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羚吸了吸鼻子,嗓子喑哑:“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带我离开,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澜声,我们就这样算了吧,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南羚,南羚,南羚!”
苏澜声飞速跑上天台,看到南羚半条腿吊在半空中,眼见就摔下去了。
“你不要过来,求求你……”
“我不过去。”苏澜声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绝对要冷静,“你下来,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南羚点点头,接着又疯狂摇头,最后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澜声,你走吧,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的生活好好的,非跟我搅在一起做什么呢……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说完又哭。
“你说什么傻话!”苏澜声气得大吼,“你是我姐姐啊,我们从小就是在一起的,我们本来就应该是在一起!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我早就说过,真要死了,我们一起去,你要丢下我吗?!”
“……”
“南羚,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上次是割腕这次改跳楼了,下次呢,你还有什么创意!你想死是吧,行,站那儿别动,我陪你跳下去。”
一句话说出来,南羚立刻急了:“不要过来,不,不要!”
下一秒,苏澜声冲上去将她拦腰抱起,抱回了屋。
“你放开我!苏澜声,放开我!”
苏澜声将南羚压在床上,双手反绑在身后,端起碗,夹起几根送到她嘴边,南羚把头偏过去。
苏澜声说:“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让我吃也可以。”南羚说,“那个……也给我点。”
苏澜声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行,你想都别想。”
南羚一脚踹到桌子上,面汤洒了一地,“那就让我饿死!”
苏澜声没有和她呛,默默收拾好摔碎的碗和地上的面汤,出去又做了一碗。结果不出意外,还是被南羚踢翻了。
“南羚,你到底想怎样!”
“我问你想怎样!”南羚的精神崩溃到极限,开始痛哭流涕,“你不如让死了,我每天都痛得撞墙,忍受着被虫子在身上又爬又咬,我快疯了,快疯了你知道吗!”
南羚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一脚踢飞烟灰缸,精准地打在苏澜声的额头上,瞬间肿起大包。
“你说我自私,你不自私吗?!”南羚哭道,“苏少爷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只是个被抛弃的私生女,我爸妈都不要我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南羚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一把袖珍手-枪,举起来指着苏澜声的脑门。
苏澜声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的,一时不知所措。路国控枪,这一子弹打出去,可毁了。
苏澜声握住枪身,声音很柔很轻,手劲儿却格外惊人。
他试图将枪从南羚手里扣出来,可是南羚仿佛魔怔了一般,把枪当作了救命稻草,死死攥在手里,颤抖又失神地摇头。
“老婆,乖一点,松手。”他在南羚耳畔低语,痒痒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南羚蓦然找回了些意识,随即抱着头啊啊啊大喊,下一秒,砰……
巨响并未如期而至,苏澜声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翻身坐在她身上死死压住。
原来枪里没有子弹。
“看来我太惯着你了,既然如此,抱歉了。”
他撕下了南羚脖子上的护颈贴……
……
南羚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三天。
她很痛,很难受,可身体、精神和灵魂都不受控制。
被标记后的Omega似乎失去了独立意识,而是完全依赖她的Alpha,吃饭睡觉洗澡都要粘着,像个小狗一样,即使被踩伤了,也会无条件原谅,然后继续忠心的跟着。
因为只要苏澜声表现出拒绝的样子,南羚就会异常伤心。
清晨,南羚疲惫地睁开眼,感觉浑身滚烫酸痛,视野模糊天旋地转,连挪动姿势都费劲。
古龙香水和杨枝甘露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房间里满满的清新香甜的味道。
南羚摸着自己的腺体,轻轻一挤,就会溢出更多的古龙水信息素。
苏澜声走进屋,端起碗喂她喝稀饭,南羚呆呆地望着他,指着自己的腺体说:“这里,是标记了吗?”
“是。”苏澜声将南羚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已经标记了。”
南羚嘴角扯出疲惫的笑,本能蜷缩在苏澜声怀里闻着古龙水的味道,感觉十分安心,摸着苏澜声脸上被她砸出的肿包,“还疼吗?”
“不疼了。”
苏澜声捧起南羚脸,问:“你爱我吗?”
南羚点点头。
“爱多久啊。”
“就算宇宙毁灭,我也会爱你。”
苏澜声笑了,笑得很温柔,“明天打算怎么过?”
“……明天?”
