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只jojo(新章)

    173

    清晨,雨后的天际阳光明媚,正是谈论事情的好时机。

    “抱歉,我们非得在这个情形下说吗?”

    “……哈?事到如今你说什么呢?”

    “唔唔唔唔!”

    不。所以问题就在于这个「如今」啊。

    少女沉默了两秒,又只得乖乖地坐回凳子上。

    “不知道你这小姑娘在想什么,说今天会说得可是你自己吧。”用右手压着少女坐回去的老者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和他动作一致的阿布德尔想了想,斟酌着道出自己的看法,“川濑小姐,应该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川濑:“……”

    三人的身后,是连同银色战车一起,被法皇之绿被捆住,咬着毛巾正在挣扎的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唔唔唔唔!!!”

    “…呀咧呀咧。”离得最近的承太郎毫无保留地接受到了求救的信号,然而本就对这作法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人只是把帽檐一撇,挪开了视线。

    波鲁纳雷夫:“……?!”

    别这时候装瞎啊喂!

    银发青年更为躁动地摆动双臂,然而无论是替身还自己,他都摆脱不了如今的现状。

    要说为什么会把波鲁纳雷夫捆得这么严严实实。

    一是昨天不理智的一点惩罚而已,二是为了让他老实坐下来听正题。

    目睹着这一切的花京院唇角微微上扬,“没事,川濑,尽管说出来吧。这个状态不会维持太久的。”

    少女看了眼朝自己摆摆手的红发少年,在叹气中毅然扭回了头,把双目圆睁的波鲁纳雷夫暂时搁在脑后。

    她轻启唇瓣,开始讲述。

    ——从维托·唐·卡希奥费尔这个人讲起。

    174

    “BOSS。”

    遥远的几千里之外,有一人在红椅上缓缓睁开眼,从浅眠中醒来的教父望着唤醒自己的下属,“怎么了,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教父的语气温和,但是表情上却没有半点温度,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搭了搭鼻梁前的金丝眼镜,熟悉这位意大利教父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并不愉快的表现。

    “很抱歉打扰您的睡眠了,不过此次叫您,是因为一件喜事。”少年将手放在胸口处,向他鞠了一躬,“死掉的那个叛徒又活了过来了。”

    “噢?”教父微微一怔,起身从台阶上走下。

    处于地底深层的电梯下潜,机械的运作声却在中途已经盖不住回荡的嘶鸣。

    “Ahhhh————”发出无意义嘶鸣的人型生物后退,刚蓄力了几秒,便又一次将扭曲的脸撞在无色培养仓上。目睹着这一切的研究者们没有任何动容,仍然在各司其职,如同互相咬合的齿轮那样继续自己的应该负责的部分。

    “脑波恢复昂奋,大脑监测到异变。”

    “明白,心脏仍然未恢复跳动。”

    “测试A完毕,瞳孔无放大缩小变化。”

    “测试B完毕,畏惧紫外线,被照射区域有类似高温灼伤反应。”

    “明白,记录由我——啊,BOSS。”

    “辛苦了,看起来这次的成品很精神呢,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温文尔雅的教父仰头将手放在震动的培养仓上,以一种称赞多过惊喜的口吻,他无波无纹的棕色眼瞳里倒映着无法辨认出原样的东西,“不过,这应该不能被称为活物了吧……艾尔兰先生,真是遗憾呢,在枪林弹雨里叱咤风雨,最后变成这幅样子。”

    “那是他应得的结果。”跟在后面的少年没忍住插了嘴,“背叛家族成员的人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对值得尊重的对象要充满敬意,至少他有这份敢于逆反的勇气,我的孩子。”教父轻轻斥责了他一句,面色平静,“就好比我那可爱的、名义上的女儿,她的成就一度让我对她肃然起敬,不是吗?”

    少年低下头去,他总是能识趣地在该保持缄默时一言不发,这也是教父欣赏这孩子的这一点。

    “如果没有价值了,就解决掉他吧。”他招手唤来了静候在旁边的负责人,将注意力转至尖声悲鸣的实验品,“离我们的目标还太远了,下次我希望看到更完美一点。”

    无人知这命令是慈悲,还是单纯地废物回收。得令者只是颔首示意,朝离开的BOSS鞠了一躬。

    “……我还是不明白,BOSS。”

    “哦呀,不明白什么?”

