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杰森他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像你说的、什么会杀人的可怕家伙！你绝对是记混了！”
水晶湖岸边上，奥丽芙当场给出否定，根本就没法相信警察的话。
放屁，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他明明就是个体型瘦弱，有点傻得可爱的小呆呆。”眼瞧着警察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她没忍住伸手比划起来，试图凭空给他还原一下杰森的形象。
“就算确实他是长得丑了点，可能有一点点的...不完全，但本质上是个很单纯的人，他一点都不坏，你不能凭借外貌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啊。”
她一口咬定是警察记错了：“我和他打小就是玩伴，他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警察迟疑地，不是很能信任地上下扫视了她一眼。
粉色吊带，牛仔短裤，长卷发，妆容精致，身形苗条，青春靓丽。
说实在的，他很难把这样的女孩子和那个丑陋、畸形、凶神恶煞的高大杀人魔联系在一起。
“小姐，”警察出言打断她的话，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可不想太久地在这个不详的地方待下去，“照你刚刚的描述，那都是7年前的回忆了，早就过时了。”
奥丽芙也感觉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口气别那么冲，再冷静一些。
“好吧，都过去了这么久，模样发生些变化也是应当的。那杰森他到底哪里去了？为什么我找了一大圈都没瞧见，而且就连水晶湖也变了模样，那栋三层小别墅怎么塌了？”
原本景象优美的度假区，一下子变得破烂荒废。
甚至还被警方限制进入。
大老远地赶过来，本来是想着给朋友个惊喜，却瞧见了这种景象，她实在是懵。
有太多的问题搞不明白。
警察把刚刚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说了吗，这里在几年前发生了数起凶杀案——”
“不是这个，”奥丽芙打断，不在乎那些久远的故事，“我就想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杰森、还有他妈妈搬去哪里了？”
“没搬走，他们死了。”
奥丽芙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可置信地反问：“死了？”
“对，6年前就都死了，一个意外溺死在了湖里，一个被来旅游的游客发疯砍死。之后就大事小事不断，跟被诅咒了一样，不然这里怎么会废弃成这个样子。”警察嘟囔。
“活要见活人，死要见死人，墓地呢？”
“他妈的尸体送去火花，骨灰没人要，扔了。至于杰森，”无视对面握紧的拳头，警察指了指旁边的水晶湖，“那里。”
奥丽芙的大脑有几个瞬间停止了思考。
但很快就拧着眉头，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可是我过去几年一直都有给杰森写信邮寄，而且还会收到回信，”她抿嘴，“要是都死了的话，那信是谁回的？”
那个扭曲到辨认困难的字迹和图画不可能是别人。
警察摸了摸脑袋，很是敷衍：“啊对，杰森死了，又活了，他杀了很多人，然后好像是又沉入湖底消失不见，现在失踪了。”
“最近半年这片地方一直很平静，要知道之前他给这边旅游业打来了毁灭打击，这次最好是死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了又失踪的。
太前言不搭后语了吧。
奥丽芙觉得这个警察十分不靠谱，但是警察却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说着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别再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报警，他转身就要走。
临行前冷嘲热讽地抱怨了句：“都7年了，你期间一次都没回来看过，光靠问我有什么用。”
然后再怎么喊都不回头，快步走开，留奥丽芙自己待在原地。
张张嘴，她想辩解什么。
但那话属实是尖锐，一下子扎中了心口，让她无言以对。
因为接收到了意外消息，心率不断加快，险些快呼吸不上来。
奥丽芙摸了摸胸口，然后也不顾会不会沾上泥土了，默默地坐在了岸边，看着水晶湖发呆。
