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

    火锅食材是上课的时候就定好的,五点钟准时送到家门口。

    厘光起身去取食材和彩虹蛋糕,罗杉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厘小绿瞧。

    看还不够,甚至用手去摸,试图想从她身上找出点和“人”不同的地方。

    “这么漂亮的小妹妹,这世上还真出不了几个……虽然难以置信,但我信了。”

    厘光把食材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到桌上,对罗杉道:“今天吃清汤锅养生,不接受反驳。”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清汤麻辣。哎,你说你玩的那游戏叫什么,我也去下一个,是不是也会有小孩找到我家来?”罗杉跃跃欲试。

    “叫《文明养娃》,但是……”

    厘光还没说什么,厘小绿便愁眉苦脸道:“通道关闭了。”

    厘光手一顿,“什么通道?”

    罗杉也竖起耳朵听。

    “别的小伙伴没有办法来这个世界,这是神树爷爷给我开的通道,让我来找妈妈。但是现在我回不去了!”

    厘小绿说完,大哭起来。

    来的时候,神树爷爷告诉她,要在今天下午四点四十分之前走回到通道法阵上,时空法阵会把她传回伊甸岛。

    可是她想等妈妈下课,和她道别,希望她能多上游戏,不要忘记小绿。所以一直等到最后一分钟才站上法阵。

    神树爷爷骗人!通道明明是四点三十九分关闭的。

    她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罗杉好奇道:“回不去了会怎么样?”

    厘小绿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小绿无家可归了,会变成可怜的流浪汉。”

    说完还狠狠地抽噎了一下。

    “怎么会呢?你还有你妈呀,她会收留你的。”罗杉理所当然道。

    厘小绿偷瞄一眼厘光,希冀道:“会吗……”

    厘光沉默不语。

    厘小绿又开始抹眼泪:“没关系的妈妈,小绿一个人也可以的。我不怕……嗝(哭嗝)~就算是被坏人抓走,饿死在路上,被大家嫌弃,都没关系的……”

    罗杉听不下去了:“她不养我养!小绿以后跟姐姐,不,跟干妈一起住吧。”

    厘光打断道:“我没说不养。”

    只是,厘光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的心理年龄,实在没信心教养好一个小孩。只能勉强把人潦草地养大。

    这是个严肃的事情,不是小时候玩过家家。

    她并不觉得自己适合做“母亲”,甚至从未有过结婚生子的打算。养小孩这件事,玩玩游戏打发时间还行,落到现实,就会一地鸡毛。

    厘光了解自己的脾气,害怕自己的不幸童年会重演在厘小绿身上。

    “真的回不去了?”她想确认清楚。

    她自然是希望厘小绿能回到游戏世界中的,那才是属于她的地方,是无忧无虑的乌托邦。

    而不是待在厘光身边,乱糟糟像个垃圾场。

    “神树爷爷说,错过一次要等很久。”

    “多久?”

    厘小绿比手指:“爷爷没说。”

    这么说,还是能回去的,就是时间未知。

    厘光思索良久,道:“那就先待在我身边。”

    要是真回不去了,难道真让这么小的小孩去流浪不成?

    怎么说也是亲手“养大”的,她做不出这事。

    虽然她也还是个学生,好歹有些积蓄,不会让小孩跟着饿肚子。

    今晚的清汤火锅对比之前略显寡淡,但两位大学生沾着碟子里的辣椒油依然吃得很香。

    本来罗杉提议开两罐啤酒喝,被厘光拒绝。

    “还有你不想喝酒的时候?”

    厘光:“昨天喝得我有点反胃,现在还没缓过来。”

    “你干嘛一个人喝闷酒。不会真受情伤了吧?”

    以往厘光和男友分手,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表情的。罗杉知道人家小情侣就是分着玩玩,也不当真。

    厘光很能喝酒,但一个人在家喝酒喝到电话打不通,实在是少见。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哪跟哪。昨天……没事,就是睡不着,多喝了点。”

    见她不想多说,罗杉也就不再没情商地多问。

    中途厘光烟瘾又犯了,跑去洗手间抽了一支。

    吞云吐雾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怔了几秒。有些自厌地闭上眼。

    吸烟使人肺叶舒放,但片刻的愉悦过后永远是更多的空虚。

    徐期白总是念叨这件事,让她少抽点。

    厘光也知道这样不对,抽烟到底对身体不好。她本来都快戒了,要不是半年前……

    总之情绪很差的时候,就习惯性用抽烟的方式缓解,已经成了恶性循环。

    如果真的要收养厘小绿的话,还是得把烟戒了。不然小孩有样学样怎么办。

    想到这,她将半截烟头按进玻璃盏,碾灭星火。然后低头漱口,开门走出去。

    罗杉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厘小绿坐在位子前,肚皮吃得圆滚滚,嘴边还沾着一层奶油。

    厘光问罗杉:“今晚要不要睡我这?”