    心情好的时候,教父会允许下属向自己提出任何问题,就如同现在,他驻步停在长廊上,看向发问者。

    “我的问题会有些冒犯。”握着拳头的少年踌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为什么您要派诺拉传达——”

    “嘘。那种事我们不知道。”教父把手指放在唇前,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年轻人的脸上,“好孩子。我们难道不是在企图靠近波纹一族的人时,被乔瑟夫乔斯达的爪牙发现了吗?”

    “人是很弱小的,我们在这其中尤其弱小,既左右不了战局,又左右不了命运。这个不幸的消息要尽量瞒着DIO大人,就算他已经知道了,也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少年缓缓睁大眼,接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的脑袋很灵光,只是阅历还不足够,如今经过点拨,一下全明白了过来,“啊,对。没错就是这样。”

    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摘下平光眼镜,解开领带,却是放轻了接下来的语气。

    “啊,对了。说起来,那孩子身边的那个毛头小子……叫什么来着。”

    “空条承太郎。”少年跃跃欲试,“您要做掉他?”

    “不,只是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他是个榆木脑袋这件事。”

    少年:“……您说得是。”

    教父没有管身边的人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只是抬起眼,凝视着前方印在大门处的不死鸟符号。

    视线尽头,那纯粹的金色在这惨白环境的环境下像在发光。

    像极了。

    而像极了什么呢。

    他回想到遥远的过去,然后恍然扶着下颚点了点头。

    啊,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睛。

    175

    结束谈话的三小时后。

    印度加尔各答,主干道。

    终于是得到了解放的波鲁纳雷夫在走出酒店的大门,对着同伴撂下了狠话。

    “我不想见到你们!我告诉你们,只要能为妹妹报仇!我根本不在意生死。”

    “波鲁纳雷夫——!”

    不顾同伴的阻拦,他开始独自行动。

    接下来长达半个小时内,他四处询问仇人的下落。

    “两手都是右手?小哥你在耍我吗?”

    “啊……?对不起,没见过你说的那种人。”

    “十分抱歉,没有印象。”

    顶着碧空如洗后的烈日,游走街头的银发青年在不怀希望地再次向行人问询时,这次却没有再失望。

    “真的?!你有见过双手都是右手的男人?”波鲁纳雷夫甚至激动地攀住对方的肩膀晃了晃,睁圆双眼唯恐错过什么信息。

    “啊…是的,正好就在——咦,好像少了一位?”指向不远街道口的手有了那么点迟疑,然而心急如焚的波鲁纳雷夫没有在意行人的小声嘀咕,他扭头即刻看了过去。

    “嚯嚯,这可真是太巧了。”

    随着笑声一起靠近的男人停下脚步,从牛仔帽下露出一双兴味盎然的眼睛,他将脖颈上的方巾微微下拉,咧开嘴露出笑容。

    “正所谓枪比剑更要强,我正想在你身上验证这个道理呢。”

    波鲁纳雷夫皱起眉,“你是谁?”

    “我是荷尔荷斯,拥有皇帝之牌暗示的替身使者。”荷尔荷斯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手臂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已然对准了他,“给我洗干净耳朵好好在死前记住这个名字。”

    BOOM——

    枪?

    四周的人群仍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兴致勃勃围观着这两个争执的人。波鲁纳雷夫没想过这些人会如此大胆在大庭广众下动手,他眉心一蹙,银色战车骤然呈现的同时,锋利的细剑朝子弹劈去,却在落空后猛地缩紧眼瞳。

    子弹自己绕开了他的剑——这把枪连同子弹原来都不是武器而是替身?!

    明白实情的同时,足以一招致命的子弹追向波鲁纳雷夫后退的身躯,荷尔荷斯得意洋洋地笑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却转瞬消失了。

    “噢,一不小心就烧得一干二净了。”

    嘴上说着惋惜话语,褐肤男性的表情却一点没有惋惜的意思,眼帘上涂抹得恰到好处的金粉随着闭合而颤动。

    在1500°的高温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撑得过一秒。

    刚刚放出一股烈焰烧掉子弹的红色魔术师凶悍地在上方盘旋,而替身的主人举手投足间却格外温柔,把垂至肩前的棕发长发撩至耳后,轻轻将手上的书籍还给脸红心跳的印度少女,这才缓步从附近的店内走出。

    荷尔荷斯:“???…???!!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波鲁纳雷夫跟着一起失声叫出来:“……阿布德尔?!!”