她的脑子很乱，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湖对面那座小别墅已经倒塌成了废墟，但这里会被誉为度假胜地，并非是由于那些人工建造的东西。
一眼望不到头、宽广的湖面映衬着阳光，波光粼粼。
6月初的微风自湖面吹拂而来，沾着清凉，携裹着泥土的芬芳，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
探身，伸手拨弄凉丝丝的湖水，看着它从指缝间流逝。
奥丽芙的鼻子有些酸，还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7年前她在这里和杰森成为朋友。
杰森反应有些迟钝，长得也不好看，但是人很真诚，对她很好。
他妈妈做的饭菜也很好吃，什么小零食都会做，总在她拉着杰森四处乱逛的时候给她塞好多，笑着谢谢她和杰森做朋友。
可惜的是，没有留下多久，她就被爸妈带走，离开了这里。
再然后就一直接受封闭寄宿的教育学习，被家里管得很严，没有机会再来。
好在她记得地址，就一直寄信联系。
那些相处的经历，她到现在还记得。
都是很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双腿并拢，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奥丽芙埋着脑袋，咬着嘴唇，低声抽泣。
那个警察说得对，就算再远、管得再严格，要是她下定了决心，7年总能想办法回来几次的。
哪怕是1次也好。
这几年来，杰森回的信越来越少，越来越看不懂，字迹也模糊，最近半年更是再没回过。
她还以为是人更傻了，或者是不记得她了，再或者因为她迟迟不来而生气了，还难过了一阵子。
现在终于快高中毕业，家里也表示不会再管着她。
奥丽芙今天特意跑来水晶湖，就是要按照约定，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毕业舞会，并且给他过生日的。
但是溺死了？还又沉湖了？还又杀人又失踪？还复活？
他的人生怎么这么丰富多彩，复杂又乱套的。
也没在信里的鬼画符上说啊。
边擦眼泪边看着水晶湖回忆曾经，越回忆就越难过，越难过眼泪就越是止不住。
奥丽芙就这样地在岸边坐了很久。
直到眼睛红肿，嗓子也哑得快说不出话。
眼瞧着太阳下落，很快就要黑天了，才抽着鼻子站起身。
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搞得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短裤和腿上的泥也没来得及拍，看起来狼狈极了。
奥丽芙向来在乎自己的形象，但现在她早就将这些抛到了脑后。
站在那个老旧的邮箱前，她的手伸得犹豫，有些不太敢看。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将其打开。
里面放着自己这半年来寄的信，摞在那里，迟迟没被拿走。
邮箱筒的红漆掉了很多，格外斑驳。
却被擦得很干净，打理得很好，仿佛能看见杰森每天都在那里等信的样子。
但是现在落了薄薄一层灰，信也没来得及取走。
他怎么就...
眼眶又要开始泛红，奥丽芙突然猛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等等，不对啊，我糊涂了。”
说是几年前溺水身亡，但半年前还活着呢。
警察也说他后来又复活，然后又失踪，再怎么也不能宣告死讯啊。
都怪那个警察，说话颠三倒四、神神叨叨的，把她给冲击到了。
没有去动里面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把邮箱关上。
轻轻摸了摸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奥丽芙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杰森。
...
“嘿，奥丽芙，奥丽芙。”身边的姐妹戳了戳奥丽芙，看着朝这边来的家伙，兴冲冲地压低声音提醒，“有帅哥来和你告白。”
“哦，有人告白管我什么事。”
低头按着手机，奥丽芙心不在焉。
本来想继续在当地打探，但那趟行程本来就是软磨硬泡来的。
第二天还得忙着回学校处理毕业季的事情，就只好在电话的催促下先坐飞机回来了。
不过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寻找杰森的踪迹，什么准备都没有也不太行。
她确实需要回来一趟，找个能帮到忙的帮手。
“可那是来找你的啊，你清醒一点...啊，他来了，肯定是邀请你做毕业舞会舞伴！”
奥丽芙头也不抬：“有事忙，不出意外的话我没法参加，出了意外的话还是没法参加，不好意思。”
“？”
学校的尖子生、啦啦队队长、游泳队一把手，模样甜美身材也好的奥丽芙是大家关注的人物。
