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只jo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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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这件事太过让人意外。

    在我道出实情后,身边几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波鲁纳雷夫一脸欲言又止:“……你的父亲……呃…”话到一半,他似乎觉得不好评价,只能堪堪收住后话。

    相比波鲁纳雷夫的为难,承太郎的反应则是截然不同,他瞳孔微缩,停下步伐的同时,侧身便牢牢用目光锁定了我。

    该说我并不意外他会是这种反应。

    因为从小到大,无论是谁问起我的父母,我都只会答一句话。

    ——他们都死了。

    尤其是那个人。

    他在我心里早该死了。

    尽管不想被他左右,但是那些痛恨的情绪总是抑制不住地疯涨。

    他本该和我没有关系。

    我明白这道理,但这很难实际做到。

    只要那个人还存在,还在继续拿我作为算计的棋子。

    只要那个人……

    我垂下眼眸,慢慢握紧拳,扭头避开了承太郎紧迫的视线,却被另一个人逮了个正着。

    作为话题的发起人,乔瑟夫在得到这一答案时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色,他经过的事情远比平常人更多,所以在此刻也不过是单手扶腰,驻步朝我投来认真的视线。

    “川濑,……你,从知道活捉令开始就察觉到是他了吧。”

    “……抱歉。”

    “HO,NONONONO——”老者显然没有要听我这样说的意思,近乎是在我出声的瞬间便皱起了一张脸,“谁也没规定你必须要为这种事道歉啦。”

    大致是注意到我低落的情绪,乔瑟夫接下来所做得,不过是用手鼓捣了两下我的发顶。

    “不管那家伙是谁,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好了。”他略微弯下身姿,明明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对方却像个调皮的大男孩那样对我摇摆了两下手指,严谨的神色逐渐被笑意全部取代,“我们是你的同伴。”

    “和你有什么身份,有什么问题没有关系。”

    “仅仅是川濑阳音这个小姑娘的同伴。”

    就算一开始有因为事实的碰撞而痛得咬牙切齿,但是到现在,怎么可能会扩张下去。

    这个人真的与荷莉妈妈很像。……不,该是荷莉妈妈像他吧。

    不是那种性格上的相似,而是对事对人的守则很像。那种从里到外几乎都有光放出来的感觉,整个乔斯达家族一脉相乘的本质,让内心最黑暗那块更无法膨胀。

    “比起得到小姑娘的歉意,我这个人更想听谢谢两个字……等等,虽然我好像也没做到什么事……啧不管了不管了。总之,无论那家伙是你爹,还是你叔叔,这么为他失魂落魄,未免也太过不值了点。”

    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堆的老者总是有种令人能开怀的魔力,在我将注意力全放在他说话的内容上时,在心中肆意蔓延开的冰冷火焰就已经平息不少。

    说到底那个人本就在我心中该是个死人了。

    情理而言,也没有道理把注意力分给那个人。

    我目前更该做的是如何击溃DIO。

    以及——

    “…乔瑟夫爷爷。”

    “嗯咳咳…怎么了?”

    从碎碎念走神中拉回思绪的老者连忙歪头把视线放回来。

    我朝他徐徐鞠躬示意。

    “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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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整好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的路途也就不耽搁了。

    即刻便得到谢意反馈的乔瑟夫调笑了几句,便催促我们赶路。

    “啊,好了好了,就说这么些事。把讨厌的事一直惦记在心里可不行,走吧走吧,先去医院把川濑的出院手续办了,一直待在那个环境,心情也不会太好。”

    被推了两把的承太郎拧着眉,仍然看着我,但是在他开口说话前,就被自己的爷爷面不改色地给了一手肘,于是“啧”的一声扭过头去。

    “…欸,我们这是去医院吗?”波鲁纳雷夫眨眨眼,随后夸张地捧脸哀嚎一声,“别啊,我还说立马回酒店睡回会呢。今天打得那一场我真的累死了!又疼又累!”

