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

    用完午膳,沈玉姝和沈晏便坐着马车出宫了。

    马车行驶平稳,沈晏喝着清凉解暑的果子饮:“阿姊,我记得离周小侯爷府宅不远处,有一座亲王府。”

    沈玉姝微愣,思考过后才说:“确有一座。是皇祖父为他弟弟永亲王建的。只可惜亲王府刚刚完工,这位永亲王就病逝了。”

    沈晏:“如今国库薄弱,边疆又说不定什么时候告急。我想,我这公主府不必再建一座新的,就用永亲王府好了。况且没人住过,稍微翻新也是一样的。”

    沈玉姝一听这话就急了:“这怎么能一样!你是大庆的嫡公主,怎么能随便住一座宅子呢!”

    “嫡公主又怎么了,我受万民奉养那就是万民的公主。如今国力衰微,我身为嫡公主,便更不应该大肆铺张浪费。”沈晏拉着沈玉姝的手,“好阿姊,那宅子是祖父赐给永亲王的。永亲王又是皇祖父的弟弟,自小就多病。他去世那年,我还未出生呢。祖父重情义,爱手足。后来听皇祖母说,祖父当初为了建这所宅子给永亲王,命钦天监算了好久的日子,完工时还请了大庆几个有名的寺庙里的高僧来诵经祈福。”

    “就连建府的木材都是受了佛香的,还不是为了让永亲王少病无灾,长命百岁吗?如今我住了进去,说不定永亲王留下的福,都给我了呢。”沈晏嬉笑着,“祖父疼我,要是永亲王见过我,说不定也会把这座宅子送我呢。”

    沈玉姝嗔怪的瞥了一眼她,颇为头疼的道:“我原不是为别的,人生老病死是常情。况且这位亲王生前为人纯厚善良,也不是遭了天谴才走的。只是这京都里的贵女,有一个算一个,着实看人下菜碟。你刚回来,有诸多不懂,我恨不得一夜分成两夜讲给你听。这些小姐们,个顶个的事儿多。你又这般纯善,若不借着这次开府张罗张罗,她们难免会嚼舌子。”

    “这些贵女的嘴啊,实在厉害呢。我就是担心,你日后融不进她们去事小,她们背后污蔑欺负你事大。”

    沈晏撒娇的扑进沈玉姝的怀里:“有阿姊在,谁敢欺负抹黑我?再者说,人活在世,哪有不被说教的。我活我的,她说她的,只要不摆在我面前,我才懒得跟她们计较。”

    沈玉姝轻抚着沈晏的头发,“可看出来你是母后的亲女儿了,我常听母妃说,当年母后在时,也是这样的不争不抢,为人和善。”

    未等沈晏回答,马车已经平稳停下。沈玉姝的婢子灵友在车外恭敬道:“殿下,临安殿下,永亲王府到了。”

    沈玉姝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着沈晏道:“好啊沈阿晏你早就盯上这宅子了是不是!”

    沈晏掩嘴笑的前张后仰,花枝乱颤。沈玉姝又撩开帘子对灵友说:“还有你!灵友,你竟敢瞒着我跟沈阿晏这个泼皮一起,你看我不扣你的月钱!”

    灵友也忍着笑,朝沈晏道:“临安殿下,这可怎么办啊,我家殿下要扣我的月钱呢。”

    沈晏笑的喘不过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笑着说:“无妨,以后你的月钱春央宫出了。”

    “好阿姊,你莫怪灵友姊姊。都是我,都是我威逼利诱了她,你可千万莫怪罪与她。”沈晏又搂着沈玉姝肩膀,撒娇哄道。

    “道歉谁不会,我瞧你没甚诚意。”沈玉姝装模作样的道。

    沈晏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多半气消了:“好阿姊,只要你不生气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儿我也给你摘下来。”

    “我也不难为你,让你去给我摘月儿。你只送我香南铺子桂花糖糕来,我就不生气了。”

    沈晏笑着:“只要阿姊不生气了,莫说香南铺子的,就是臭北铺子的我也给你送来。”

    沈玉姝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被灵友扶着下了马车。

    二人身着简单,眼前的宅子恢宏大气,大门两旁矗立着两头巨大的石狮子。牌匾上是先帝御笔所写的:敕造永亲王府。

    沈晏走上前,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吱吱呀呀的开了。

    沈晏凤眸一紧,朝沈玉姝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却脚步轻轻地往前走。

    “临安公主?”

