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只jojo(大修)

    159

    走水路的旅程在之后的两天中,最终快要结束靠岸。

    不过,我也快「结束」就是了。

    “将军。”

    花京院微笑地执棋落定,在脸被马克笔画上对称猫须的情况下,他屈指绕了绕鬓边落下的一缕卷发,悠然自得看过来的样子像极了胜券在握的猫科动物。如果没猜错,他正在思考怎么在我这个输家脸上动笔。

    ……所以,到底是谁提得下西洋棋。

    盯着越靠越近的发黑笔尖,我最终想起来提出这个提议的人好像是自己。

    花京院典明对得起自己长久以来的知性人设,眼眸弯弯的红发少年自然不像我画画那样随意——他用黑笔在我脸上画了几个樱桃——总觉得像是用黑笔写红字的这种冷笑话一样。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波鲁纳雷夫以头伏桌狂笑地拍打桌面,我觉得应该是这几天船上生活过于无聊,以至于他的笑点放低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程度。

    “哈哈哈哈樱桃!哈哈哈哈你是樱桃树吗川濑哈哈哈哈哈——呃!”

    “这是天罚。”我望着捂住脑袋连连叫痛从而蹲下去的人,再接住回到自己手上的镜子,“作为骑士嘲笑淑女的天罚。”

    话音未落,有人在身后吐槽:“啊,这可一点都不好笑,你哪里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听见有点牙酸的声音同时,我回过头,看见一位站在门外穿着的老者,他一手撑着门,一手叉着腰,在看到我转过来的时候扬了扬手,再向其他人一并开了口:“喂,别玩了,快收拾收拾,要下船了。”

    能够这么安稳的结束水路旅程,有点意外。

    亏得我还特意为此买了份人身险,但是没有生效总归是好事。

    虽然买保险的这件事被抓包了。

    乔瑟夫板着一张脸直接把已经没用的保险单撕掉,煞有其事地告诉我要相信科学。

    “交通工具怎么可能单纯因为一个人损坏,又不是诅咒。”

    叉腰教训我的老者嗤之以鼻。

    说得替身和吸血鬼就科学了一样。

    我没有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对,但是之后就开始考虑印度哪家保险更值得选择了。

    下船的地点。

    在印度的加尔各答。

    而印度这个国家,由于国外对其负面的风评挺多,所以一行人在下船前充满担忧,但是都被阿布德尔的权威发言摁了回去。

    “相信我。这是个很棒的国家。”

    红衣的占卜师笑了笑,是这么说的。

    我信了。

    …暂时信了。

    一到港口。

    只要是从船只下来的游客就被人群密度瞬间吞没,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纠缠过来讨要小费的人有青壮也有老人,但是更难摆脱的是会揪着你衣服的小孩子。一群人操着口音奇怪的英语,有的话重复了半天我才能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五十卢币!带你们去酒店!”

    “谢谢。没两百卢币请别和我说话。”

    我决绝地推开凑过来的男性。

    “给我小费吧,给了能去天堂哦,女士——啊疼疼。”

    “我现在倒是可以送你去。”

    我拧住了摸向我钱包的小偷。

    高举着行李的波鲁纳雷夫一脸惶恐,要我说他与其说是疲于面对,不如说是避之不及,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少女那样几乎把大半身子都紧贴到神色无奈的花京院身上,直接把另一头的乔瑟夫差点挤了个踉跄,好在下一秒就被面不改色的承太郎稳住。

    被自家外孙扶好的老者扭头朝波鲁纳雷夫怒斥了一句,接着在得到对方讪笑的致歉后,他这才罢休。

    乔瑟夫捂着头上差点滑落的牛仔帽,拧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挚友。

    “这就是…你说的很棒的国家?”

    最后那几个形容词在几乎是异常艰难地挤出来。

    “啊。”阿布德尔显然对这里适应良好,在随手拍了拍刚给过小费的孩童头顶后,他回头对我们笑道:“看,是个好地方吧。”

    如果仅仅只是论奇妙的生命力,那的确如阿布德尔先生说得那样够好的。

    我这样想着。

    以往对印度的了解,全是平面的课本知识。

    亲眼所见起来,还是颇有冲击力。加尔各答这座城市有着被英国殖民过的影子,在跃过那些人墙,离开普通的民宿区,不仅主干道的两侧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逐渐多了起来,现代化城市该有的影子也多了起来。

    在选择好住宿的酒店后,我眼见着几个最不适应的人的松了口气。

    不过之后去餐馆,貌似才是异地文化挑战的开始。

    “嗯,yogurt…酸奶空心球?JOJO,川濑,你们想要尝尝吗?”

