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羚皱起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澜声,想将手机移开,却拗不过。
“苏澜声,你吃错药了,这是你爸。”
什么情况,玩失忆?
“不,我感觉他很厉害,姐姐,你手机里竟然有他的照片,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
南羚被他搞无语了。
苏澜声怎么可能吃南风野的醋,不现实啊,他明明跟南风野水火不容,除了那点血缘,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苏澜声的眼睛,南羚察觉出了异样。
瞳孔是散开的,紫色瞳孔逐渐加深,接近黑色了。
虽然澜声小时候眼睛是黑色的,但是他们重逢以来,苏澜声都是以紫瞳示人,原因不说,南羚也不问。
看着Alpha失常的样子,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南羚隐约想起苏澜声曾经说过的话。
/南羚,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是害怕,怕我不能永远陪着你……/
/我做了一场噩梦,行为和思维不受控制,但是我感觉,梦里那个人,也是我。/
/老婆,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你怎么办。/
南羚越想越奇怪,不过很快,她就没机会想这么多了。
苏澜声腾地站起来,他伸手格外敏捷,抬脚勾住了南羚的腿,将她的脖子压在地上,南羚惊叫一声,来不及反应就被紧紧按住,胳膊也掰到了身后。
少女全身发抖,耳边是Alpha发狠的低吼:“你要离开我,你骗我,还抢走了我妈妈!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澜……声,松手……”
苏澜声将南羚拽起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骤然收紧,南羚体验到了窒息的感觉,又因为苏澜声掐得太死而无法反抗。
她膝盖一弯,杵到对方男人的要害,苏澜声吃痛松开,南羚得了空,拼命往前爬。
她不知道苏澜声为什么突然发疯,但眼下唯一保命的方法只有跑,然而,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满屋的古龙香水信息素压制着少女的每一个细胞,根本无处可逃。南羚好不容易爬到门口,又被抓着脚拖了回去。
“啊,澜声,不要这样……”
苏澜声面部扭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你的那一刀,捅得我,好痛,好痛啊!”
苏澜声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说你不要我了,不喜欢我了,不爱我了,你好冷血啊!”
“我什么时候……唔……”
南羚想要挣脱,却被苏澜声抓着两只手腕按在地上:“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你知道一个人快要死了是什么感觉吗!我才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碎屏手机扔到脸上,强光格外刺眼。
“澜声,你醒醒,你冷静一下。”南羚不明就里,只好哀求:“好不好,我求你了,别这样……”
“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五岁,你们把我丢给那个畜生就离开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他打得好惨啊……”
南羚已经筋疲力竭,无力再面对苏澜声极尽癫狂的咒骂,只能任他摆布。
一夜疯狂过后,南羚躺在浴缸里,看着镜子里身上的伤痕,那是苏澜声带给她的,是她最爱的人带给她的。
南羚冲刷掉伤口上的血,穿好衣服,摸着床上熟睡之人的脸颊,叹了口气。
唉,这就是老燕说的,人格分裂吗?
单纯看到南风野的照片并不会让苏澜声发疯,更何况他的话前后毫无逻辑,根本对不上。之前苏澜声就惧怕电击声,而刚才那快碎屏手机里响个不停的就是这种声音。
南羚想起他那晚凌晨尖叫惊醒后的异常,又想起他逐渐变黑的瞳孔,或许有一种原因,苏澜声已经不正常好久了。
虽然她每晚都偷偷在他牛奶里下药,燕博士的水平很高,药片是速溶的,无色无味,可以缓解他的疯癫,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什么刺激到他了。
南羚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就去上班了。
一进公司,就感受到诡异的尴尬,身后总是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回头,人家又分开不说了,跟没事人一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走进雨幕的时候听见后面的人在小声议论。
“看到没有,就是她,表面纯情无害,没想到玩得这么花。”
“她是绿州的吗?拍得片子不错啊。”
“我有资源,回去发你。”
“怎么戴着口罩啊,不敢见人了吗?”