但她不怎么喜欢和男孩子约会，大多时候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寄信，或者拿着书思考如何教弱智儿识字读书。
现在就更没有要搭理的心情了。
自己的朋友正失踪下落不明着，这么大的事情，她哪里有心情搞别的。
“就算参加我也不会和那样的人一起。像那种校园恶霸，就只是单纯地喜欢脸和身材，本质上一点也不尊重女性。”
收到了预约成功的提醒，奥丽芙眼前一亮，连忙把手机收起，赶着就要离开学校去找帮手。
不过她刚刚随口说的话已经被走来的男孩子听了个真切。
周边还有其他人在，脸上挂不住，他哈了一声：“我也不是很想邀请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而且你们女孩子每天忙着化妆打扮，不就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吗。”
“首先，你挡路了，我很忙，请你让开。”奥丽芙扬眉，友好一笑，“其次，就算专门给谁看，也绝对不是你。毕竟我完全不记得你是谁，陌生人。”
随即握起拳头，一拳揍了过去。
从人群让出的路快步走出，满心都惦记着杰森的事情，奥丽芙几乎是立刻就把刚刚的插曲忘在了脑后。
出了学校，拦了辆出租，直奔手机里记着的那个地点。
最终在一家装修风格哥特、阴影重重的店铺门前停步。
牌子上那只黑猫奇异的瞳孔下转，落在了来客的身上，发出了‘喵’的一声。尾巴顺时针转动，大门随之打开。
奥丽芙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在这个世界里，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频发，造就了灵媒产业的兴盛。
死而复生的描述太脱离常理，或许这家据说很厉害的灵媒能帮到她。
脸上罩着黑纱的女人紧闭双眼，手下虚转着水晶球：“...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就是在这半年。”
“他叫什么名字？”
“杰森。”
“...杰森？”
因为这个名字，黑纱后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水，泥土，复生。可怜的少年，在最年轻时候痛苦地逝去...”
她看起来很沉浸，奥丽芙没敢说话打断，忐忑地等着她的结果。
得知她的诉求以及要找的人名字，灵媒宽大袖子下的手猛挥，一通施法。
“唉，那是个可怜的孩子。”灵媒的声音虚无缥缈，感到惋惜，有种莫名其妙的共情，“他死了，但灵魂过分强大，变成了恶灵，他在痛苦中迷失在了其他的位面，不在这个世界上。”
奥丽芙紧张地攥紧了手：“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灵媒的动作停下，安静了有一阵子。
过了很久，她终于睁眼，念念有词地在桌边摆着的一摞子东西里摸出来一张纸，递给了奥丽芙。
“机遇就在此处。”
咽口水，点头，目光缓缓落在上面。
看清楚后，奥丽芙迟疑了一瞬。
看得更清楚后，奥丽芙的表情有些微妙。
反复读了3遍，她有点绷不住了：“大师，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是新发售游戏的传单。”
...
黑暗的工业都市，哥特式的塔尖高高耸立，刺破了天空。
迷雾，蝙蝠，神秘剪影。
大师说她没拿错。
大师再三肯定她没拿错，就是这个，线索就藏在这个游戏里。
总之，在半信半疑中，奥丽芙还是买了。
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将不小的游戏盒子拿在手中，再侧头看一眼那个需要配套购买的游戏舱以及各种设备。
挺贵的，动用了她比赛的奖金和兼职的工资，最好是能真发现点什么。
真不是被忽悠着冲游戏发售的本月流水了吗。
安慰自己，想着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也愿意做那个被忽悠的笨蛋，奥丽芙把注意力专心放在了游戏上。
大型全息RPG游戏：[哥谭市模拟器]
全息，在于它的沉浸式游戏体验，出彩的高配置。
RPG角色扮演，玩家有初始设定的身份，剧情由此展开。
这款游戏于半年前发售，到现在还在不断地引起热议。
它创造了一个独特的城市，有主线、有设定、有特色城市守卫者...
同时也因其能够做到剧情/事业/爱情兼具、自由度极高、全男主进行反攻略、真实程度极高、彩蛋与隐藏成就高达近千种等等而大受欢迎。
灵媒的解释浮现在脑海里。
[听我说，这个游戏的位面空间有问题，具有强大的吸力，让人一旦接触就很难逃脱。]
真不是游戏上瘾吗。
[半年前发售，正和他消失的时间对上了，还有更多隐晦的原因我不能多说，但是相信我，在里面探索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相关的线索...我这里算了个数字契合的注册号，你拿去，每天都打一打...]