    阿布德尔:“………………。”

    荷尔荷斯:“喂喂喂你在那惊讶个鬼!!你们不是同伴吗?!”

    波鲁纳雷夫:“闭嘴乡巴佬!我也是第一次见好吗?!”

    鬼知道乔斯达先生说得变装是这样子啊?!波鲁纳雷夫一边腹诽,一边退回到同伴的身侧。

    荷尔荷斯也从冲击里缓过神来,收敛了刚刚瞳孔地震的模样,他定了定神连忙又将枪口对准二者。尽管多了阿布德尔这个意料之外,但胜算仍然握在自己的手里。

    “没关系,只不过是一个软蛋身边多一个莽夫而已。”荷尔荷斯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啊啊啊?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呢?”不怒反笑的银发青年掏了掏耳朵,阴阳怪气地打量几下他几下,“我只听到了丧家犬的吠声。汪汪,汪汪的——”

    “波鲁纳雷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占卜师摇摇头,“对狗也是要尊重的。”

    掷地有声的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凝滞了起来,争锋相对的敌我双方互看了一眼,突然两边都指着对手大笑起来。

    狂笑的声音彼此飙到最高音量,这诡异的一幕让四周的观者瞬间头皮发麻,剑拔弩张的气氛终是被戳破。荷尔荷斯瞬间收敛了笑容,扣下扳机,枪声接连响起。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能一己之力战胜两位替身使者,但是——

    从两颗前后射出的子弹上,持刀的蒙面者从反光处一闪而过,再悄无声息地藏进泥泞道路上的一处水洼中。

    正受荷尔荷斯袭击的二人无人顾及这转瞬而逝的细节,追踪过来的子弹逼得他们两人分开,而阿布德尔这边刚以一道火焰解决了两颗子弹,露出阴暗笑容的蒙面者便在水洼中的倒影中扬起了刀。

    “阿布德尔?!”

    “呃!”

    在波鲁纳雷夫的一声惊呼中,背后血花四溅的占卜师闷哼着倒了下去。四周民众见此一片哗然,银发青年扭头便想要凑过去,下一秒,绿白藤蔓扯着他的脚踝躲过冰冷的弧光。

    “嘁。居然又来了一位碍事的。”

    见这次落空,倒吊人嘴角一撇,也忘记刚刚偷袭占卜师的不适手感,杀心更起。

    “阿布德尔先生,怎么会?!”红发少年亦然一副刚赶到的样子,他红着眼睛,不等平息喘息,围观的人群之中便突然窜出一人。

    “走!”随着女声的催促,法皇之绿轻车熟路缠着波鲁纳雷夫的身体,花京院连同披着灰色风衣的少女一起,直接放弃了与敌人缠斗的机会转身逃离。

    荷尔荷斯这边刚想开枪再次追击,但很快就意识到窜出来的少女是谁。

    “不管有没有那所谓的活捉令,我可没办法对柔弱的女性下手啊。”

    在这样嘀咕的同时,他起步准备追上去,却在发现逃走的三人开走路边刚停的一辆红色轿车后,便放弃了追赶。

    “嘛,J·凯尔先生已经追上去了…好歹DIO大人有令,应该不会乱来吧。”荷尔荷斯把枪支在手里转了一圈,转头想给刚刚的重伤员补上一下,然而却只看见了一滩血迹。

    该死。

    ——中计了。

    电光火石之间,脸颊冒出冷汗的男人只来得及想这么一句,下颚就已经被围观群众里冒出的紫色手臂“欧拉”一拳打中,他不幸被自己牙齿挂住舌头,两眼一翻,瞬间平倒在地上。

    替身使者皇帝,暂时再起不能。

    “这可真是轻松地有点让人火大了。”

    一直驼着背混在人群的少年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缓缓吐了口气后,这才摘下直接把整张脸都遮住的风衣帽。

    176

    时间倒流回酒店。

    谈话开始的三个小时。

    “具体原委我都明白了。”

    “不过川濑,关于你父亲所提的红石那事,你先什么也别想。”

    保持着翘二郎腿的姿势,老者好似烦躁的大型犬那样抖擞身体。五十年前的事情,那个人却仿佛听到亲历者口述那样明白了诸多细节,究竟是从何处知道的消息,光是这点就够人头疼了。

    “啊,不管了!!”乔瑟夫拍案而起,决定把注意力放在解决敌人这点上,“先得对付弄断我义肢小拇指的那家伙。”

    “我的脚背也被您误踩得很疼呢。”花京院赞许道。

    两人一拍即合,可这两句单纯的记仇发言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川濑:“……”

    川濑:“…义肢断了和脚上有伤?”