“脚踩两只船啊,还是做小三的,那个男人比她大了起码二十岁。”
南羚蹙眉,下意识打开微博。
热搜竟然是自己坐在豪车上的视频,而车牌号的主人正是绿州州长。
“……”
她不认识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她不在的白天,疯癫的苏澜声一定是看了这种被p过的照片,还有视频。
正常人是有理智的,可是犯了病的苏澜声就像个小孩子,听风就是雨,一点点火苗都能点着。
这时,一辆宝马奔驰而来,带起一阵雨水刮到吃瓜群众的脸上。
“哎呀,谁!怎么开车的?”
车上的女Alpha摇下窗户,说:“再敢哔哔赖赖,下次泼到你们脸上的就是硫酸,滚!”
廖雯打了个响指:“南老师,愣着干嘛,上车啊。”
她看到南羚戴着口罩,问:“你怎么了?”
南羚摘下口罩,脸上红肿一片,被打的,嘴角破了,被咬的。
“你怎么来了?这是要去哪?”
“抓鬼。”廖雯一身粉色西装,挂着银白色链子的手打着方向盘,“那个视频不是偶然,这座城市只要是这个牌子的机子,在那天都同时出现故障。”
因为热搜的事情,网上已经开锅了,许多无知网友跟风辱骂,帖子满天飞,评论区求私视频的一楼接着一楼,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是绿州的牌子。”
“没错,所以一定是绿州人干的。南老师,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南羚没有说话。
“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的事,我早就听说了,绿州在路国有眼线,你们的行踪暴露了。至于视频和照片,恐怕是为了刺激你Alpha体内的什么东西。”廖雯说,“南老师,我相信你的人品,但能跟绿州州长有牵扯的人,应该不一般吧。不然,慕锡师兄也不会让我暗中保护你了。”
“什么?!”
慕锡竟然是廖雯的师兄。
“趴下!”廖雯突然急刹车,停稳后从腰部掏出一把枪,朝身后疯狂扫射,“是师兄的对家。”
她紧忙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消失在马路上。
车子开到一间私人别墅,南羚问:“廖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进去就知道了。”
别墅门开了,闻到浓浓的威士忌信息素味,南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在原地,“慕教官,你怎么来了……”
慕锡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表情,从电脑桌旁站起来,高高地杵在那里,他挽起袖子,胳膊上的枪伤十分醒目。
“现在的网友,真是越来越脑残了。”慕锡心想,难怪基朗想到了借用网络垃圾的方式逼他们现身,高效管用,虽然脏了些。
屏幕上是个外网,但凡用绿州牌子手机的人,在一天之内发出的恶劣言论都被封号了。
“坐吧。”慕锡处理完黑粉,伸手示意,待南羚坐在沙发上,说:“这段时间在路国过得怎么样?”
听起来是客套话,但从他语气中南羚感觉到,慕锡是真的关心自己,或者说,关心她的Alpha。
“还可以。”
“你们的行踪暴露了,州长接手了这件事,苏澜声不能继续留在路国,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与其等州长处理,不如提前出击。
话没说完,廖雯提醒道:“师兄,挑重点。”
慕锡抬眼抻眉,扔给南羚一个文件。
“你们的身份证是临时身份证,我的人轻而易举就能黑掉它。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按照相片里的人脸做秘密整形,换个身份在路国生活。当然,我们也会对你的记忆中枢进行调整,你会忘记苏澜声,忘记自己是谁。”
南羚感觉自己被浇了个透心凉,她不明白为什么慕锡会说出这种心里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和苏澜声有多么难舍难分。
慕锡看出了南羚的心思,说:“苏澜声现在的情况,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差不多。”他起身扯掉南羚的口罩,脸上的伤露出来了。
南羚下意识捂脸,却怎么也遮不住。
“……”
“目前的苏澜声是个具有攻击性的野兽,记忆混乱,没有正常思维,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他了。”
慕锡说:“在他去星阅和你重逢之前,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好的身份,充足的钱,如果你想上学深造,这些也可以给你安排。”
南羚忍着心痛,说:“第二呢?”