    他这话倒是一点没做假。

    从最开始脸上和身上便看得到不少新添的伤口,想来也是战斗里吃了不少苦头。

    乔瑟夫对他摆摆手。

    当然,还是选择让这个伤员先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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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2点。

    酒店。

    办好了出院的手续,我跟着二人回到了今天会暂住的酒店。

    可能是上午活动量有点太大,到现在隐隐已经有了些困意,我打了个哈欠,拽着承太郎的衣摆跟着走出电梯。

    行廊的最前方,已经稍微与我们拉开些距离乔瑟夫转过身来,在招手引走我的注意力后,便指了指其中一间房间。

    “川濑,你和安住一起吧,女孩子互相之间也方便。嘛,因为波鲁纳雷夫被袭击的事,我找管理人把大家都在安排在了一层楼,这样万一再遇袭,也好有个照应。”

    “我和阿布德尔的房间在隔壁,有什么叫一声就行,至于承太郎这小子,嘿,也在你们的对门,有什么尽管使唤他就对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我没有来得及点头,便听得身侧的人出声了。

    “使唤?”

    抓住自己所在意的重点,想来是无名火憋了一路,承太郎那平淡却有力的语气载满了不愉快,不需抬头我也想到,他是怎样眉头轻蹙道出接下来的话:“等一下,老头,我可不记得给了你随意替我许诺的权利。”

    也是知道自家外孙的叛逆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乔瑟夫双手环胸,回身歪头看向对方。

    “嚯嚯,什么意思,承太郎,那你这是要拒绝的意思了?”

    “只是不想根据他人的想法去行动而已,这家伙有什么苗头再说…还有,你——”话锋一转,承太郎眼神微微向下瞥,正好伸手稳住我因为困倦而一步三摇的重心,“有听老头废话的功夫,不如先回去休息。”

    乔瑟夫忍无可忍:“废、废话?…喂!承太郎!”

    我:“……”

    这种对话也是乔斯达家一脉相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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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孙俩闹了一阵。

    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当然,我没有参与这场特殊的亲子互动。

    只是停在自己该去的地方并按下了门铃。

    “唔………现在这里还不需要清洁服务哦。”

    “是我。”

    刚刚兴致缺缺说话的人沉寂了一秒,随后门后传来手忙慌乱跑过来差点在地上摔一跤的动静。

    “川濑!”

    开门扑过来的女孩子近乎是激动到语无伦次,直接问了一大堆自己都能没理清楚的话,“能看清我比得是几吗没有失忆还记得我吧还有没有哪——呜嗯咬到舌头了……”

    面对捂着嘴呜呜暂时停下连珠炮的安,我想了想,还是蹲下身,在保持平等视线的情况下任凭她打量着。

    女孩子委屈巴巴地眨眨眼,视线却一刻也没停止,她上上下下把我审视了一遍,似乎还没有满足,以至于我不得以握住她向我领口伸过来的手,再解释道:“如你所见,我挺健康的。”

    “………现在倒是能看出来,嘶…可今早进医院时…”她到是没有挣扎,只是目视着我,把声音放得小小得,“虽然医生说你没有受伤,但是谁叫你都没有反应。”

    尽管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她忐忑的心情却是掩饰不住的。我自认为没有到需要让一个小女孩来提心吊胆的地步,可显而易见事实就是如此。

    对此,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选择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就准备让我站在门口说话吗?”

    安:“……”愣。

    安:“!!才、才不是啦!”

    在对方面红耳赤让开空间后,我回身,冲还站在走廊上的乔瑟夫和插兜看过来的承太郎摆摆手,之后进了门。

    “川濑小姐,看起来你已经彻底恢复过来了呢。”

    温厚又有点欣慰的声音来源于房门打开后,坐在靠窗茶几旁的那位褐肤男性,红衣占卜师停下摆弄茶具的动作,宽厚的嘴角上扬几分。

    对于阿布德尔在这里,我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波鲁纳雷夫受袭,也代表跟了我们一阵的安也可能会遇到同样的危机。

    “多谢您的关怀,阿布德尔先生。”

    我在道谢中关上门,看着安一路小跑凑到对方的身边。透明的茶几上不光摆着茶具,还有一套桌游地图,醒目的红蓝骰子正处于中心。

    看来是在一直陪安玩桌游。

    “没有比健康更好的事了。”迎上我的视线,阿布德尔微微颔首,“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了。”

    这话其实已经算是柔和的敲打了,我不作声,只是点头。

    已经坐回床上的安“欸”了一声,她摆动两条小短腿,困惑地托着脑袋左右看看了,接着就被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安,麻烦你能帮我放点洗澡的热水吗?”