    一道声音传来,伴随着一股熏香味。沈晏猛的回头。看清身后来人时,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徽郡王?”沈晏带着疑问道。

    “正是在下。”陈弥颔首低眉道,“不知公主所来是为何?”

    “郡王殿下来这儿又是为什么呢?”沈晏避而不谈,反问陈弥。

    陈弥淡笑,儒雅道:“家母身体抱恙,我打算将她留在京都养病。听闻永亲王府久无人住,这才请了圣恩,拿了钥匙来瞧瞧。若是合适,便将家母送来小住。”

    “巧了,我也想要这所宅子。”沈晏对上陈弥的眼睛,“父皇开恩,准我开府在宫外居住。我不想铺张浪费,打算将这永亲王府翻新重建,做我的临安公主府。”

    陈弥也坦然的盯着沈晏,“公主体贴生民,为大庆着想,实在大义。在下佩服,既然如此,这永亲王府我便让给殿下。”

    沈晏似笑非笑看着陈弥:“徽郡王这话说的,到像是这座宅子已经成了你的一样。”

    剑拔弩张之际,沈玉姝提着裙摆跑进来,面露急色:“阿晏……!”

    见到陈弥,沈玉姝也惊讶住,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礼数周全的行礼:“见过徽郡王。”

    陈弥颔首示意:“和安公主。”

    “不知……徽郡王与阿晏讲了什么。我瞧着阿晏很感兴趣呢?”沈玉姝看着二人。

    沈晏勾起唇角来,完全没有方才的冷厉:“我同徽郡王都看上了永亲王府,正商量着谁住呢。”

    陈弥闻言,眼底情绪不明。他似笑非笑,“是。公主体恤民生,在下佩服不己。所以,这宅子就由临安公主来住吧。”

    “好,那我就多谢徽郡王了。”

    陈弥踱步,离开永亲王府。沈玉姝却看出来二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很好。

    “阿晏,你们……”

    还未等沈玉姝说完,沈晏就安抚她道:“我们什么事也没有,阿姊放心吧。我瞧着这宅子好极了,现在就回宫禀告父皇吧。免得再来一个什么王弥李弥的来和我抢住处。”

    沈玉姝被她这通话说的笑起来,便也没当回事,只觉得沈晏还是小孩脾气。也纵着她说:“好好好,现在就回宫。可不能让别人把咱家阿晏的住处给抢去了。”

    灵友将永亲王府落了锁,沈晏和沈玉姝已经上了马车。沈晏借口说自己跑了这么久累了,依偎在沈玉姝怀里假寐,脑子里的思绪却如同澎湃的大海一样翻涌。

    她想住进永亲王府,不是一时起意。

    是有人给她送来暗信,告诉她荒废了的永亲王府里,藏着先帝留下的信物。谁得到此物,他日,谁便可以名正言顺称帝。

    写信的人,是顾三平藏在宫里的,留给沈晏的眼线。

    这个人,在她要去玉蓯山的前一天晚上便出现了。那个时候,顾三平不在京都。顾三平临走前只告诉沈晏,之后会有一个人在宫里充当她的眼线。

    唯一能辨别此人的根据,就是他传信所用的纸,在烛火映照下会有一片木纹。

    恰好,那夜突然出现的信纸就有一片清晰的木纹。

    后来,此人不断为她送信。这才保她在玉蓯山的三年里没有被永光帝派来暗/杀/她的人害死。

    可自从她回都之后,此人便不在送信。直到今日梳妆时,沈晏发现了藏在妆匣里的信纸。

    纸上说:永亲王府,承圣信物。

    承圣,是先帝的年号。

    沈晏这才提起想要住进永亲王府。

    可为什么陈弥也会来这里?沈晏想,陈弥绝不是想让自己母亲住在永亲王府里。永亲王当年还没住上这座敕造的宅子就病死了。他的母亲和大庆所有的老人一样,都忌讳这个。陈弥身为孝子,又怎么不知道呢。

    沈晏猛然睁开眼睛,陈弥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找先帝的信物?

    可他找这个做什么?他难道想造反,自立为帝吗?

    但陈弥估计没这个胆子。除此之外沈晏再也想不通了,只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着一股熏香,闻得她头疼。

    “阿晏,不舒服吗?”沈玉姝轻轻拍着她,“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沈晏勾起笑来:“我没事,阿姊。就是有点困了,等见完父皇睡一觉就好了。”

    “我怎么瞧着你大约是中着暑气了?等回去叫你宫里的人给你煮点绿豆饮子来,去去暑气。”

    “好,我知道了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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