挂在胸前的金牌,“谢谢江先生。”

    “客气,吴小姐。”

    江临肆拧开水瓶,喝了两口。

    吴意:“你回国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去机场接你。”

    江临肆眉头微抬,“这么快就开始计算着给我接机了?”

    “你这么抢手,我怕你跟别的女人跑了就不要我了。”

    “老江第一次带女生来这,还不快介绍一下。”一群江临肆的车友一哄而上,直接把两个人围住。

    江临肆:“抱歉,女朋友怕生。”

    人群里一道尖锐的声音拿腔拿调地调侃,“哎呦,哎呦,女朋友。”

    一阵唏嘘后,那道尖锐的声音起来,“早听灏哥说肆哥有女朋友了,但就是不见肆哥带,这次怎么舍得了?”

    “对,这次怎么舍得了?”

    江临肆笑着搂吴意的肩,把他的车友一一介绍给吴意。吴意表现得落落大方,她现在早已经不是之前社恐胆怯的自己了,既然她做了江临肆的女朋友就得适应江临肆的社交。

    江临肆事后笑着夸奖她,吴意耸肩,随后厚脸皮地回应,这是她自身应变能力强。

    下午公司聚餐,吴意和江临肆一前一后走进会场。

    吴意穿着浅黄碎花裙上面搭着件蓝色牛仔外套,抓夹盘着发,慵懒休闲。

    江临肆很快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无法抽身。

    吴意自然而然地走向甜品区,余捷正巧也在这,两个人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分享八卦。

    吴意听到八卦后瞳孔地震,音量不自觉地提高,“确定是真的?”

    余捷:“确定以及肯定,我手里的瓜保熟。”

    吴意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劲爆了。”

    余捷会意一笑,“这还不是最劲爆的,还有……”

    吴意手里的蛋糕瞬间不甜了,“容我缓缓,你是说那谁隐婚现在都有俩娃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傻,他怎么可能让人看出来,他那些粉丝乌泱泱的,如果知道他结婚了会放过他老婆吗?我听说他老婆是他高中同学,为了照顾他的事业一直甘心在背后照顾他。”

    “不理解但尊重祝福。”

    “对了,昨天晚上汤芯胤昨天在群里发的照片有看吗?”

    “A市的空气真的很不错,等国庆长假我们去找汤芯胤玩。”

    余捷:“没问题,我们到时候来一个三人约会,不要男人的姐妹局。”

    “是独属于310的会面。”

    突然,吴意的耳后喷出热气,腰也被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禁锢。

    “你要去哪?”

    吴意听到熟悉的声音,歪头抬眸看向身后的人,“你不是被人圈走了吗?”

    江临肆抚平吴意炸起的刘海,“我来圈住你。晚上我就要走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我刚才和捷捷打算国庆去A市找大学舍友聚聚。你在印度那边要记得吃早餐,喝酒得适量。我会让捷捷看着你的,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懒。”

    作为江临肆的化妆师温迪的助理,余捷这次也要跟江临肆一起飞印度。

    吴意送走江临肆回到家里简单冲了个澡,客厅里空无一人,这个时间点余蕙和吴北沣应该在小区花园散步。

    坐在沙发上,吴意突然看到上面摆着的相册,她拿起相册翻看,里面是这些年吴北沣和余蕙旅游照。

    吴意停留在两个人在夕阳下牵手的照片前,吴晴拿着颗苹果走过来看了眼照片。

    吴晴侧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这张有什么问题?”

    吴意指了指照片,“我喜欢这张。”

    吴晴咬了口苹果,“这张是我拍的,爸特别喜欢,妈就那样,看了一眼就放进相册里了。”

    “姐,下周二是七夕,你准备和未来姐夫怎么过?”

    “下周二吗?”

    吴意放下相册点开手机日历,前两天刚进入工作状态,杂事一多她看手机的频率也就少了。

    “他应该回不来,他还在印度。”

    “他回不来你就去找他啊。”

    吴意偏头,真是妙计。

    但又一想,她又有所纠结,“但是中国七夕不在中国过有点说不过去。”

    “姐,你看你纠结症又出来了,一句话去不去?”

    吴意冷静地回答:“去,奔赴爱情。”

    这可能是她反应最快的一次,连带着订票也不带一丝犹豫。

    登机那天,吴意简单收拾好行李和父母告别。她没有提前和江临肆说自己的打算,本来就是自己临时起意,从余捷那里知道他们具体的酒店位置后吴意才终于放下心。

    抵达酒店后,在余捷的掩护下吴意避过所有熟人办理入住。

    吴意收拾行李,余捷看着简陋的行李发出感叹,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七夕礼物盒,真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余捷不禁好奇,“你这里面送的什么?”

    吴意丝毫不慌,十分大方地坦言,“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些照片,我把它们做成相册,还有一支钢笔。”

    “钢笔?”

    吴意点头,“江临肆他写字很漂亮,我在他书房里见过他写的字,流畅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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