    黑发蓝眼的女孩子眉心夹紧了。

    “唔……”她嘟囔着多看几眼玩到一半的桌游,还是扭身选择进了浴室。

    眼见女孩暂时被支开,阿布德尔也招手示意我坐了下来。

    以亚洲人为主体的新加坡,茶文化也是非常盛行。而从阿布德尔初到日本时,就有看见他在承太郎的家里向荷莉妈妈讨教抹茶。到这里,他显然也没有停止探究。

    对方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过来,在我接过后,这个外表粗狂实际却格外细腻的彪形大汉自己也双手捧起茶杯,他盯着茶汤里自己的倒影,最终还是选择开口了。

    “虽说道理说得太多,也会变成刺耳的噪音。不过,失礼了,从我的角度来说,还是想多叮嘱一些。”话到这里他顿了顿,接下来由厚重的声线托出的话话语更是坦率直白。

    “川濑小姐,你的性命要远比自己所看待的要珍重得多。”

    红衣的占卜师不会拐弯抹角,直接便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来。而在他说出这番话的下个瞬间,视野里这位壮汉的身形便轰然如沙堡坍塌,化作了沙土。

    我紧捧着手里的茶杯,哪怕感觉到掌心被烫到灼痛,也没有放开。话到嘴边的谢意被自己尽数卡住。

    小饮一口,等到颤颤从喉头饮下的热流平息。我闭了闭眼,向依然好好坐在另一头的人提出请求。

    “……阿布德尔先生,我想请教您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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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未来。

    是尚未经历的时间。

    是将会面对的定理。

    而未来我需要做得事情很多,每一步都得亲力亲为,甚至任何一点细枝末节都不允许出错。

    我不会去抱怨。

    因为能做到这些事的只有我,那就代表没什么好逃避的。

    比起什么都不做的懦弱无为,我更愿意自己行走在前行的道路上。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我必须明白——我所看到的未来,我所前往的未来都代表了什么。

    所以。

    “阿布德尔先生,占卜师…或者说您,是怎么看待未来这个概念的?”

    “未来…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被提问者搁下茶杯,沉吟了一阵,他选择两指夹起桌上的一枚的骰子,转而反问回来,“那,川濑小姐先猜猜,我会扔出哪个数字呢?”

    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六面骰,如果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涉下,无论到哪个数字都是均等六分之一的概率。

    尽管不知对方报了什么样目的,我还是配合着随口报了个数值。但话刚出口,便见其信手一掷。骰子在桌面上咕噜转了一圈,最终恰巧停在了我说的数值上。

    头顶包着白布的异域男性对困惑中的我点了一下头,“这便是我认为的未来。”

    ……什么意思。

    当然,对方并没有就此停下说明。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人的命运有着无数庞杂巨大的分支可能性。而我通常为人占卜,也不过是根据对方的性格背景做基本,再占卜某个关键节点他可能达成的最大的可能性。”

    提起自己的本职工作,阿布德尔远比平时要健谈得多。我消化着他所说的内容,接着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总而言之,就是越容易被预测的未来,其发生的可能性越大吗?”

    “是,但也不能完全这样认为。”

    他谆谆善诱,一步步为我解惑。

    正如刚才掷骰,在结果出来先,仍然拥有无穷的变数。

    它可能会因为意外损毁从而骰不出数字,可能会在落地后因为撞到东西导致数值改变。

    “因此,我认为在时间到来前,未来是不定的。”

    ……这个答案对我最好不过了。

    随着占卜师的尾音散开,红色的数骰被施力抛上半空,再被精准地摊开手掌预判接住。我喝掉茶杯里最后一口茶汤,刚放下空杯,背后便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水已经放好哦。”凑过来的女孩勾住了我的脖子,怪异地挑着眉毛,“所以说,你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啊?”

    “是占卜的魔法。”皮肤黝黑的男性竖起一根手指,“想听吗?”