“明天是你的生日啊,这都忘记了,小笨蛋。”
苏澜声宠溺地刮了下南羚的鼻子,用纸巾擦拭她的嘴角,上面有血丝。
“啊,其实无所谓的,好久都没有过了。”
上次过生日还是几年前她被标记的时候。
在自己的生日准备和爱的人庆祝的那一天,他遭受了最残忍的对待,整个过程都是血淋淋的,他被一次次撕裂、羞辱、直到昏迷。
她在等他的澜声长大啊,等着弟弟和自己表白,然后心意相通地交出标记。结果一切期盼都在那一刻摧毁。
南羚不敢想当初自己是如何回家的,被强行标记,还知道了母亲的秘密,她还活着,但她不要亲生儿子了。而她,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灾星。
从那时起,二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不再过生日,对曾经的事尽可能闭口不谈,苏澜声一直以为自己的冷漠会把南羚吓走,没想到,她却越陷越深。
刘城阳的歪理完全说不通,什么腺体恐惧症啊,他除了看得出来南羚爱他爱的要死,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没事了。”苏澜声紧紧抱着南羚,脸上写满了忐忑,似乎怕她从怀里消失,“你长大了,可以过生日了。”
南羚的目光在苏澜声脸上逡巡了半天,最终答应下来。
当晚,苏澜声点了满屋子的红蜡烛,盈盈的火光照在脸上,感觉南羚苍白的皮肤都略显红润了。
“如果甜妹儿在就好了,她会给你化生日妆,你这个小寿星只管吃。”
南羚笑得眼睛弯成月亮:“你点了那么多蜡烛,难道让我挨个吹灭吗?”
苏澜声一脸邪气的坏笑:“吹蜡烛多没意思,我要你吹我。”
南羚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笑骂道:“小不正经,苏澜声,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长大了嘛,”苏澜声不以为然,拉着南羚的手摸到自己的腹肌上,又一路向下,“昨晚上你没有试出来吗,要我帮你回味回味?”
“不要,松手!”
“不松。”
“你!”
苏澜声拉着南羚的手,单膝跪地。
“你干嘛,快起来。”
苏澜声身穿白衬衫,下摆和袖口出显露着若隐若现的线条,看起来简约干净,他还是那么瘦,只是骨架张开了许多,肌肉也更有力量了。
现在的苏澜声,已经有南风野年轻时的雏形了。
“别急嘛,”苏澜声从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白金镶钻的,戴到南羚的无名指上。
南羚翻转手心,看到正面刻着两个字:小苏。
苏澜声也将自己的手交到南羚手里,他无名指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戒指,正面刻着:南南。
“南羚,这枚戒指一生只能订一次,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不后悔吗?”
南羚毫不犹豫地点头,“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澜声,我爱你。”
苏澜声站起来,抱起她倒在床上。
在一片烛光中,他们忘情地释放着所有的爱,以及对对方的渴求。
信息素相互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南羚抱着苏澜声的脖子一遍遍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一周后,苏澜声收了三条慕锡的消息。
关上手机,盯着桌子上的名片,眼神复杂。
他知道,只要拨打了上面的电话,名片的主人一定有办法帮助南羚缓解痛苦,可是,南羚真的不会怪他吗?
他越想越烦,走出了书房。
客厅门口是两双摆放整齐的运动鞋,洗手间牙刷牙缸,厨房的餐具,还有浴袍睡衣都是情侣款。
推开卧室门,这里仿佛被原子弹轰炸过,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地上的、挂在柜门上、沙发上,一片狼藉。
南羚熬过一番折磨后逐渐清醒,看着苏澜声拿着刚晾干的衣服走进来。
苏澜声解下她手腕上的绳子,摩挲着擦伤的部位,在少女额头上印下一吻,边给她换衣服边说:“你已经很棒了。”
“……”南羚呆呆地问,“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不舒服,不开心……”
苏澜声一顿,又是难受又是心疼,被标记的Omega不再作闹,但不代表不会疼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选了个南羚状态最好的一天,拉着她说:“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呀?”
“去了就知道了。”
南羚早有准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不敢面对这个科学疯子,她握紧了苏澜声的手,没有说话。
果然,她的Alpha带她来了,她没有资格说不,只能鼓起勇气,抬起千斤重的头。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燕博士给南羚抽了血,在实验室熬了个大夜。
第二天拿着一张单子,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说:“适合她的解药,也不是没有。”
这句话宛如喜讯,苏澜声问:“你的意思是,南羚还有救?”
“基朗给她注射是一种新型的混合剂,它跟普通的效果差不多,但由于刚刚上市,还是半成品,成分不稳定,所以还是有办法的。”
苏澜声顿时弹起身:“老婆,你有救了,你听到了吗!我们有救了!”
南羚却面无表情,抬手挡在苏澜声身前,眼里暗了下来。
她实在不想再上手术台了……
苏澜声看出她的心思,每晚抱着她睡觉时,都会按压她的腺体。
只要Omega腺体感受到Alpha信息素的施压,就会本能地臣服。
苏澜声觉得也许自己是有私心的吧,明知道南羚会承受痛苦,但他就是不想让这个Omega离开自己。
南羚被推进实验室之前,拉着苏澜声的手,说:“如果我不能活着出来……”
“别瞎说,你会没事的,我陪着你,别怕。”
南羚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疲惫到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