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月初十。
正值孟秋时节，天朗气清，夜幕降临后，和畅的惠风吹散暑气，有银篁摇曳，月明如霜。
杨轩命人在府中修了浴池这件事儿，萧玥之前完全不知情。
因她这个月直至今日都未来癸水，杨轩便逮紧机会，将她带去浴池里又来了一次“鸳鸯浴”。
蒸腾的水汽缭绕而上，伴着馨香之气，近乎溢满整间浴房。
浴池不高，萧玥在水里站起身，还能露出小半截修长白皙、如花枝般柔嫩的双腿。
她穿了一件轻薄的蝉翼纱，此刻已然湿了个透，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将那玲珑有致的弧度衬托得愈发动人心魄。
杨轩长眸稍稍眯起，眼底盛满欲-色，止不住地上下逡巡，对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壮丽山河甚是满意。
水波一圈圈地打着涟漪，拍在二人泛红的肌肤上，那倒映在水中的连绵起伏之景，真真是能将窗外的星辰都羞得隐退了去。
原本不急不缓，可身后那人大抵是腹中黑，总爱趁她不注意之时，倏忽来一记重的，撞得她声音与泪花一齐摇摇欲坠。
萧玥大抵都能想象得出，此刻守在门外的小姑娘们，脸上都是怎样难以言喻的羞怯神态。
屋内声响不断，一方嘤-咛娇柔，一方粗重霸道，皆沉溺在持续战栗的畅快淋漓之中。
“夫君……”不知过了多久，萧玥手臂酸软得难以为继，两条腿也跟着打颤，只得趴在浴池边缓声催促，“你快些好不好……”
从杨轩的角度来说，自然是持-久方能展示雄风，只不过，这床笫之间，当得相互体谅，他自私不得。
于是，他低沉着嗓音开口：“叫声述清哥哥，为夫就快些。”
既要速战速决，定得讨些便宜才行。
别说哥哥了，只要能快些，叫阿耶都成啊！
萧玥明眸里蒙了水雾，忽地亮了亮，毫不犹豫就唤道：“述清哥哥！”
如此娇滴滴的颤音，落在四下的旖旎当中，男人一听，狼躯蓦就涌过一阵苏麻。
他低下头，沿着那羊脂玉般的脊背寸寸燃着火，一手探进罅隙，一手拢住白玉盘，风雨欲来的撞击愈演愈烈。
萧玥呜呜-咽咽，一声又一声“述清哥哥”荡漾在水流里支离破碎，只觉他似乎没有要停的势头。
依稀间，像是有什么温-热在流淌。
萧玥稍稍僵住，去抓他的手，低声示意道：“夫君，我好像来了……”
“什么？”
杨轩遽动缓了缓，一时未能理解她的意思。
萧玥又羞又急，连忙道：“你快抽出来看看呀！”
“……”
他这回听懂了。
猛地往后一退，只见那雪白的翘屯上殷红乍现，而他自己也好似被刷了一层酱那般。
室内蓦就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当中。
杨轩视线凝滞，石化在原地，就这么盯着水面晕染开一圈又一圈的红色。
“……”
何为浴血奋战，他今夜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
李淑妃入皇陵的日子定在七月十五，中元节，又称盂兰盆节。
这一日，大晋有祭祀祖先的风俗，可谓是实至名归。
杨府的一行人也是早早地就出发了，艳阳当空，官道迢迢，蜿蜒抵达皇陵时，不过巳初一刻。
殿前司将李淑妃的陵墓迁至了帝王之左，与右侧的先皇后相对，地位等同于副后，可以看出晋帝确实是诚心弥补。
依照礼制祭奠完毕后，原本纤尘不染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浮云，将烈阳遮掩了去，四周的空气清新而凉爽。
杨轩牵着萧玥起身，朝她道：“走吧。”
“等等……”对方反握住他的手，“夫君，我还想同母妃说说话，你们先出去等我行么？”
“那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萧玥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想说悄悄话……”
什么悄悄话是不能给他听的？
杨轩淡淡应了声“好”，让殿前司先行回宫，随后领着其余人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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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方才那是我夫君，他是不是又高又俊……”
山风吹动，陵墓旁新栽种了李淑妃生前最喜的白玉兰，花枝轻摇，芬芳四溢，萧玥站在风里，轻声诉说。
“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比父皇还厉害，这世上仿佛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杨轩躲在林间暗处，默默听着，唇角逐渐隐现一丝弧度。
稳住，不能被她夸得飘起来了。
“母妃你也知道，其实我最开始接近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男人原本上扬的眉梢不由稍稍一沉。
“可他当真长得太好看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我没法儿控制，我想，也许在上元那夜我就动心了吧……”
回忆起上元那夜，杨轩唇角再次勾起。
看来那身衣裳、那副打扮确实很深得她心。
“因为曾经被陆昊天欺骗过，所以早在行动前就下定了决心，定不能轻易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我还是……”
