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男不传女

    阿瑶僵直了摸了下脸颊,全是亲昵的口水。

    再看那毒蟒哪还有刚刚半分凶悍,只将自己盘成一座巨山,支棱着脑袋时不时发出嘶嘶声。

    阿瑶捏着手里那滑冰冰的蛇蛋,斟酌着用词,“蛇兄…不,蟒哥,你是想要这个?”

    她把蛇蛋小心翼翼举起来,谁知毒蟒尾巴一摆,树叶狂掉,它也往后挪去了不少。

    阿瑶讶异的望着这一幕,天底下,哪里有老子怕区区一颗卵的事?这蛋看起来也无甚可奇啊。只是,书上如今对蛇蟒之类记载太少,若将这蛋拿回家问问哑婆,也许会有发现。

    如此想着,阿瑶越发不舍弃下它,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这个,你不要我就拿走了啊。我问过,可是你没做声。”

    说完见毒蟒果然没任何反应,阿瑶喜滋滋的将蛇蛋塞回怀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远远对上毒蟒的绿眼,她竟看到它眼里有一丝劫后重生的泪?

    眨了眨眼,阿瑶正想说话,毒蟒猛地转身,一阵地动山摇后,再没了影子。

    若不是怀中的蛋和地上纷乱的树叶,阿瑶简直怀疑是她中了瘴毒入做了场荒谬的梦。

    毒蟒是假,追杀是假,那沼泽地躺着那人,是不是也是假的呢?

    此刻阿瑶已经揣着蛇蛋很是振奋的走到了黑山之林外围的沼泽危地。

    踏入此地,她脚步显得缓慢许多。倒不是她累了,而是任何活物一旦失足陷入沼泽,万千毒虫悄然钻入骨肉,而后随血液流动,往五脏六腑内吸食繁殖,直至血液枯竭,无肉可食,毒虫才会破体而出,再另寻下一任宿主。

    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毒虫入体初时无异,待发觉不对,早已无力回天。

    没有犹豫,阿瑶抬腿就要走,不想却正好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眸子,这人竟还没死绝。

    一时不知该叹他命大还是叹他命苦,阿瑶轻声道,“还不如安心去了,这地儿啊,死了比活着舒服。”

    语气难得带了一丝温柔和真诚。

    泥泽之人定定的望着女人,身下如有万虫吞噬啃咬,眼里却迸发出一抹极其强烈的求生之意。

    他虽生不如死,可到底不想死,不愿死,更不能死。

    阿瑶垂下眼眸,看着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衣角的手。那手虽布满泥污淤血,但修长整齐,因为太过用力,显得骨骼格外分明。

    是一双很有生机的手。

    “吼!”

    远方似又有什么暴虐地动了起来,阿瑶白眼一翻,别又是那毒蟒意识到不对劲,抽风追上来啊。

    又要逃命,瞥了眼地上那男人,心一横飞速捞起。

    一屁股坐在地上,阿瑶看着自己古朴的小木屋,不由感叹道,“差点就死掉了,好在没亏!”

    她摸出怀里的蛇蛋,触手冰冷,圆滑坚硬。如今毒蛇都稀罕得很,更别说蛇蛋了。

    想着巨蟒凶悍之姿,阿瑶对它的种期望甚大,特意用细软干草制了个温柔的卧榻,她又轻轻摸了摸那光溜溜的小东西。

    “拜托,早点破壳而出,让我也威风一把!”

    如此唠叨数次,她才想起地上那不明生死的男人。

    微一掀开他的衣袂,朱蛾涌动,争相往他血肉深处钻去。只是奇怪的是,他左腿被蛀得白骨嶙峋,右腿却只有零星几点血痕,并无任何伤痕。

    “有趣!”阿瑶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立刻起了几分兴致。细细探过男人的身子,她更觉奇怪,不是神仙,更不是妖怪,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要说有什么奇异之处?

    也许,他的左腿格外香甜些?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何明明是一个躯体,一双腿。朱蛾只啃左腿,不啃右腿呢?

    别说那些朱蛾只是一群没有心智的恶虫,就算朱蛾生性再爱好美男,到嘴的食物吃都吃了,岂有吃一半才不忍心的道理?

    将男人腿里最后一只胀得膘肥肚圆的朱蛾拔出,扔进一旁的火堆。朱蛾似有察觉,翻滚着要挣扎着往阿瑶手心钻,阿瑶眉头一蹙,袖间有黑虫露了半点尖。

    不过是一只蝉。

    那蝉黑乎乎的,看起来十分普通,只一双翅膀隐隐透着金光。金翅黑蝉刚一露面,朱蛾毫不犹豫飞扑进了火堆,火噼里啪啦烧过两声,屋子再次陷入寂静。

    阿瑶摸了摸它,那小小黑虫十分通人性,虽不会说话,可额头两点胡须都支棱起来,透出得意和威风。

    阿瑶笑骂道,“瞧把你得意的,我日日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赶走一只小小朱蛾还好意思来邀功讨赏?你要真厉害,对付那巨蟒去啊!”