    “如果是甜品我就免了。”

    翘腿坐在椅子上承太郎眉心一蹙,在花京院念到关键词时直接选择了闭目养神,还把脸撇到一边。

    这抗拒到极点的表现让我多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没有把注意力持续放在挑嘴的人身上,而是把选择权推了回去,“我都可以。”

    对印度的了解只限于课本上。

    所以点菜这种技术活,还是交给更经验的人吧。

    不过,貌似其他年龄加起来过百的三个壮汉也没有什么经验。

    “米饼 Idli…烤鸡配薄荷酸奶酱……呃,乔斯达先生,这是什么口味?”

    “哈?你问我?薄荷酸奶酱……阿布德尔,你最了解这里,你来!”

    “抱、抱歉,乔斯达先生。我虽然来过印度,但印度很多地方菜谱是完全不一致。”

    目视着墙上的电子挂钟显示过去了几分钟,我托着脑袋等着几个人在一本菜谱前纠结,

    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道不偏不齐从背后穿过来的视线。

    我转过头,然而入目却只有端着水杯走过来的服务生,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

    “客、客人?怎么了?”

    除了其他在用餐的人,没能看到任何一位可疑人士。

    从服务生的身后收回视线,我平静答道:“…不,没什么。”

    回过神来,点餐的难题已经被三个不怎么靠谱的人攻克了。

    松了一口气的乔瑟夫因为后知后觉的闷热感而摘下帽子对着自己扇风,毕竟印度身处热带气候的国家,基本没有冬天,很快穿得过厚的老者就郁闷地扯了扯衣领:“啊!好热!”

    “感觉会下一场大雨。”花京院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偏着头将下颚搁置在双手的手背上,紫色的眼眸半惬意地轻眯着,“是不是去买些雨具比较好?”

    “印度这里下午六点时就会全部黑掉,如今也就差二十分钟了。”对于花京院的提议,阿布德尔摇摇头,我想他大概指得是天黑后万一遇袭就不好了,“商店街离这里比较远。用过餐后立刻回酒店吧,如果下雨后明日还不停,向酒店的工作人员请求帮忙就行。”

    “噢,这倒说得有理。”懒洋洋趴在桌上的波鲁纳雷夫即刻便附和了起来,“这种天气让人一点都不想动了。”

    发言越走越往没精神气的方向偏去,对此,承太郎闭着眼道出意味不明的“呀咧呀咧”。

    我扶桌起身,随着木椅后推的声音,刚才五个人还分散的视线一下因为这边的动静投落了过来。

    倒是也不意外,毕竟自新加坡开始,这群人基本不放任我单独行动。

    我顶着颇具份量的目光,抬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接着顺利在彼此起伏的干咳中离开大堂,掀起门帘来到中区的洗手池处。

    刚在镜子前还没站稳。

    然后。

    我就被人袭击了。

    “嗨~能跟我走一趟吗?漂亮的小姐。”话是这么说,逮准时机从后方突然缠抱而来的躯体却已经擅自行动了。

    明镜之中,发话的人毫不顾及地从我的肩后探出脑袋,披戴纱丽的年轻印度女性眨着一双含情带水格外动人的眼眸,好似恋人那般撒娇着将柔软身段挂在我的背上,但尖锐对准心脏的匕首却无时不在提醒我不是那么回事。

    女人近在咫尺的红唇张合,对着我的耳朵吐出辗转缠绵的声音:“就我们两个人悄悄从窗口出去~我给你看个大宝贝~好吗?”

    我:“………”

    这怕是没几个男人能扛住这种攻势。

    软香温玉就在身侧。

    温言细语传至耳畔。

    可惜,我并不是男人。

    所以——

    “请务必。”我答道。

    160

    挟持我的人看起来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印度女性。

    除了好看这点外瞧不出任何异常——可如果是替身使者,我就不能轻举妄动。

    也许她的替身已经发动了。

    也许她因为顾忌DIO的指令还未对我不利。

    但无论敌人怎么想,我都不能去赌,只能老老实实背着她在到达人迹稀罕的指定地点后,打算伺机而动。

    不过……

    我面无表情抹了把后颈处的血。

    我预想过到达地点后会遇到其他的敌人,也预想过可能会到达地点就会被打晕,就是没有想过,我背上的人会爆炸。

    是的。

    字面意思上的爆炸。

    轱辘滚落在地上的年轻女性像蝉茧般从头至脚裂成两半,脱壳而出的东西却已经是个死物——那是一具臃肿倒在血泊之中,难以看清五官的女性尸体。

    “呀,小小姐,好久不见~”没等我多看两眼,深情款款的声音从巷子前方而来。

    一改在香港的那身雅性旗袍,身穿笔挺深灰色西装的眼熟人士信步缩短了与我之间的距离,绷紧在白色衬衫下的傲人身材随之被衬出几分色气,她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撩拨了一下卷曲的长发,招摇地蹦跶起来,让我总忍不住把对方什么东西对上号……啊,我想起来,是跳蚤。

