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

    沈晏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们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一起的。”

    萧明瑄笑了,牵着沈晏走进了内殿。文容和鸢飞退守在门口,一时间,殿内只有她们二人。

    “你这次回来,父皇赏了你什么。”沈晏给她倒了茶,问。

    “左右不过之前赏过的东西,没甚新奇的。”萧明瑄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随后自嘲的笑了笑,“我想要的,圣上又非不知。不过是装作不明白罢了。”

    “阿瑄。”沈晏看向她,“你一定会站在玉龙台上的。”

    玉龙台,大庆武将受封之地,因铸台之时,皇帝下令用一整块上好的白玉雕刻了一条玉龙而得名。凡是登上过玉龙台的武将,都可以站在百朝殿上奏劾。

    也同样被世人认可。

    萧明瑄回望过去,举了举手中的茶盏:“那臣便多谢殿下提携了。”

    “经此一战,北狄同意退居三令山五十里之外十年。你荣已登顶,除非父皇肯让你登上玉龙台,不然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沈晏呷了口茶水,“鲜花着锦,这花,早晚也是会枯萎的。”

    “我知道。”萧明瑄说,“镇守荆南的周景让回京了,你知道吗?”

    沈晏:“我知道,我刚回京第二天便见过他了。怎么了?”

    “你见过他?”萧明瑄问。

    “嗯。那日淑娘娘让我去见她,刚好与他在廊下相遇。他是来给三姊送荆南特有的猫眼石的。”沈晏解释道。

    萧明瑄闻言笑了,“那和安公主以后,大概是收不到这样的猫眼石了。”

    沈晏蹙了蹙眉,“为何?”

    “周景让回不去荆南了。”萧明瑄说,“他的亲姨母是掌管凤印、位同中宫的淑贵妃,他的父亲是荆南水师总督周泽元。他自己又身负战功,封侯登台,独掌二十万大军。”

    “周家势力太强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圣上素来疑心深重,他不会放心将荆南都交给周家的。他必须要囚住一个人在荆南。但这个人不会是年轻勇猛的周景让,而是已经到了天命之年的周泽元。”

    “周景让此次回京,打得是养伤的名义。圣上早就下了口谕,让他留在京都养伤。他若不从,便是抗旨。”

    沈晏闻言沉默不语,她想到那天身着玄色衣袍的高马尾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如同青竹一样立在残雪中,那双桃花眼蕴含着身经百战的肃杀气。

    她在护国寺的时候自然也是听说过镇南候的威名。说他不到及冠之年,便已身经百战。带领荆南二十万水师把南蛮打得不敢进犯。

    怎么想,也该是京都闺阁少女的梦中人,是一位意气少年。

    事实上,周景让确实是如沈晏所想的。可这样的一个少年将军,居然要因为君王的忌惮和疑心而被一个莫须有的伤囚在京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荆南的战船上。

    “父皇,着实昏庸了。”沈晏说。

    “若是先帝知晓,怕是要气得从帝陵里爬出来踹他。”萧明瑄起身道,“好了,时辰不早了,陪我一起去华阳宫吧。”

    沈晏和萧明瑄并肩而行,一路走到离华阳宫不远的寿康门,迎面过来一顶软轿。

    “微臣拜见临安公主。”梁山琮和梁嘉平行了武将礼,沈晏颔首微笑。

    “哥哥,为何停下了?”轿内,少女娇憨的声音响起。

    “臣妹赴京途中不幸崴脚,得圣上怜悯,这才坐了软轿进来。望公主莫怪。”梁嘉平连忙向沈晏解释。

    “既然是这样,便也无妨。”沈晏说着,轿帘掀开。一双云纹百合绣鞋落地,踩碎了随风飘动的柳絮。接着,一个身着莹白缂丝百合纹云棉春衫,挽着百合髻的少女倚着侍女走下来,她看向沈晏,微微福身:“臣女梁欢宜,见过临安公主。”

    “臣女脚崴了,若有礼仪不周之处,还望殿下莫怪。”

    “早就听闻端东太守有位如珠似宝般娇宠的千金,今日一见,别说是梁太守,连我都要欢喜几分。”沈晏笑道,“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动了,我哪儿有特好的活血化淤的药酒,一会儿让你的侍女去拿。京都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不早日好起来可就去不了了。”