    黑蝉眨巴眨巴眼睛,立刻委屈了。阿瑶摇摇头,心想她看到那巨蟒都胆战心惊,更别提这小小黑蝉了。

    再说,她当时也没想唤它出来护主。

    大概是看阿瑶没声音,黑蝉视线慢慢挪向床上那沉睡的男人,阿瑶有些意外,静静看着,黑蝉先是犹犹豫豫地爬了两下,见无人阻拦,动作立刻变得迅速。

    它呲溜一下就钻进男人森森白骨间的血肉模糊处,痛快畅游。男人的左腿瞬间干涸下去,更有钻心蚀骨的痛意袭来,饶是昏睡之中,他还是忍不住疼得大叫起来。

    阿瑶眼见不好,正要阻止,黑蝉忽然噌一下钻了出来。

    它如喝醉般用力扑腾着翅膀,竟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阿瑶急忙伸手将它捧起,却听噗噗两声。

    也不知是黑蝉打了饱嗝还是放了响屁舒服了许多,望了一眼阿瑶,便直直倒回她手心睡了过去。

    阿瑶好气又好笑,正想把黑蝉塞回袖中,却见黑蝉周身都发出金光,一双翅膀更是金光闪耀。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阿瑶更觉诧异,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原因,阿瑶索性不琢磨了。给他又喂了一道药,她想医毒同源,她能毒死人,救活人问题想来也不大。

    只是三日试了十来个方子,那人依然昏迷不醒,阿瑶第一次对自己的毒术,不,医术,产生了怀疑。

    怀疑了不过半刻功夫,她忽而想到书里还有一方子,将蛇蛋藏入鸡冠瓮中,深埋入土,三日瓮里的蛇蛋便可破壳。

    “初生黑蛇放其血,取其胆可当回魂药引。”

    阿瑶捏着手里那颗蛇蛋,眼里满是跃跃欲试。救不救得了人另说,破壳而出,诱惑实在大得很。

    “都没几日好活了,还摆弄那些死物有什么用!”

    有人朝阿瑶的瓮扔来石子,语气却有股说不出的凄然。

    鸡冠瓮脆弱,一砸便碎,阿瑶急忙抱起,手指见了血也不在意。

    捏住蛇蛋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一丝裂缝,她才瞪过去。

    “厘闰,你不去当厘柳的跟屁虫,来这里发什么疯!”

    本以为厘闰会勃然大怒,至少会捏个蛊,可他看了眼阿瑶流血的手指,竟没说话。

    阿瑶蹙眉,有些不解,却听最旁的桑榆吸着鼻子问道,“阿哥,我们九苗真的完了吗?阿爹让阿娘带着我去山林里躲着,可阿娘只知道哭....谁知道那什么太子王子的在哪里,凭什么说是我们九苗下毒害了皇帝又抓了王子呢!”

    厘闰没做声,偷偷看了眼正要转身离开的阿瑶,急忙喊道,“等等!”

    阿瑶挑眉,厘闰用力拉住桑榆,将她扯到阿瑶面前,“我知道你厉害,若你能保护我妹,我….我教你阴兵蛊。”

    桑榆不敢置信的望着厘闰,“阿哥,那可是九苗至高无上的的秘术,向来只传男不传女,连圣女都不能轻易习得”

    厘闰直勾勾盯住阿瑶,眼里满是祈求,他日日跟在厘柳身后与阿瑶作对,自然是最知她手段的,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哑婆。

    “那玩意儿留着你自个儿学吧。”阿瑶摇摇头,“你这拖油瓶妹妹,别想祸祸我!”

    厘闰勃然大怒,骂道,“你这个白痴,阴兵蛊能操控死人…”

    话没说完,桑榆抱住厘闰大哭,“阿哥,我不要旁人保护,我只要和你、和阿爹阿娘在一起。”

    女孩柔弱的哭声越来越远,阿瑶回到屋里才顿步。

    回头看去,厘闰挽着桑榆,两人相携离开。

    “笨蛋,你的妹妹你自己保护,指望旁人算什么。”

    阿瑶吐吐舌,摸出蛇蛋又瞧了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这蛋似乎大了许多?

    “莫不是快孵出来了?”阿瑶又翻出一个新的鸡冠瓮,将它好生安置。

    是夜,格外宁静。

    阿瑶刚为柴房那人换了道药,就听哑婆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蹙眉一看,正好对上厘柳那双娇俏的圆眼。

    “我当你躲哪儿当缩头乌龟,竟是在这里偷偷养男人!”

    厘柳又是鄙夷又是嫌弃。

    阿瑶眼眸一沉,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厘柳却好奇望着那男人,虽然俊朗,可缺了条腿。

    啧,配那不知爹娘的小贼倒正好。

    想着,厘柳语气难掩得意和高傲:“族长深夜造访,我堂堂圣女当然要陪伴左右。”

    阿瑶一听,推开厘柳,奔向哑婆,只身挡在她和厘争之间。

    “族长,婆婆如今年岁已高,又不是九苗族人,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厘争一张黑脸又沉了几分,“哑婆,您也曾是九苗圣女,今日之事,还望能考虑一二。”

    阿瑶一愣,厘柳已经惊讶道:“怎么可能,她竟是上任圣女?可都说上任圣女长相绝美,尤善声蛊…”

    她说着奔进来,十年了,她第一次看清哑婆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可怕的脸,皱皱巴巴的皮似乎只松松盖在骨头上,整个人一丝活人气息都没有。

    厘柳瞠目结舌问道: “树人蛊?你竟能练成树人蛊?”

    树人蛊?阿瑶不解的看向厘柳,厘争冷冷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厘柳哪敢再做声。

    “哑婆,时候不早,我们便不多加叨唠了。”厘争拉住厘柳,两人匆匆向哑婆请辞离开。

    看着两人异样,阿瑶心中升腾几分不安,她连忙挽住哑婆,急声问道,“婆婆,什么是树人蛊?厘柳为什么会那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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