    “自从香港后有一段时间了吧,真是想念您啊~”

    来者自然是不知道我心里所想的东西,我凝视着冲我眨了眨眼,表现得犹如与心上人重逢那般心潮澎湃的这个女人。她本就生得美艳,年岁渐长的成熟更是让其看起来风姿卓越,见我并没有一开始就动手,更是擅自做起了根本没人想听的自我介绍。

    “我是诺拉,希望您能记住我的名字。”

    …我知道了,你这个欧拉。

    明明有着无法抵御我攻击的柔弱外型,如果再像上次那样被我扣住脖子,恐怕也只能落得蹬着双脚用指甲无力挣扎的后果。

    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浑身都是破绽。

    而自称自己叫「诺拉」的女人,却还是这样毫无戒心笑盈盈地再次凑过来。

    脱掉沾满血肉的衣服往肩上一搭,我瞥了她一眼,抬脚正准备离开,却被再次其不识趣地拦住了。

    她亦如最初见面那样缠人,维持着三分浅笑,与我步伐同步,最终对上我的眼睛后加深了唇角的弧度。

    很美。

    所以我手腕翻动,面不改色地击出一拳。

    她跪了。

    女人被我直接转拳击中腹部,仅仅是两分力道都没有用到,跪倒在地的人看起来就要当初去世了。破坏了她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我将手臂缓缓收至身侧,不温不火地问道:“疼吗?”

    女人哀怨地抬起脸:“咳咳…真的很疼啊。”

    初次肯定有点疼,接下来就好了。

    我点点头,活动了下手腕。

    犹如受气小媳妇那样眨着一双美目的女人努力朝后挪了下身体,欲语还休地剜了我一眼,“…咳…莫非刚才的小礼物…您鉴赏的不够满意吗?”

    “怎么鉴赏?”我拍掉了凝在颈部的部分血肉,面对送来人肉烟花的始作俑者,沉声道:“用后脑鉴赏?”

    女人:“……”

    女人:“咳…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她一瞬间流露出遗憾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故作姿态的虚弱掩了过去,那双眼睛转了转,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像美人朝贡那般轻言细语:“但,死在您脚边的是「女帝」。”

    眼前的女人歪着头,继续用抑扬顿挫的柔软声音道出下文:“这样说的话,我奉上的这件礼物,不知您是否满意呢?”

    “女帝?”我揪住了她的衣领。

    “您好粗暴。”被我猛得提起来的人语气里是与埋怨完全不同的欢悦,她一边捂住崩开的领口,一边眼神亮晶晶地用另只手捧住了我的手,“不过我喜欢~”

    我:“……”

    我松开手,嘴角下撇,把她刚刚碰到的部分拍了拍,动作突然顿住了。

    因为,就在刚刚接触不到数秒之后。

    像是海岸边被潮水冲上来的贝壳碎片。

    一些零碎的片段。

    在此时流入脑海。

    161

    最开始,不过是几个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的人影,之后才犹如镜头聚焦般呈现出清晰的影像。

    看不清构造的宽敞大厅里,身穿西部牛仔服装的男性两指一并,竖了个军礼从这里离开了。

    然后画面跳动,应该是过了几天,两手都是右手的家伙阴笑着也离开了这里。

    在这之后,场景突然产生了变动。

    呈现在影像中的,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印度女性,她身处黑暗无光的一间房内,正低眉垂眼朝一人告别。

    声音骤停,女性转过的同时,裂开的精致面孔下是另一张扭曲的五官。

    这张脸的确是死在我眼下的这位,不过死人对我而言毫无价值。

    但是——

    随着朦胧呈现在脑中的画面,停在印度女性身后单手支着下颚的男性之上。

    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迪奥·布兰度」

    那是叫人光看一眼都寒毛直竖的妖艳异类。

    上身不着寸缕的金发吸血鬼显然刚进完食,他翘腿坐于红木椅上,单手拎着一具干枯发瘪的尸体。男性注视着下属离去,表情冰冷又平和,张扬的红眸在昏暗房间里犹如染血般发亮。

    岁月无法给吸血鬼留下相应的痕迹,但是那种肆虐人间的残忍和邪气却是深深铭刻在一举一动中,优雅好似贵族的手掌松开尸首,以人为食的存在用舌拭去发白指节间染红的部分,再起身如置平地一般地从残骸踏过去。

    所有的影像在此戛然而止。

    仿若飞沙消逝,一点点溃散而去。

    “还满意您所看到的吗?”毫无关切的温和声音传入耳中让我回过了神,罪魁祸首仍巧笑倩兮,正将衣领上的纽扣一颗颗又扣回去,“您这下可以听听我的话吗?”