“算了，买都买了。”
深吸一口气，奥丽芙读完了如何进入游戏的教程，走进了游戏舱。
关上舱门，戴上配套的设备和眼镜。
睁眼，正身处在个灰蒙蒙的纯色空间中。
是正式进入游戏前的准备环节，除了设置名字以外，其中几个功能都不常用，一般都可以直接跳过。
但是其中一个，她想试一试。
[您可以发布个人公告，公告内容将自动设置为触发对话的默认第一句，请问是否设置？]
[是（√）/否]
[请输入----]
[奥丽芙：我的好朋友杰森失踪了，你见过他吗？]
[设置完毕！请问是否立即进入游戏？]
[是（√）/否]
画面缓缓变暗，进入了游戏最经典的开场cg。
置身于哥谭市街道的景象映入眼帘，急速略过。
风格各异的多个分区接连闪现。
四面临河、地理位置孤立的上城岛；
暗中进行毒/品、谋杀等犯罪交易的东区；
坐拥大学、医院、电视台等丰富资源的伯恩利区；
分布着韦恩集团、冰山俱乐部，富有的钻石区；
哥谭警局所在的老城区；
阴暗潮湿的街道，腐烂的建筑物，喷着浓烟的烟囱，上世纪工业化的装修风格...
起初是一声微弱的鼓点，渐渐汇聚扩大，仿若是无数人的心跳声组合在了一起。
钢琴的单音节慢速且单调地回响，如天空上方骤然席卷而来的乌云，逐渐压过了城市市民们的心跳，掀起不详的预兆。
天黑下来了。
路人披着厚重的大衣，缩着脖子，脚步匆匆，擦肩而过。
管弦乐交织着加入，由阴郁的低沉逐渐走向激昂。
警钟长鸣，电流微闪，几下的转瞬即逝后，巨大的蝙蝠灯亮在天际上空。
[伯恩利区、钻石区、东区、奥迪斯堡区，四个行政区共同构成了哥谭市。]
[一个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一座独立的岛，一个被联邦政府封锁了桥梁和隧道、与其他地方隔离、单独被孤立的“无主之地”。]
[现在，你就是这座城市的其中一员。]
[平平无奇、混迹于街头的一员。很遗憾，你目前还没有能够俯瞰这座城市的资格。]
视野再次漆黑，开场cg已经播放完毕，正式开始游戏。
奥丽芙四处瞧了瞧，能听见隐约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仔细听，似乎还有海水哗啦冲击墙壁的声响。
一下，两下...越来越清晰。
她试探地伸手，在眼前摸到了冰凉的触感。
那应该是墙壁。
漆黑褪去，光线一点点地显露，露出了置身场景的画面。
狭窄单间，一张铁床，一个马桶，就是所见的全部。
一个和刚刚cg展示的，完全没有任何相似点和关联的地方。
游戏的剧情提示出现了。
[您现在正处于哥谭市/下城岛部分/黑门岛区/黑门监狱/87号牢房。]
“啊？”
奥丽芙和墙壁面对面，转过再看一眼，再继续和墙壁面对面，有种很想报警的冲动。
[触发新手任务：初识哥谭·黑门岛]
[黑门岛，一座位于整个哥谭市地图最下方的独立岛屿，正北与警力充足的老城区隔海相望，其余三方濒临海洋。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用于关押罪大恶极的罪犯、令所有罪犯都闻风丧胆的黑门监狱建造在此处。]
[现进入新手指引阶段，请按照提示进行操作。]
[走向铁床，拾起枕头下的铁勺。（进行中）]
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着那把汤匙陷入沉默。
[掀开墙上海报。]
[用勺子坚硬边缘抠住墙，施力后可留下痕迹。注：挖洞区域仅限海报遮挡处。掉落墙灰需自行处理。黑夜时有警务巡逻。请勿引起注意。]
[新手指引结束。]
[触发主线任务1：逃离黑门岛。]
[有些鸟儿是不应该被关在笼子里的，它们的羽毛闪烁着渴望自由的光泽。287年的有期徒刑过分难捱，你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离开这里。]
[“你要么适应这里，要么逃跑。”]
[恭喜，您现在已经学会如何用铁勺挖洞了！快用这项技能挖通一条密道，逃离黑门监狱吧！（不限时）]
奥丽芙猛地把手里的勺子往地上一扔。
什么破游戏，要不还是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