    安义正言辞地叉着腰表示这一点都不有趣。

    被直言拒接的人也不尴尬,只是露出一个平缓的笑容。

    “那么,川濑小姐。”他把茶杯归位,从座位上站起身,“我先回去了,请好生休息。”

    “嗯。”我对他微微弯身,“多谢您的解答。”

    对于红衣占卜师而言,这样的问答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我而言,便是十分有用了。

    被致谢的对象简短地笑了笑,回答得温和又认真。

    “客气了,都只是些不称职的推断而已。”

    “祝你有场好梦,川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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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占卜师的祝福起了大用。

    我真的在洗浴后睡了很安稳的几个小时。

    直到日落西山。

    才被门铃声惊醒过来。

    穿整好衣服打开门后,等候在门外的少年便微笑着冲我摆摆手。

    “果然和JOJO说的一样呢,脸色已经比早上看到时好太多了。看起来你休息得真不错呢,川濑同学。”

    毕竟今天献祭了一个敌人,想不精神都难。

    调笑归调笑,我看了眼房里的时钟,正值6点。

    在同房的安睡眼惺忪的嘟囔中,花京院很快就表示了自己的来意。

    “乔斯达先生定了些菜,现在已经送到房间里来了,说大家聚在一起放松一下。”

    安:“唔………有可乐吗?”

    “嗯,我都买好了。”站在门前的少年答着,同时也对我笑了笑,“走吧?川濑同学。”

    虽然本来就没有要拒绝的想法,但这幅完全不容人拒绝的作态可谓是料想外。

    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我推着安肩膀,跟着来到了他们用来聚会的房间里。

    房间一打开,本来犹如闷在锅里喧闹声一下清晰可闻。

    咖喱。

    沙拉。

    酿豆腐。

    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菜摆在不知从哪搞来的矮桌上。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勾肩搭背坐在地上开怀畅饮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复,总觉得是一副酒精上头的感觉。

    “哈~~爽!明明新加坡是很难买到酒水的吧,乔斯达~先~生~”波鲁纳雷夫笑嘻嘻地用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臂拍了拍老者,“快如实说来,这是怎么搞到手的?”

    “啰嗦,什么叫搞到手的,这可是想点办法买得…”乔瑟夫满不在乎地拿手背擦擦嘴,接着站在我身边的花京院便已经笑出来,“嗯,这可是我和乔斯达先生在楼下便利店千辛万苦买的果汁呢。”

    波鲁纳雷夫:“喂喂,说什么呢,看,我这上面有红葡萄的图案哦!所以这不是果汁,是葡萄酒~”

    银发青年脸不红心不跳地指了指易拉罐上写着100%水果打浆的英文。这一举动得到了乔瑟夫的大力肯定。

    “啊,当然是酒。真是的,新加坡真是讨厌的国家,酒水管控得这么严格就算了,糖分都要管!只能搞到这酒不像酒饮料不像饮料的东西,新加坡的酒难喝死了!”

    “哈…乔斯达先生,先不说那是不是酒,可你手上的那是美国出品的吧…”

    欲言又止的阿布德尔当即就被盖过了声音。

    “不管!新加坡的酒真难喝!!”

    花京院:“…噗,很有趣吧。”

    安:“……???…有…意思吗?”

    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我拉着困惑的女孩,随便挑了空处坐下。

    不过一坐下来,我才意识到这房间里少了谁。

    “JOJO的话,说是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将两罐果汁摆在眼前的修长手臂属于花京院。

    “在他回来之前,先喝点东西等他吧。”红发绿衣的少年朝我点点头,用食指勾开了自己饮料上的拉环,接下来启唇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有点出乎意料。

    “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要问川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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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在如今吵闹的环境下并不大,但是足以听得真切。

    看了眼仍然在那争执的几个人,我把想要跟上的女孩按住,再端起自己眼前的果汁。

    新加坡的晚风都带着一丝夏季才有的燥热。

    背靠着窗台,果汁下肚了半瓶,结果我也没等到花京院的开口。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端着饮料一直也没有喝,只是单手抱臂站在另一头,直到我在他眼前挥挥手,这才回过神来。

    “呃,抱歉?川濑同学。”

    有点局促的声音落定,又一次没了下文。

    我的耐心一向很足,但是在把自己罐中剩余的液体喝掉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先打破了沉寂。

    “花京院。”

    从失神中再次收回思绪的人应声抬起头。

    我平静指着他手中已经歪斜的易拉罐,说道:“如果不喜欢,你可以换个味道。”

    糟蹋东西就太可怜了。

    “…不,只是——”少年连忙调整了过来,但我没等他斟酌好其接下来的言语,就已经接过了话茬,“只是不知道如何说起?”