    “是,臣女多谢殿下。”

    萧明瑄挑眉走向梁欢宜,戏谑道:“让你学艺不精还非要骑马,摔了吧。”

    “萧明瑄!你不说话会死吗!”梁欢宜瞪着萧明瑄,好看的杏眼像是含了水般亮晶晶的。

    “张牙舞爪的,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萧明瑄揉了揉梁欢宜的头发,也没理她的“怒火”,和梁嘉平并肩走在前面。

    “讨厌的萧明瑄!”梁欢宜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一边爬上软轿。

    萧明瑄余光微扫,嘴角悄悄的扬了扬又快速落下。梁山琮和梁嘉平早已在昭圣殿述完职了,此时便和沈晏、萧明瑄一起前往华阳宫。

    “怎么不见平西王?”萧明瑄问。

    梁嘉平笑了笑:“他啊,早着呢。西州军务繁杂,西羌年前又屡屡进犯,他要说的可多了。面完圣,他还还要去春慈寺见他师父,估计得等咱吃完才能到了。”

    片刻,雕梁画栋的华阳宫已到,守门的内侍掐着嗓子唱名。沈晏走在最前,对着正座首位的永光帝跪拜:“见过父皇。”

    “都是自家人,莫要多礼了。”永光帝轻咳,喘着粗气道,“来,阿瑄,坐朕身边来。”

    “是。”萧明瑄落座在永光帝左下侧,与沈晏相对。

    “阿瑄退敌五十里,使大庆免遭鏖战。得此猛将,是我大庆之幸!”永光帝勾起唇角,萧明瑄闻言连忙举杯:“陛下言重了。退敌护国,是臣的职责。”

    众人也纷纷举杯,庆祝萧明瑄赢得这一仗。觥筹交错之际,梁益贤跪在殿中央:“启禀圣上,平西王到了。”

    永光帝放下酒杯,道:“让他进来罢。”

    梁益贤得令,迎了他进来。

    “臣江怀烬,拜见圣上。”

    殿中央,一身着青色春衫的男子跪在地上。他剑眉星目,身姿挺拔,遥遥望去倒也是芝兰玉树。

    “见到你师父了?”永光帝问。

    江怀烬在昭圣殿述完职,又匆匆赶往京都的春慈寺探望他的师父江梦浙。

    “见到了。师父一切安好,还让我替他向圣上带话,说让圣上保重龙体。等到春慈寺的花开时,邀您去赏花。”江怀烬恭敬道。

    “回去告诉你师父,朕等着他的请帖。”

    江怀烬低声称是,起身时,那双冷淡的眼睛扫过坐在沈晏旁边的沈玉姝。一瞬间,他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色。

    酒过三巡,永光帝体力逐渐不支。梁益贤搀着他起身,“昭圣殿事务繁杂,朕就先走了,诸位只管继续。”

    “是,恭送圣上。”

    永光帝走了后,剩余几个武将也一一告辞。一时间,华阳宫只剩了几个与沈晏、萧明瑄交好的几位。

    周景让匆匆赶来,萧明瑄笑着调侃他道:“周景让,我这席都要撤了你才来。怎么,瞧不起我萧明瑄?”

    “我哪儿敢看不起你萧将军。只是我这伤太过厉害,实在来不了。这不,刚用了药我就来了。”周景让自斟一杯,“自罚一杯,向将军陪罪。”

    周景让仰头饮尽,放下酒盏时,一眼就看到了沈晏。

    少女身着杏黄彩绣棠棣花纹瑞锦春衫,挽着飞仙髻。她大概是喝醉了,脸颊爬上红晕,歪在坐榻上,添了几分明媚。

    周景让落座后,一直看着她。他对沈晏的印象还留在那日淑贵妃宫中的一瞥。

    那时,周景让觉得沈晏长得很像幼时祖母小佛堂里供奉的菩萨。一样的悲悯,一样的柔和。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着实勾人心弦。

    周景让眯着桃花眼,轻抿了一口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间,梁欢宜一瘸一拐的凑到萧明瑄和沈晏中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晏迷迷糊糊的一笑,声音不大却充斥在整个华阳宫:“我才不要选驸马。”

    “我要当皇帝。当大庆的,第一个女皇帝。”

    “她萧明瑄可以当大庆的将军,那我沈晏就能当大庆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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