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水灾

    如此循环地卖到了五月份,叶清禾才觉得自己好像摸着门路了。她学着覃娘子与顾客们往来的方式,遇着老熟人就时不时送个新制香囊,讨了几处眼缘,稳定了部分老顾客,同时又来了稳定的新顾客。

    大家慢慢知道她是叶云儿女儿之后更是给她提了建议可以送些舒神的香包,叶清禾觉得要听主顾们的想法,她充分认可。现下大家对她熟练制作的四款香有了疲惫之感,审美疲劳,她若是能学得母亲一招半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叶清禾开启了白日卖香,晚上学医之路。赵舒直呼:“女儿长大了。”男子功成名就是一种成长,女儿能做到不断学习,在他们一家人眼中也是了不起的。叶清禾虽身心俱疲,却也能吃苦耐劳地跟着母亲从头学起,穿插着自己的制香天赋,在沧州小有名气已是后话了。

    叶清禾一家在二月份下旬的时候又收到了来自上京城的信,赵君集打算匆匆定了亲,并没有成亲。因为江舒棠的祖母身子不大好了,永宁侯府担心会因为守孝而耽误亲身。于是提出了尽快成亲。而朝政因为安王的失误,并州水灾弄得难以收拾,赵君集要跟着宣王爷一同去并州赈灾,抽不出时间来成亲。晋朝男子女子皆是年满二十就可商定亲身,江舒棠不愿意匆匆成亲,于是两家人一致决定今年先定亲,成亲之事暂且推后。

    赵舒看完将他的字画默默收了回去,沧州正常传信到上京是七八天,信送到的时候赵舒连夜就去书房搜罗新的贺礼,赶在赵君集定亲之前也算送到了。

    安王正月底慢悠悠地才到了并州,山洪巨浪冲破了石堤,毁灭了村庄,淹死了牛马,拔除了老树,并州一片凄惨哀叫。这个不识百姓疾苦的安王爷站在高城墙上,举着旗子为百姓高歌一曲便躲进了刺史府。他只管救振济灾中的记账,将朝廷拨款按日下发。每日像模像样地去城中高地慰问抢先进城的难民,一柱香时间到了就回府。

    霖雨如倒井,黄潦起洪波。湍流激墙隅,门庭若决河。雨势接连不断,并州刺史虽乱了方寸,但好在有安王爷带来的富粮支撑过日。过了半月,雨势减小,安王以为形势大好便沾墨想上报自己的成绩,不料城中路标皆已被冲散,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刺史只得增加每日的免费粥汤,这样一个月就将安王带来的余粮用完,而并州只是暂时喘了一口气。

    暮春之际来临,安王刚返回上京不久,并州又遭了水灾。昭明帝当朝质问先前钱财去向,才发现赈灾是镇灾,钱粮打了水漂。刑部当天就在宣王私令下派了二队神武卫前往并州勘察,沈淮之不善之水,却只安王所言不可信,刺史所书不尽实。

    满朝文武在第三天事发上朝之后才有人战战兢兢地质疑并州先前赈灾未曾疏浚,导致一遇水灾便无力抵抗。昭明帝这才派出亲卫前往探明真情,是夜太子急召宣王入东宫。在了解到神武卫带来的真实情况之后,太子温润的眼神倏尔变成犀利的怒意,这蠢货安王,白给功劳他竟然握不住,白送的机会他活生生丢开。

    担心夜长梦多,沈淮之提议尽快到达并州才能救更多百姓,亥正时分两兄弟跪在养心殿前求见昭明帝,翌日上朝昭明帝下旨太子携宣王即刻赶往并州治灾。

    太子事先有了沈淮之神武卫的探测,到了便承担起来治理洪水的重责。面对滔滔洪水,太子借鉴“大禹治水”之经验,改“堵”为“疏”,采用“高处就凿通,低处就疏导”的治水思想,并州州县或疏通河道,拓宽峡口,让洪水可以快速通过;或开凿新的河道,将洪水从并州地区引入海河。最终在太子下令,宣王执行的配合下,洪水问题被成功解决。

    建造防洪堤是在并州任职三年的赵君集提出来。他自小博览群书,引出唐元和十四年海州连降暴雨,致使河流水位猛涨,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洪水灾害史事。太子听后也觉有理,亲自冒雨出城勘察灾情,发现洪水从北面山上急速而来。

