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钱肃在看清男人长相的瞬间,确认他就是自己念念不忘一个多月,但马上就要被其他帅哥取代的调酒师M后,心中立马燃起来一团小火焰,“惊喜”两个字就在火苗上方蹦跶着。

    但是短短十秒,听到男人那句话,她心里另一团叫做“八卦”的火焰直接一飞冲天,颇有烈火燎原之势,将那点小欣喜全给盖住了。

    许净邈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陈方唯见怪不怪她这副敷衍的模样,想到她刚刚那个吃惊的样子,心情依旧大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钱肃回过神,将自己和许净邈过来的目的告诉他。

    原本还担心会有些唐突,对方极有可能拒绝,可按照故事目前的走向,对方应该没有回绝的理由。

    陈方唯右侧眉梢轻轻一挑,很快恢复常态,轻咳了一声后说:“不知道邈邈介不介意。”

    “我……”介意!

    许净邈刚说了个“我”字,钱肃冷不丁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打断她的话,笑嘻嘻地说:“邈邈当然不会介意,你们不是朋友吗?”她看着许净邈,“是吧邈邈?”

    钱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全是对她刻意隐瞒事实还藏着秘密的警告。

    许净邈虽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一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钱肃喜欢的调酒师M是陈方唯,二来她也不知道新搬来的邻居是陈方唯。

    综上所述,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唯一隐瞒不报的就是陈方唯是她前男友这事……或许还应该算上知道M是陈方唯后她没有主动坦白。

    她可真是太会自我反省了。

    许净邈偶尔很佩服自己有这么高的觉悟。

    -

    目的达成,进屋后,钱肃先是招呼陈方唯在餐桌落座,而后拉着许净邈一起进厨房拿碗筷以及盛饭。

    许净邈知道钱肃有一堆问题想问,但厨房是推拉式的玻璃门,隔音效果并不好。她只能抢在钱肃开口前,将她和陈方唯的关系简洁明了解释给她听:“前男友。”

    钱肃嘴巴张成“o”字型,回头看了眼背对着她们俩的人。“你那个前男友?”重音故意放在了“那个”上面。

    “嗯。”

    “世界也太小了。”

    许净邈才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事在人为。”

    “你的意思是他特意来找你的?”

    “嗯,来找我算账的。”

    “啊?”

    钱肃并不清楚许净邈和她的前男友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当时分手做的所有决定都很匆忙,包括来陵杭找她。

    “三言两语说不清,”许净邈干脆利落地结束话题,“先吃饭。”

    “行。”

    钱肃和许净邈认识快十年,最是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除非许净邈自己想说,不然无论她怎么问她都能搪塞过去。

    落座后,钱肃主动挑起话题,“帅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钱肃,肃静的肃,邈邈的高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听到钱肃的问题,陈方唯瞅了眼对面的许净邈,见她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不知道自己交往近三年的前男友的名字很怪异。他放下碗筷,伸出右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我叫陈方唯,耳东陈,方块的方,唯一的唯。”

    钱肃回握住陈方唯的手:“好名字。”打完招呼,她又说:“我之前见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家名字很奇怪的清吧。”

    陈方唯眯了眯眼:“记得。”视线又不自觉落到许净邈身上,“那家清吧是我开的,我偶尔手痒会去吧台兼职当调酒师。”

    “原来你是老板。”钱肃瞪大了眼睛,用胳膊肘碰了碰一直在边上安静吃饭的许净邈。

    许净邈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们俩一眼,平静地说:“我知道。”

    大学的时候,陈方唯以及他那几个朋友就是学校出了名富二代,有不少中二的民间组织把他们那一圈人称作“宜川大学自己的F4”。

    名字很长也很土,但仗着有钱有颜,还是惹得不少女生芳心暗许。

    许净邈并不是很了解陈方唯的家庭情况,只从大学室友口中得知他爸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宜川百分之八十的楼盘都是他爸公司承建的,有钱到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

    和陈方唯在一起的那几年,的确很少见他为钱犯愁。

    她只记得两人刚毕业那阵子,他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前几个月投入多收入少,一直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陈方唯他爸知道他偷偷瞒着自己开了公司,和他置气,停了他的卡。

    手段很幼稚,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他乖乖听话去自家公司上班,做好一个继承人该做的事。但陈方唯偏不,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非要让他爸知道哪怕他没钱了,他也不会灰溜溜回去。

    有钱人的反骨也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许净邈没有立场说什么,陈方唯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

    只是偶尔她会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这样爱自己,为自己考虑,帮自己人生铺路的爸爸。

    半年后,陈方唯的公司步入正轨,开始有收益,并且稳步上升,很快就在宜川冒出了头。陈方唯的能力得到了认可,还有不少本地的报社以及新闻记者去采访,都对这位年纪轻轻就成功的企业家非常好奇以及钦佩。

    每次结束一个采访,他都要立马给她打电话炫耀,先是告诉她什么什么报社的记者采访了他,然后再把话题从工作转移到家庭,采访的最后他总会自豪地告诉对方自己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朋友,一直鼓励他支持他,是他永远的后盾。

    报道出来,对于爱情的阐述总是一句话带过,陈方唯对此明确表示过不满,许净邈却觉得庆幸,她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伟大,甚至都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他。

    两人分手前的最后一篇报道,大篇幅地描述了他们俩恋爱的经过和日常,末尾还有他对她充满爱意的告白。

    家里书房的角落,有一块木地板可以打开,是他特意让装修工人弄的藏宝地,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走之前,她在那里发现了一枚戒指。