    想起昨天的话,意识到重点的少女手持着小刀,撇头看向空条承太郎,只见他轻哼一声,压了压眉,“我有说错么?”

    “……”

    呵。还真没有。

    由于自己没什么立场批判这行为,所以少女猛地一刀切开桌上的苹果。

    “如果关于J·凯尔替身能力的情报没问题,需要担心就只是能力尚不明确的皇——咳,花京院,已经可以放开波鲁纳雷夫了。”阿布德尔对着红发少年轻咳一声,而对方也微笑领会了。

    青绿色绳状物缓缓从沿着青年肩头松开,光是从川濑提起J·凯尔这个人,法国骑士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真是的,我还以为自己要闷死了呢。”波鲁纳雷夫闭着眼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臂膀,轻松的语气却在再次抬起眼帘时急转而下,“总之,今天我想宰了那混蛋,就没有问题了吧——”

    “No Problem,Boy。”乔瑟夫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指,凝聚着漂亮光晕的眼珠满是狡黠,“但,波鲁纳雷夫,恐怕你得先单独行动一下。”

    “………………哈?”

    从昨天就被阻止出走,接连被打晕了数次到今天经历了捆绑的波鲁纳雷夫表情呆滞了一瞬。

    “嗯,我同意乔斯达先生的意见。”

    占卜师摸着下颚点点头,与他互相对视了一眼的川濑也明白了过来。她叼着半边苹果,歪着脑袋往椅子上一靠,思考了几秒后,接过来话茬,“那我们几个需要低调一点。做点伪装。”

    “低调?”空条承太郎长眸一扫,从周身的同伴身上收回视线,张口再咬了另一半的苹果,“这远比解决敌人难多了。”

    “啊,对。”少女面无表情补充道,“都是彪形大汉呢。”

    “我这是有型!”

    彪形大汉一号乔瑟夫愤然。

    “…对不起。”

    彪形大汉二号阿布德尔表情愧疚。

    终于回过味来他们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的波鲁纳雷夫拍下自己的脑袋,吐槽道:“这不是你该道歉的事吧,阿布德尔。”

    如果说波鲁纳雷夫的难处是需要在明处吸引敌人出现并保护好自己,那么他们的难处就是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着他,还得装成路人,不被敌人发现踪迹。

    “欸?我不会也算在内吧。我自以为是算是普通的类型。”

    彪形大汉(?)三号花京院无奈把评语带过,他双手交叉,撑住下颚,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起,“不过,关于伪装这方面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尾音未落,屈指玩闹耳畔鬓发的少年笑了。

    “毕竟,被他们伏击这么多次——”他环视了一遍大家各异的表情,慢条斯理轻言间,紫眸更是显得顾盼生辉,“回敬一下才符合应有的礼节吧。”

    177

    事实证明。

    这份回礼相当成功。

    加尔各答的主干道上,挨肩擦背的人群正好奇看着这三个异域人士。

    “我说,花京院刚才莫非是真哭吗?”乔瑟夫完全不在意旁人的视线,他摘下笼在脑袋上的风衣,一面嘀咕着,一面用探出的隐者之紫将晕过去的人手脚反绑在身后,“我都差点以为阿布德尔你出事了呢。”

    “没有那种事,川濑小姐掌握的时机相当精妙,而且因为是直接转移在宽大的风衣下,对方根本没有发现。”

    要引得两位替身使者放松警惕,假装受伤的确是个好主意,

    阿布德尔提着手中被划破的羊血包,干瘪的塑料袋里有着被深深划上一刀的肉排,尽管是一点伤也没有受,他反手摸着自己的后脑,表情却有些为难。

    “虽说是极为大胆的妙想,但血粘在衣服上还是有点难受。”

    阿布德尔自然不知,提出这个作战方式的川濑本人在昨天就有过同等的烦恼。

    “那个镜子里的家伙应该已经跟上去了。”空条承太郎收回了四处查看的白金之星,虽说早在动手前就确认过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确认了一遍。他双手插兜,垂头看着不省人事的荷尔贺斯,倒是没想过对方比自己预想得要弱。

    不过。

    “喂,老头,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当然有。”对于自家外孙的疑问,乔瑟夫耸耸肩,拎着敌人的衣领把力气活交给他,“虽然没想到这家伙并不强,但是如果一直和倒吊人组合,倒是格外棘手。”