    “……”

    刚才的场景还记忆犹新,我冷着脸色,看着这个女人,却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可以,我就听听人| 渣 |混|蛋想要狡辩什么吧。”我的声音放沉下来。

    162

    得到许可的女性眼神亮了亮,在笑嘻嘻地道过谢后,就直接切入了主题。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向我讲诉了一段发生在50年前的事情。

    一段乔斯达家族的过往。

    一段有关于吸血鬼制造者的来由。

    寂寥的巷道里回荡着声音。

    一个女人娓娓道来的声音。

    艾哲红石。

    石鬼面。

    波纹使者。

    柱男一脉。

    “之后的事情交给您自己去思考了,作为BOSS的女儿,您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我冷硬打断了她。

    “…您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我故技重施,盯着娇俏的女人,指节却已经隐隐在响动。

    就算我理解那混蛋的想法,我也不会去考虑帮他。

    是的,那混蛋的愿望想要实现的愿望……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实现的梦想。

    这也难怪他会主动和吸血鬼接触。

    “你们想通过我把这事情告诉乔瑟夫爷爷他们。”我上前一步,把对方逼得往后退一截,“就没想过我如果不配合呢?”

    “那也就说明您只有这点眼见而已,BOSS一定会亲自来解决您吧。”

    女人示弱地对我眨眨眼,一双秋剪眼瞳甜美,流转之间就足以勾人夺魄,吐露的话语却是更显无情。

    “毕竟,您是他挚爱所诞生的存在,如果您配不上「川濑」这个姓氏——”

    “那就必须——「销毁」掉您。”

    “……噢。可以啊。”我腰背挺直,双手从兜里抽出,眼眨不眨地盯向她,“你们尽管试试。”

    163

    寂静无声的深巷内,薄弱的日光已经微弱,甚至在与阴暗相对比的情况下,显得格外渗人。

    我凝视着对方弯弯的眼眸,充满恶意地想着动手后她会产生的变化,女人察觉到我的战意,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有和您动手的资格…但是——”话说这样说,女人下颚微扬,美目翻转,视线落在我身后,却是动了。

    我没有行动,因为我知道她的目标并非是我。又稳又快踏着高跟鞋的女士轻巧地仿若一只蝴蝶,她直接掠过我的身边,再将一位面如土色的中年男性犹如小鸡那样拎了出来。

    男人直接被推到死相凄惨的尸体身上,他惊恐地用视线在我与女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手脚却发软到无法站起。

    我不知道他待在这里听了多久,知道了多少。但是从女人之后把人按在墙壁上的动作来判断,显然是不少。

    “啊呀,不怕不怕。”美丽的女性温言细语安慰着挣扎的男人,却在下一秒,用着与温柔相反的行径,就这样当着我的眼前把他的脑袋直接撞在墙上,“我马上就把你这只小老鼠收拾掉。”

    她显然也很享受这样的狩猎,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一脚踢中她的膝盖弯,在人脚下一软时,直接把她的一只手反剪在背后。

    “欸~疼疼疼——”回看过来的漂亮的脸蛋因为我施加的力道做出改变,尽管她的右手仍然控制着男性,但是好歹是停下了施加暴力的行为。

    “少废话。”我无视了她的叫痛,“以你的能力不是根本不需要杀了他吗?”

    “哎?不要呢,施展起来可麻烦——等等等等,我做就是了,我做就是了!”女人脸上的异色稍微缓解了些,她怨艾地剜了我一眼,经过刚才的教训态度却是顺服了。我看着那只涂着红甲油的手如同引子,整个按在了脸色灰暗的男性头顶,却看不到一点替身发动的痕迹。

    顷刻间,刚才还战战兢兢的人便放空了眼神,孩童一般天真又无畏的情绪逐渐冲淡了他脸上的惧色。

    我本来并不确定,这个「嚯拉」是否也拥有修改记忆的能力,但是在目睹着男人软软瘫倒在地,我绷直了嘴角,心下杀意暴涨。

    提膝。

    撑壁。

    我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把女人抵在墙上,紧迫的视线从她的手指拂过,最终再落在这张诧异的脸上。

    “啊,疼疼疼——”她装得楚楚可怜,看起来起初想蒙混过去,可很快便在我施加的力道下收敛了演技,眼眸眨动,“您想杀我吗?”