“为了他，差点儿小命都没了……母妃，你说玥儿是不是太没用了？”
她软糯的声音落在耳中，杨轩神色稍黯了些。
他缓缓抬头，望向天际。
此刻又有一道道阳光从细密的枝叶间穿过，丝丝缕缕地投射在他纤长的眼睫上。
胸腔里再次漫上那份心有余悸。
他想，还好，将她救回来了，并未让他抱憾终身。
“……阿娘，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呀，女儿想跟他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说完了所有的肺腑之言，萧玥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转身离开了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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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繁茂葳蕤的竹林，她提裙走下台阶。
甫一落地，眼前忽就出现了一束鲜花，姹紫嫣红，还配了细长的绿叶，搭配得令人悦目娱心。
男人侧身靠在石壁旁，稍歪着头，笑意温润，微弯的漆黑瞳眸里柔光熠熠。
萧玥好生瞧他。
不得不说，他这副散漫的姿态，真是有了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
接过那束鲜花，她眼底蕴着惬意，边走边说道：“这里的花都是尚林局精心栽培的，驸马爷一下子摘了这般多，胆子可真是大。”
杨轩跟在她身后，不以为然道：“你都说我是驸马爷了，摘自己家的花怎么了？”
听及此，萧玥“噗嗤”一声笑了，仿若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开喜悦的波纹，“就你贫嘴。”
捧起花束嗅了嗅，她又道：“夫君可真是了解我，挑的都是我喜欢的颜色。”
杨轩闻言一愣，探头仔细瞧了眼，才发现确实如此。
有烟粉色、鹅黄色、藕荷色、月白色……就如她平日里穿的衣裳那般。
可花是秦远替他摘的，杨轩扪心自问，若是他亲自去摘，还当真不一定能如此妥帖。
这让他不由陷入沉思。
难不成那小子对她这位嫂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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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后山是他们二人正式初见的地方，既然来了，当该去故地重游一回才是。
那时正值冬日，假山湖四周满是枯枝败叶，一片萧瑟之景。
而如今湖中的荷花还未凋谢，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致生机盎然。
萧玥同露茴携手同行，不知在交谈些什么，时不时就传来几道银铃般的笑声。
两个男人跟在后方不远处。
望着她们，杨轩问展邵云道：“你们是何时盯上我的？为了顺利接近我，做了多少准备？”
“大抵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吧，摸清楚你的生活习性，和每日活动路径。”
“祭祖那日，也是早就打听过，你并没有去群臣宴的打算。”
展邵云停下步子，看向他道：“内行人都知，皇陵后山的校场才是驯马练箭的风水宝地，你喜静，又痴迷于习武，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杨轩淡淡点了下头，“还有呢？”
“还有……毕竟表妹是想嫁给你，自然得搞清楚你是否有不良癖好，”展邵云提唇一笑，“比如……逛花楼。”
别说逛花楼了，想必连酒楼都没进过几次。
这样的官家子弟在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以及伯父、伯母平日的交际往来，我也有所掌握……杨大人并未有任何结党营私的迹象，所以，你们杨家应当不是那种喜爱趋炎附势、攀高结贵之人。”
这样的人家，对当时的萧玥来说，最合适不过。
说着，他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比了个约莫半寸的宽度，“大抵这样厚一本册子，你，同你家人的信息，全都记录在册。”
听他说完，杨轩再度陷入深思，只觉自己的家底都要被扒光了，想着，当该讨那本册子来看看才是。
“你暗中调查得这般细致，却让我毫不知情，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会有如此本事？”
展邵云没答，只弯了弯眉眼，低声道：“你对本少宗主一无所知。”
“……”
得，这还拽上了。
杨轩轻笑了声，对方的能力，确实值得欣赏。
正想再次征询他到底愿不愿意归顺朝廷，前方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呼喊声——
“蛇，有蛇啊！”
“夫君！”
“……”
话语咽回腹中，杨轩抬眸，目露迟疑。
只见展邵云朝他摊了摊手，郑重表示“这回可真不是他干的”。
眉宇一拧，二人对了个眼神，当即飞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