    罗杉可惜道:“回寝室。穿的用的都在那,行李箱还没打开呢。小清请假到周四才回来,寝室里就何曦一个人。她最怕鬼了,我不回去明天要被念一整天。”

    厘光也不强求。

    临走前,罗杉提醒道:“明天早八,不要迟到。”

    “知道。”

    “希望明天醒来,我的干女儿还在。”

    厘光:“也许吧。”

    送走了好姐妹,厘光从卧室找了套自己的睡衣拿给厘小绿。

    “去洗澡。”

    厘小绿乖乖应了,往浴室走去。

    厘光在客厅收拾残局,连同昨天的一起。

    罗杉看了眼手机,离司机到达指定地点还有五分钟。

    晚风清爽,她哼着悲伤情歌慢悠悠走出去。

    本来吧,和喜欢了三年的人分手,心里是有点伤春悲秋的。矫情也好不甘也罢,失恋嘛,总是想找姐妹一起大哭一场发泄一阵的。

    但是厘光遇到的这件事足够惊世骇俗,她的这点悲伤就显得格外微不足道。风一吹就散光了。

    罗杉早已把前男友忘到九霄云外,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的干女儿。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眼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和自己擦肩而过。

    她急忙转身,确认自己没眼花看错。

    徐期白也住这小区?

    真巧。

    没想到平时在学校里想看都看不到,今天走个夜路碰见了。

    不得不说,高岭之花就是不一样。走路带过的风都比别人冷清。

    光线昏暗,但匆匆一瞥,那张脸还是帅得要命。穿件普通卫衣都比一般人有型。

    罗杉摇了摇头,可惜,不是自己的菜。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和这种人谈恋爱,会被光芒亮瞎的。

    她走出小区,司机已经等在门口。拉开车门时,一个念头从脑中冒出来。

    厘光说,让她大胆点猜。

    要是她猜徐期白的话,会不会太大胆了点?

    罗杉被这个荒诞的想法吓到,赶紧甩了甩脑袋。

    并不是厘光配不上徐期白。在她心里,厘光配得上所有人。她喜欢看厘光昂着头颅高傲的模样,觉得这样酷麻了。

    但一想到高岭之花徐期白在女朋友面前是粘人精,难免有点人设崩塌。

    可能性太低,pass。

    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的时候,厘光正跪坐在茶几前清理昨日的垃圾。

    新买的地毯上全是红酒渍,黏乎乎的,也不知道洗不洗得掉。

    徐期白进门,习惯性先换了鞋,把刚买的水果放到桌上。

    他望了一眼她手里的酒瓶:“怎么不接电话?又喝酒?”

    但她脸上没有醺红,不像是喝过的样子。

    厘光自顾自忙活,不想理他。

    “少喝点酒,不要老这样折磨自己身体。”

    厘光发出一声气哼。

    “你还来干嘛?不是分手了。”

    她把手一指,对着地上那箱杂物道:“正好,把你那堆东西拿走。”

    杂物箱里,也就几件衣物和洗护用品。

    徐期白偶尔会来这住几天,大多数时候还是留宿学校,把实验室当家。

    徐期白对她这种一分手就要整理他这箱东西的行为见怪不怪。

    扫了眼厨房里杂乱的流理台,走进去。从墙上摘下碗刷,挤了点洗洁精,开始洗碗。

    听着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厘光烦躁道:“每次都这样。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一段时间后,他将碗盘一一摆到原来的位置,清理过水槽后,抽了张纸巾吸干手上的水分,慢慢走到厘光身边坐下。

    “我错了。”徐期白诚恳道。

    “你没错啊,受不了我反复无常,终于要和我说拜拜了。”

    “我错了。”他重复一遍。

    “前几天不是很坚决吗,现在又道什么歉?喜欢你的女生不是很多吗?你去找她们谈恋爱不就好了,还来这里干什么?”厘光本来气都消了,现在提起来,又有些冒火。

    “我又不喜欢她们。”

    “那你还收她们给的小蛋糕。”

    “我以为是你送的。”

    “借口。我怎么可能买芒果蛋糕,你吃了过敏又要怪我。”

    徐期白听了就浅浅笑开来。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以为你不知道。”

    厘光:“谁不知道了?这点关心都没有,那我也太没心没肺了吧?徐期白,你好像总是低估我。”

    “嗯,我的问题。”

    “离和解还有六天,不要出尔反尔。”她提醒道。

    徐期白凑近她,声音放轻,故意磨她耳朵似的:“六天太长啦,我吃不消了。”

    厘光用手把人推远:“不是你自己定的么。”

    “你都不接我电话。”

    “前男友的电话有什么好接的。”她双手抱胸,抬着下巴道。

    “未来男朋友的电话可以接。”

    “你这么自信,就确定我下任男朋友是你?”

    “嗯。”

    徐期白笑了一下,俯首贴到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厘,光,最,喜,欢,我。”

    厘光的耳朵被他搞得很痒,微微泛红。但她还是保持一张冷脸:“别来这套。”

    主卧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会儿后,房门打开,露出一道口子。

    一个小女孩穿着宽大的睡衣站在那,对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哥哥面露疑惑。

    “谁家的小孩?”徐期白问。

    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是哪家家长那么胆大,敢让厘光帮忙带小孩。

    “我的。”厘光语出惊人。

    “?”

    “今天刚生的。”她继续说。

    徐期白摸了一把她脑袋:“昨天喝太多酒,把脑子喝坏了?”

    “我也宁愿是我脑子坏了。”

    徐期白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怎么回事?”

    “如果我说,”厘光神秘道,“我游戏里养的女儿跑出来了,你相信吗?”

    徐期白:“……”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信。”

    厘光愣住:“你恋爱脑啊,这都信?”

    “虽然你……但是你从来不说谎。”

    厘光目光危险,双手掐住他的脸,道:“省略号里是什么?你说清楚。”

    徐期白抬手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手掌里,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可爱。”

    “哎——”厘光后缩,她心虚地瞄了一眼探头探脑的厘小绿,道:“小孩在呢,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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