    “你可以抵抗。”我毫无触动,亦如捉到猎物的猎手那样扼住了她的咽喉,“就像你在夏天里对我做的。”

    就如同对待刚刚的男人一样。

    肆意妄为地磨灭了我的记忆。

    164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巧合。

    有得只会是必然。

    我真正获得替身的那一天,绝对不是发烧后,而是在假期被我名义上的父亲联络到海边的那天。可光是试图触及那天的记忆,大脑就在刺痛下疯狂催促着我想起来,可沉沉浮浮的片段里,捕捉到的任何一点线索都会之后成为融化的雪花踪迹全无。

    哪有这么巧——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那混蛋的身边正好有一位能对记忆做操作的替身使者。

    “把记忆还给我。”我放柔语气,沉沉目光探寻着女人藏在额发后缩小的眼瞳,如同哄骗孩童那般尽力让自己充满冰冷杀意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极具说服力,“只要还给我,你就不需要痛苦了。”

    我一定得想起来才行。

    在那一天我究竟遇到了什么,才导致我使用了窥视未来的能力,然后。

    然后。

    亲眼目睹承太郎死去。

    对方漂亮的眼睛随着尾音转了转,她没有那副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从容,在我掌控下的喉咙更是震颤了许久才竭力发出声音,“不管…您信不信…BOSS…BOSS他…并没有要求我修改您今年的记忆…”

    “而且…您…咳哈…我无法修改记忆。”

    撒谎。

    这是没有任何技巧。

    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谎言。

    我这样想着。

    想要即刻阻断这个人撒谎的舌头。

    想要即刻结束这个人呼吸的权利。

    口中因为紧咬的牙关蔓延开铁锈的味道,明明胸膛内翻腾的愤怨催促着我下手,可头脑却该死的冷静。

    因为这家伙一旦死了。

    恢复记忆的唯一可能性就会消失。

    回过神来,在对方白净脖颈上留下红印的手指已经硬生生一寸寸松开力道。

    “…………我留你一条命。”我垂下手,冷睨着双手一撑跪倒在地的女人,“告诉那个垃圾,他可以尽管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也迟早会拿回来。”

    女人努力咳嗽,没有空闲回答,我转过身,将对方拼命的咳嗽声留在身后。

    “…您没有杀我?”

    “您…没有杀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快又追了上来,是喃喃自语,又是询问,在我的耳边萦绕不去,最后甚至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语调上扬:“呀…您没有杀我~我一定得好好感谢您才行。”

    “对,对——为了能感谢您给我活着回去复命的机会,特别再附赠您一些信息好了。”

    她甜腻的声线犹如整个浸泡在了蜜糖中,哪怕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她是如何用一副欲语还休的语气说出后文。

    “您的同伴里…应该有个叫波鲁纳雷夫的?”

    像是要响应她的话语。

    头顶传来一声雷鸣。

    我骤然顿住。

    165

    轰隆——

    滂沱大雨。

    没有经过修理的泥泞路段被洗刷到近乎空无一人。

    我的脚下早已乏力,却仍不停歇地带着身体前行。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想起来印度也和新加坡是类似的地理,因此热带气候多雨也十分正常……可恶,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

    密集的雨帘完全阻碍了视线,逐渐暗淡的天色下,我左右环顾努力辨认着四周的建筑,接着再加快了脚步。

    已经近了。

    就在附近。

    与狂风共同肆虐城镇的雨点争先恐后砸入眼中,我张开手指虚掩在额前,刚小跑了一截路,就在拐角处与人撞了个正着。

    “Hey!看着点路,撞了人可不——呃,川濑?”从抬高的黑伞后露出老者微微发怔的脸,很快在意识到什么后他就皱起五官,一把扶住我的肩膀,把我纳入伞的范围内。

    “喂喂喂,你这小姑娘,到底跑哪里去了?”

    哈…哈…哈……

    遽然停止奔跑,我撑着双膝用力喘息,只觉得充满潮意的气流沿着嗓子眼灌入进来。可现状容不得休息,我垂头攀住乔瑟夫的肩膀,这才勉强站直身体,“…抱歉…但是…咳……波鲁纳雷夫…那家伙…哈…在吗?”

    “……”这本该是一下就能回答的问题,老者却沉默了几秒,直到我抬起头,才摇了摇首,“波鲁纳雷夫…他,为了复仇,一个人脱队了。”

    轰隆。

    银亮的闪光一瞬间劈裂天空。

    我咬着牙闭上眼。

    该死,还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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