    沈淮之认为要想确保潮州百姓财产和生命安全,就必须在城北建造防洪堤。于是,在得出最佳的洪水解决方案后,太子就以刺史的身份,下令全城百姓上城北筑堤防洪。此后,在太子与宣王身先士卒的带领下,经过并州百姓的不懈努力,大堤得以筑成,洪水之危也得以解决。

    太子一行人在并州呆到五月才离开,留下沈淮之修建更牢固的防洪堤,确保自此并州再无水患。并州这才知道太子殿下并非新任刺史,而是九州储君。那二个每天穿便服,和老百姓同吃住的男子竟是皇家子嗣,不少人更加对天子感恩颂德。太子清名远扬,宣王护洪有功,一时间又在上京城传颂有加。

    赵君集定完亲便被太子指派去并州任职一年,他有见识又肯吃苦,太子沈礼之此番并州之行对他赞誉有加,直接奏请昭明帝给他升官加爵。驻守并州的沈淮之在赵君集接手防洪堤之后终于得以放松片日。夜间用膳之时,得知赵君集推迟了婚礼,他只沉默一息,道了声也好。

    赵君集看着数月数夜不曾完整合眼的沈淮之,眉目依旧是深沉如山,却因连月劳作,眼眸一片猩红。该留在上京城享福潇洒的皇嗣,身上锦服不再,只那冷峻脸庞依旧散发矜贵气质。是个实打实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想到这,赵君集脑中忽地回想起上京城正月太子妃寿辰传出的传闻,他不知怎地就叹气道:“家中妹妹不日便要生辰了,回京匆忙忘了这事,也不知家里二个妹妹记不记得帮我备礼。”

    沈淮之眼眸闪过一丝亮光,眉梢朝赵君集那方道:“赵学士倒是有心了。”接着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她是这月几日的生辰?”

    赵君集忙回道:“回王爷,本月二十七日。”

    墨松低声道:“今天初十,王爷过几日回京,料想也是来得及的。”

    沈淮之点头,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本王回京命人跑一趟就是,并州防洪是大事,赵学士得忙上好些日子了。”接着命令墨松将桌上美酒收拾一二,连夜招了并州现任班团子交代防洪堤续事。赵君集没想到公事来得如此猝不及防,知晓宣王行事果断的风格,众人不敢多言。众人沉心商讨,沈淮之不断将主事权推给赵君集,一应决策由赵君集牵头行事。赵君集心生感激,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立威,与防洪堤上更是尽心。

    沈淮之见交代得差不多,休息了四个时辰便纵马赶回了上京。一觉醒来成了主事人的赵君集得知宣卯正回了京,他又是猝不及防地新官上任,心想太子殿下和宣王殿下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转念又想起京中盛传不近女色的宣王殿下对世家某女郎情有独钟,为她婉拒了不少亲事,守身如玉就待美人动心的故事。他当时听了还同妹妹们打趣道:“若是为了禾妹妹,那宣王殿下可是我妹夫了。”

    赵映乐笑道:“这么忠贞不渝的王爷,也是我的妹夫,哈哈。”

    联想到明月楼前事,沈淮之如今提前几天走,是否就是想为禾妹妹提前挑好生辰礼的打算呢?很快赵君集的遐想就被下属的问题打断,缘分天注定,随缘吧!

    并州离上京城赶快马是三天左右,沈淮之十一日卯正出发,十二日巳初回了承乾宫复命。昭明帝见他衣衫褴褛,束发杂乱无章,眼底一片乌青,面庞却坚毅如初。没有计较这仪容不整的幼子,昭明帝听了一刻钟汇报就让他赶紧回去歇着。

    “本王去一趟东宫,母后那你遣人报个信赔个罪,晚膳再回坤宁宫。”沈淮之一身疲倦出现在东宫,太子才将将从并州之事缓过神,见他这副模样,便蹙眉道:“先去洗洗,睡醒再说。”

    太子妃见状也是遣人火速上前侍奉,却听得沈淮之缓缓道:“多谢大哥大嫂,臣弟还有一事相问,小娘子生辰一般送什么礼为好?”

    殿上两人相觑一眼,太子妃笑道:“五弟莫急,嫂嫂这就帮你掌掌眼,等你睡醒同你再说道也不急。”

    沈淮之眼眸渐松,道了谢便去洗漱,倒床上便睡到了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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