    陈方唯应该很讨厌她。

    不仅破坏了他的惊喜,还只留给他一句“陈方唯,我们到此为止,永不相见”。

    当时她就知道只要陈方唯想,不管她到哪他都有办法找到她。

    现在来报复她很合情合理。

    半个小时的时间,午饭在钱肃和陈方唯融洽的谈话中结束,看见陈方唯起身准备收碗筷,钱肃立即出声打住他的动作:“你是客人,这些放着我来就行。”颇有主人的风范。

    陈方唯客气了会儿,见钱肃坚持,便只好笑着说:“行,明天换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钱肃应声,转过头看了看默默收拾东西的许净邈,“但是我明天值班,去不了了,邈邈可以去。”

    “我不去。”许净邈拒绝得果断,完全没有给两人面子,拿着碗筷转身走进了厨房。

    钱肃冲陈方唯笑了笑:“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就先在客厅坐会儿,还可以和一万玩玩。”

    “一万?”奇怪的名字,“是谁?”

    “邈邈养的一只小黑猫。”钱肃解释,“在阳台睡懒觉呢,你把百叶帘拉开就能看到。它胆子大,不怕生人。”

    猫?

    陈方唯偏头看向厨房里侧站在水池前的许净邈。

    大学毕业后一起生活的那两年多,他不止一次提议过养一只宠物,猫或狗都行,在他忙到不着家的时候,它们可以陪她,让她没有那么孤单,但是她每次都以养宠物很麻烦这样的理由拒绝。

    所以,她并不是不喜欢宠物,也不是觉得养宠物麻烦,只是不想和他一起养宠物……

    他好像一个傻子啊。

    陈方唯忽然有些想笑。

    钱肃专注收东西,没有注意到陈方唯表情的变化。

    她端起餐桌上剩余的碗碟后就转身走进了厨房,正巧许净邈准备戴橡胶手套洗碗,她忙上前阻止,抢过手套,把人支出了厨房。

    许净邈乐得轻松,饭后洗碗就是反人类的活动。

    洗了十几年的碗,夏天气温高好一些,冬天冷冰冰的水能把手冻得通红,导致她一到冬天就生冻疮,开春后回暖,冻疮好了还会留下疤,一双手丑的没法看。

    客厅没有看到陈方唯的身影,许净邈从刚刚钱肃和他的对话中听出来他应该是去阳台看猫了。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会儿,径直走向阳台。

    玻璃门上刻意找人定制了透光不透人的百叶帘,白天阳光充足的时候一般都拉到半遮光的程度。

    一万聪明,会自己找路去阳台。

    陈方唯和它一样,只是在人身上,这就显得有些蠢了。

    许净邈拉开帘子,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了整个阳台,还有一部分洒到了客厅的地板上以及放着电视的墙面上。

    有些刺眼。

    许净邈抬手挡在额头上,视线落到阳台两个活物上——

    陈方唯蹲在一万的猫窝前面,半米远的距离,一人一猫,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眼神中都充满了戒备。

    虽然她看不到陈方唯的眼睛,但并不妨碍她有这样的结论。

    “为什么给它取名一万?”陈方唯突然开口。

    许净邈愣了一下,“随便取的,顺口就叫了。”

    听到答案,陈方唯转过头看许净邈;“它几岁了?”

    “两岁多。”

    陈方唯的心凉了一半,“什么时候开始养的?”

    “从它两个多月的时候开始养的。”

    陈方唯的心彻底凉了,“两年了。”

    “嗯。”

    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前,他可以自己骗自己——

    或许是她朋友很喜欢猫,合租的条件就是让她养猫。

    或许她是在他们分手后过了一段很孤独的日子,意识到有猫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或许她是想他了,想到他喜欢猫,于是把猫当做是他。

    ……

    他是够蠢的!

    “陈方唯,你为什么会来这?”许净邈觉得自己需要提前问清楚,“如果是想打击报复,我无所谓,但是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陈方唯站起来,视线牢牢固定在许净邈毫无波澜起伏的脸上:“你也觉得我应该报复你?”

    许净邈很想冲他吼一声“神经病”,但想到钱肃还在厨房,只好压低声音说:“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理由刻意找到这。”

    “邈邈,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

    陈方唯步步逼近,许净邈在他马上就要进入亲密距离的时候往屋内退,陈方唯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拉到了阳台上。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快速拽动百叶帘的链子,帘子很快降到了最底下。

    一万不知道什么时候逃离了阳台,陈方唯将玻璃门关上。

    此刻阳台上的活物,只有她和他。

    许净邈仰着头直视陈方唯的眼睛,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想做什么?”

    “我也想问我自己,我到底想做什么。”

    和她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想不明白两个人明明好的,她怎么可以说了分手就头也不回潇洒地离开,删除拉黑所有联系方式,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属于她的痕迹。

    尝试过很多方法找她,大学同学、室友、社团的朋友,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不知道”、“不清楚”。

    许净邈干净得仿佛这几年都不存在。

    两年的时间,他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恨她的不辞而别,再到想她想得发疯,最后想着只要能找到她就行,只要能见到她就行……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到这种地步。

    许净邈动了动被陈方唯箍住的胳膊,他使了巧劲,力气虽不大,却让她完全无法挣脱。“你自己想做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她忍不住蹙眉。

    “许净邈,”陈方唯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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