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酒坛子踹翻在地,李三被一脚踹翻在地。
程伍七满面潮红,怒骂道:“让你们抓个女人,连个头发丝都没捞着。当年跟老子杀官劫银的胆子,都他娘去哪了!”
“老大,今时不同往日,卫知府已到扬州,要是闹出动静,牵出王家,”
“截个女人能闹出什么动静!”程伍七怒摔酒碗,碰啪作响。
“你们到是姓王的痛快了,我憋了几月了,去哪泻火!”
程伍七面露狰狞,凶恶的眼神如饿狼匍匐,露出锋爪划破破肉,寻着肉,寻着血腥味儿。
李三跪在地上,不敢多说。
他从前就是个永州穷秀才,别说杀鸡,杀人他都能吓尿□□。
程伍七截了去京城科考的秀才,他为了活命,给程伍七出谋划策,与官府周旋,助纣为虐。
程伍七大鞋尖狠狠碾下,李三的脸被踩地上,涕泪横流,“李三,你们都是老子养的狗,老子让你们叫,给老子叫吠,叫响,别想着一步登天,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
“是,老大......”
李三苟延残喘说着,余光停下折在暗处,贴着墙根逃跑的小石榴上。
“老大,她要逃!”
一声惊呼而起,月下闪过一抹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去。
她吓得双腿一软,连连后退,嘶声竭力大喊着:“阿娘,救命啊!!”
燕鸦惊飞。
只听剑声飒飒,白银黑光交错而过,沈晚棠单手抱住小石榴,旋了一圈,抵着程伍七的黑刀。
程伍七力道一冲退了半步,冷笑道:“小美人儿,自己送上门来了!”
“黑刀,程伍七,”沈晚棠说出他的名讳,冷笑道:“害死谢辞亲妹妹,永州土匪头,你还没死啊。”
“你土匪寨里的黄金白银,被谢辞抄了底朝天,三千多个土匪被活生生土埋啊。”
旧事揭开,程伍七怒指道:“死婆娘,你竟敢查我!”
“查你?”沈晚棠挑挑眉,合上小石榴的眼,捂住耳朵,“你说今夜,我留你一口气,送给谢辞。谢辞,他会不会对我感激涕零呢?杀了谢红灯,他是把你大卸八块,还是五马分尸。啧啧,这死的一点儿也不痛快,北镇抚司昭狱,有个刑法,刀上沾粪水,把皮肉片成鱼鳞,那是何种滋味啊。”
一颗小石子从砖瓦上咕噜噜滚下,微不可及的砸在砖上,影子徐晃一过。
“你这个毒妇!”
沈晚棠松开小石榴道:“捂好耳朵别进一点声,别睁眼,等姐姐叫你,你再动。”
“嗯。”小石榴点头照做,躲在沈晚棠身后。
程伍七沉不住气,蓦地就横刀扫来,径斩沈晚棠上盘,“老子本想睡你,你却要老子的命!”
“哈哈哈!”
沈晚棠放声大笑,横腰躲开,踩在墙上发出砰砰两声,“酒误事,你的黑刀再快,剑刃许久未开,杀人的力道都弱了!我来教教你,如何绝命!”
只听嗖嗖两声,在黑夜的长剑,银光一凌,她用剑攻其腹。
程伍七猛收力道,心暗叫不好,格过长剑攻招,沈晚棠变招太速,但他下盘不稳,腹部击吃了重击,脚步斜退半步,她趁势横刀而上,臂上软肉破开,筋脉寸断,血溅了她一脸。
“啊——!”
只听一声惨叫,程伍七脸色煞白。
夜空烟花绽放。
“还没结束,别叫的那么痛啊。”
黑刀未落,翘头履勾起黑刀,珍珠敲到剑柄,叮声作响,一个翻剑由下而上,攻其胸腹。
程伍七撤身后逃,后头是生路,能出去,便是有一口气。
刀锋猛的从上斩下,噗嗤一声,程伍七睁大瞳仁,额上冷汗直流,痛的呼不出声来。
沈晚棠踩了踩剑柄,勾唇抬眸,“跑太快了,自断子孙呐。”
程伍七的手下,匍匐在地,拖着瘫软的腿爬行。
只一步之遥,就能出巷,李三欣喜若狂。
血如水珠,肆洒而起,剑当的一声立起,李三吓得脊背发汗,前后难行。
沈晚棠握着黑刀拔出,在程伍七臭汗衣上擦拭,她弯腰轻笑:“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留你一口气,毕竟,是给谢辞的大礼啊。”
程伍七在地上蜷成一团,抖如筛糠,身下的血,流成一洼。
沈晚棠拂袖擦去脸上血渍,轻推小石榴上前。
“我只问你,你们从永州如何到的扬州,谁给了你们雄心豹子胆,拐走孩童?你们九个头够砍,还是你们的命,够硬?”
剑锋虚虚抵在李三喉间,悬在剑上的喉结。
“小......女侠,我,我,“李三喘着粗气,泪不争气落下,“我是永州秀才,李文锦。是他,是他把我们当年科考的秀才虏来做事,杀人放火,与我无关!”
剑锋点在喉间轻滑,李三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喘,后面几人瑟瑟发抖。
“是......走了暗道,跟随程伍七投靠他的兄长程魏,他在王常青,王指挥使家做事。王常青...”李三声音颤抖,看向沈晚棠护在怀中的小石榴,咬咬牙,终道:“他喜女色,知我们的身份,让我们拐年幼女子,供他玩乐,若有胡搅蛮缠,杀人,溺水,放火。扬州城的官兵听从王常青的令,不会动我们分毫,要捅出事来,理问所官员敷衍了事,若是闹大,拿一具死尸顶替。”
“江山易改,本性不移啊。”
沈晚棠轻划开道细线,忽而笑道:“要不,我也给卫知府送一份大礼,你说好不好呀?”
她看向墙头上,那露出半个脑袋,吃着桃,看着戏的丁酒。
“姐姐你在同我说话呀,我在看月亮,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美。”
丁酒龇牙一笑,单纯无辜的眨巴两下眼睛,桃子被他信手一丢,跳到巷外。
“是吗?”沈晚棠相视一笑,“小石榴叫那一嗓子,你早就听着了?”
丁酒眨巴两下眼,“姐姐不是也问着乞讨的乞丐,寻到这处,若说我先听到动静,倒不如说,姐姐比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强多了。”
话音未落,那最后三字,在一人爬出欲逃时,抬腿踩于脚下。
“左眼角下,有滴血。”
丁酒挠了挠头,笑嘻嘻的擦去血迹,视线直勾勾盯着沈晚棠,生怕她跑了。
只听当一声,剑插入地上,沈晚棠不疾不徐的出巷。
“姐姐这是要去哪?我家公子,可是喜爱美人,不如相见一叙?”
丁酒撑开一个“大”字,挡住沈晚棠,生怕脚底一滑跑了。沈晚棠的招数,丁酒刚才看的头皮一紧,面上争着嬉皮笑脸,手上虚汗涔涔。
“你家公子,我不认识。”
沈晚棠推开丁酒。
地上石子微颤,浑厚疾行的马蹄声,诈然逼近,小石榴听到动静,扯了扯沈晚棠的衣袖。
“姐姐,我可以松开了吗?”
“不可以。”沈晚棠道。
半明半昧的灯火,映在美人面上,湿热的血迹,如灼灼红梅洒在裙衫上。
皎月照乌马,飒沓如流星,马声嘶鸣,烛火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