    花京院:“………”

    花京院:“……哈…川濑同学也过于敏锐了吧。”

    此刻,眼前人的口吻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喟叹。

    敏锐其实谈不上,主要是因为大家其实今天都格外都会对我多问候两句。

    但,如果仅仅是问候,那么应该早问过了。

    “花京院同学应该想和我说的不仅是这个吧?”

    “………”

    大致是被说中了,少年张了张嘴,看起来是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弯了弯唇角,转而化为一声单音节的应答。

    “嗯。”

    承认后,他缓缓恢复了面上的平静。

    “那个,出事前,在我想要搭手时,川濑同学不是呵斥了我吗?”

    “你要吼回来吗?”我真心实意反问道,接着便见对方屈指扶着下颚轻咳一声,“怎么会,又不是JOJO。”

    红发的少年摇摇头,选择捻了捻自己额前的鬓发,他把视线远远落在窗台下方来往的车辆上。

    “只是……我倒是有想过的,要是自己能再考虑多点就好了。”

    话到此处,他又放缓了语调,特别轻地说了一句。

    ——这样,或许我的朋友就不会受伤了。

    我:“……噢。”

    理解了花京院所说的话后,我面不改色地攥起拳头给了他后脑一击。没有用多大力道,但是也足够对方低着脑袋呼痛一声。

    其实处于同样的位置,我也会那样去想吧。

    ………

    如果是我,也一定不会甘心看着友人在眼前出事。

    一定会竭尽全力,避免那样的结局。

    没选择去看花京院现在的表情,我靠在窗台上,平静任凭气流翻涌,长发翻涌。

    只是单纯想到有人与我感同身受,心情就略微要轻松上不少。

    “我说,花京院君。”

    “…嗯?”揉了揉脑后,斜倚在护栏前的少年抬起头。

    他还没有注意到我改了称呼,但是我也懒得去直接解释,只是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对他示意。

    “谢谢,还有,对不起。”

    “居然让自己高中第一个朋友担心了。”

    对方微微睁大了眼,颤动在紫眸其中的光彩像是被细腻笔刷涂抹那般的柔和。

    最终,我的朋友也同样举起了手。

    “我也一样,川濑…不,该说心情还是有点不同的。”

    “噢,哪里不同?”

    夜风降临。

    拳面相碰。

    “很高兴,你能平安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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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的天际随着彻底入夜已经变成深蓝。

    结束了与朋友的私聊,摇晃了几下空空的罐子,我回到了房间里。

    看了一圈,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点,倒是跑到哪里去了。

    皱着眉想了想,又不打算去深究,我插入话题。

    “还有果汁吗?”

    “……呃…大概…是有的。”刚刚结束了和乔瑟夫的拼果汁比赛,波鲁纳雷夫面色不佳地捂住腹部,宛如宿醉那般身姿摇摆着从附近的便利店袋里摸出新的一瓶。

    而乔瑟夫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他后仰靠在床头,一副要吐的样子捂着嘴不停嘀嘀咕咕,“我再也不要喝果汁了。”

    您终于承认了这是果汁了。我这样想着,接过银发骑士递过来的易拉罐,便挪动视线往阿布德尔那看了眼。

    意识到我的目光,占卜师摇摇头。

    出于一种玩闹的心态,我把易拉罐拿到老者眼前晃了晃。

    对方就差没一跳蹦起八丈高。

    “我警告你哦!别让我的视线里再出现任何和果汁有关的东西!”维持着一脸牙酸的表情,他直接手脚并用退到了墙角。

    由于被严重警告了,我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当然——选择大步跟上去。

    接着就被处罚了。

    放在眼前的全新易拉罐我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倒是能从包装是由章鱼和柠檬,是一看就不能尝试的口味。

    “给我三秒喝干这瓶!”隐者之紫编织成的枪支就抵在脑袋上,乔瑟夫深恶痛绝地强调道:“现在!立刻!马上!”