“是我开的条件不够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寻死?”慕锡扔给南羚一把匕首,“第二条路,我在接澜声的同时,也把你接回绿州,真到那个地步,你就有去无回了。”
“我不怕死。”
“那苏澜声想让你死吗?”
南羚毫不退让,直视慕锡的眼睛。
她知道慕教官也是有私心的,苏澜声是州长认定的继承人,主子不在了,教官也就不用干了。
“你很聪明,但是你没有选择,南羚,我耐心有限。”慕锡拿起匕首,狠狠插在茶几上,正中南羚手指间,分毫不差,也没有伤到皮肉。
“慕教官!”
慕锡起身就走,对着廖雯摆了摆手:“把她送走。”
下一秒,听到南羚带着哭腔的叫喊。
“澜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多长时间了?当年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慕锡,你告诉我呀!”
“……”
慕锡没有搭理南羚,直接回书房了。
廖雯说:“告诉你能怎样,该发生了已经发生了。”
南羚看着自己变成红码的身份证,心如死灰。
廖雯拉住她,问:“南老师,你去哪?”
“回家。”南羚说,“我要回去找他。”
“还不明白吗,你的Alpha已经变异了,你现在对他来说不是他的Omega,而是伤害过他的人。”
“首先,我不会伤害他。其次,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南羚甩开她的手,走了。
路过咖啡酒吧,听说昨晚苏澜声辞职了,那视频在酒吧都传疯了,还有嘴贱的骂南羚是小三,游客拍下酒吧里苏澜声点全貌发到网上,无论是优雅高贵的调酒师,还是弹着吉他、魅惑性感迷人心弦的驻唱,都是标准的斩o风。
吃瓜群众给他舞深情人设,素材就是:#Omega在外面做小三他的Alpha有多惨!
南羚打开微博,发现自己正在遭遇传说中的网暴,舆论发酵得太快,很多黑粉跟狗皮膏药一样,仿佛能赖一辈子,慕锡再厉害,清理起来也需要时间。
其他新闻也铺天盖地的,全是某某某不堪忍受网络暴力选择轻生。
廖雯给南羚打了个电话,让她别放在心上,南羚简单应付了一下就挂了。
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也感受不到为什么廖雯这么担心她的心理健康。
南羚之前在星阅也不是没有注册过账号,只不过那个软件是特工、杀手、佣兵、保镖等聚集地,游客登录一般是不能评论的,除非连续签到三年,打赏到一定金额,成份完全没有问题的用户才有资格在广场畅游。
即便如此,当年的光杀手也被挂了好多次,经常被骂上热门。南羚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现在那些黑粉头头在她看来,无非是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在网络上发泄情绪罢了,不喜欢的东西不看就好了,为什么要骂呢,不光骂,还守在屏幕前兢兢业业追着骂。
不过南羚也没空搭理这些人,就当去垃圾场溜达了一圈,比起看评论区,她更关心苏澜声现在的心情。
来到居民楼,结果听到物业说:“不好意思,你们的居住证是无效的,身份证上的身份核实不出。”
这他妈成黑户了!
前方玻璃反光,南羚察觉自己被盯上了,他握着红码身份证,在角落里躲避跟踪者的镜头。
终于回到了家。
“澜声,澜声?”
南羚喊了好几遍,没人回应,以为苏澜声还在生气,于是暗暗下决心,一会儿见到苏澜声,一定要冷静,好好跟他解释,好好安慰他,绝对不能和他吵架,再生气也不能。
南羚顺着楼梯走到地下室,敲了敲门,“澜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吧,我和你解释。”
门缝内传来阵阵呜咽和闷哼,一阵哐哐巨响,没了声音。
南羚几次敲门无果,也急了,掏出钥匙开了门。下一瞬,她吓得险些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