    “而J·凯尔这个人,他从昨天起就挑衅了我们两次,这样按捺不住的敌人,一旦我们呈现败象,他就会像见到骨头的狗那样,没有不追的可能。”

    老者击掌露出灿烂的笑容,“再则,承太郎,有什么比以为自己重创了敌人,更能让人放松警惕的呢。”

    空条承太郎轻哼一声,摘下遮住脸的兜帽,嘴角却是略微上扬了两分。他随意捏着荷尔贺斯的胳膊,视线挪至已经看不见车辆的街道尽头。

    “老头。”

    “啊啊?又怎么了?”

    “我记得,抢车好像不在预定里。”

    “…OMG!!”

    反应过来的老者捧着脸作出经典呐喊表情。

    他已经开始为之后的扫尾工作而头痛了。

    而另一头,驾车行驶作逃窜状的三个人也没有那么好过。

    “花京院同学。”坐在座椅后座的少女面不改色,却在接下来车辆的颠簸中迅速地抓住了顶棚的拉手,“你有驾照吗?”

    手握方向盘的少年沉默了一瞬,露出无比温和的表情:“抱歉,暂时没有。”

    对于这个回答川濑并不意外,因为日本驾照最低也得18岁才能到手。

    副驾驶的波鲁纳雷夫一下嘣起,在脑袋砰的一声撞上顶棚后,他甚至来不及呼痛,而是一脸惊恐地复述:“暂时没有?!”

    “请放心,我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花京院轻笑,随后的下文却是让车上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和双亲在其他地方旅行时,就摸过车很多次了。”

    “这样啊……啊痛痛痛——起包了。”银发青年后知后觉捂着脑袋这才开始嚎了起来,不过没等他哀嚎完毕,随着车辆晃动的后视镜里便已多了一个身影。

    “来了。”少女的沉声提示让其他两人表情回归肃穆,花京院分了些视线给外面起伏的荒芜岩地,远离了民家,至少周围就不会有反光物了。

    那么——

    “诸位,下车!”

    花京院快速解开安全带,脚下却踩死了油门。

    四扇早就摇下的车窗便就为了这一刻,心领神会的少女回握自家替身的手,女性替身表情欢悦,长尾用力一甩,在领人跃出窗口的顷刻也抓住了探出窗口的绿色触手。

    汽车的速度在命运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她轻而易举地连替身带人把花京院从车内拽出。

    确认两人都已下车,银色战车这才带着波鲁纳雷夫滚出窗口,正好落在法皇分散交织的网上。

    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车辆开出了十来米距离,便在几次颠簸中偏转了方向,它倾斜着撞上冒起的岩堆,在油箱损坏的情况下冒出滚滚浓烟。

    轰——

    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时间从发现敌人追上也不过才十秒。

    “来吧。J·凯尔。”

    波鲁纳雷夫目不转睛盯着远方的爆炸处,像是感受到他越发越强烈的蓬勃战意,银色战车将剑竖在身前,蓄势待发。

    为了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移动瞬间,花京院也全身贯注地看向同伴视线所朝的地方,他握紧了拳头,心下也这样呼唤着。

    来吧。

    同样拥有远距离替身,他无比清楚,离本体有一定距离的替身,回到本体附近前,除非受到刺激无法维持替身,否则是无法收回的。

    而追到这个地步,倒吊人在汽车完全爆炸成残灰前,能做得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自投罗网。

    “来吧。”

    与二人一起,少女注视着因为爆炸而再次升起的浓烟,悠闲的语调好似耐心等待猎物入袋的猎手,“作为三番两次挑衅我们的垃圾,到底会选择进入哪个人的眼睛呢?”

    在又一声爆炸的响动中,以爆炸的火光为掩护,倾斜射出的笔直光线飞了过来。

    尽管那道光快如闪电,却依然被蓝色的兽瞳顷刻捕捉,毛绒绒的长尾拍打了一下身侧的银色战车,对方心领神会地挥起了剑。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百米有余的废墟里,突然伏地发出一声惨叫的男性吸引了周围流浪汉的目光。

    将剑尖的血肆意甩在地上,确认过周边已经不见敌人替身的身影时,波鲁纳雷夫扭头朝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

    “追上去!”

    他厉声说道,身体却已经行动起来。

    其耳垂上的挂饰随之摇曳,明亮的半月状在阳光下正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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