    我挪动视线,看向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豪气地拍胸口:“我来吧。”

    他打开易拉罐,然后将其递到我的手里。

    “加油啊,川濑。”

    我:“………”

    我挪动视线,看向花京院。

    “等等,请还是让我来。”花京院微笑地在我的注视中接过易拉罐,再将果汁尽数倒在他拿来的透明玻璃杯中。

    “你一定行的。川濑。”

    我:“………”

    谢谢,我不认识你。

    我扭转视线,看向最后的希望阿布德尔。

    “…呃…需要加热吗?”对方两指一并,小火苗在他的指尖冒了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章鱼与柠檬夹杂的味道非常微妙。

    倒也不是难喝。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新奇。

    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但是也没那么好。

    喝过后我也当做没什么事,但是在意识到味道的怪异却没有去深想时,就注定之后要出乱子了。

    “啊,承太郎,你跑哪里去啦。”

    伴随着波鲁纳雷夫的声音,我起身,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快步,朝从房门走入的那个人走过去。

    一手拎着什么,一手插在外衣兜处的少年在与我拉进距离时便调整了视线的高度,藏匿在帽檐阴影中的明亮双眼一直没有挪开视线,直到我脚下一磕绊,直接撞进对方的怀里。

    …………………?

    这种事情……本来…不该发生。

    全身散软无力,我用力调动思维想要明确现在发生了什么,却只能在感觉后背被一只手扶住了。

    周身似乎嘈杂了一阵。

    但是在嗡嗡作响的大脑中只能偶尔闯进来几句话。

    “你们………给她喝酒了?”

    “……哎?不对啊…应该只是普通的果汁。”

    “等等,这杯好像是酒精果汁…”

    再之后,一切归为平静。

    151

    酒精很讨厌。

    酒精相关的食物也很讨厌。

    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房。昏昏欲睡地蜷缩在床头,我以臂弯圈住双膝,再疲倦地将下颚依靠在关节上。

    我依稀只能记得,几个没什么用的片段。

    想睡,非常想睡。

    但是偏偏被不识趣的人一遍遍叫醒了。

    “张嘴。”

    低沉的磁性嗓音听起来有些抑扬顿挫的感觉,我抬眼,正好扫到送至眼前的食物。

    香滑的糯米粉包裹着红豆甜蜜的馅料,恰到好处融合了草莓本身的酸甜果香。

    是草莓大福。

    典型的日式和菓子。

    为什么新加坡会有草莓大福?

    我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而带来点心的人只字未提,他只是压了压眉梢,稍有些不悦地再低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张嘴。”

    大福只有两指合并的大小,睡眼惺忪之下,我在歪着脑袋确定了所在的位置时,便双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便闭眼启唇咬了上去。

    “…!”

    入口不是想象中的软糯圆滑,而且结实修长,外皮有些粗燥难咬。没有尝到印象里的味道,我下意识地含住舔了舔,能感觉到双手紧握的存在条件反射抽动了一下,又牢牢遏制住了挣扎过程。

    承太郎:“……”

    承太郎:“……松开。”

    几乎是用了十二分定力的低沉声音在附耳命令道,我微微张开口,再度抬起眼,视野里便只有匆忙收回手,脸上维持的冷硬却摇摇欲坠的少年。

    他从椅子上迅速起身,又伫立在原地,单手牢牢将帽檐扣下,只留唯一露在外的薄唇几度启合,可也是只是顿字顿句咬字挤出了几个音节。

    但是我没有耐性去听他后面说什么,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在勉强理解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我悠悠然地歪了下脑袋,乖乖光速道歉:“对不起。”

    “……”身形高大的少年默不作声,他背脊挺直站在那,大半的表情都被帽子的阴影掩盖,实在是很碍事。

    没有得到回应,我摇晃着起身凑过去。

    尽管能感觉到对方因不快而滋生的气场,但是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在我接下来伸手时面无表情用两指轻掐住了我的手腕。

    近在咫尺,呼吸间满是让人饥饿的甜食香气。

    我难以分清这道味道来自哪里,只是能蹙眉嘟囔着头埋进他的颈窝处。

    “jojo?”

    “………”

    含糊其辞的几个音节刚道出,牵制身体的力道突然松懈了些许。

    我疲惫地眨眨眼。另一只手摸索着确认对方绷紧的轮廓,试图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再次因为睡意的召唤,霎时被拉入深层意识。

    恍惚之间,似乎有听到迟迟到来的话语。

    放得极为平缓,却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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