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在苏霜试探陈昉初的时候,在芙蓉园外西南边的角落里,也有一男一女正在对峙,两人之间的氛围和他们相比更加紧绷。

    只见男子穿着宫中侍卫的常服,左手提刀,右手将面前的女子推到墙角,“主子留你到今天是为了什么你自己知道的!”他表情狠辣,出声即是威胁。

    “可是,大小姐的朝食都是膳房准备好了直接送过来的,还要验毒,我,我……”

    被男子他堵在墙角的女子单看五官是个清丽的美人,但她颧骨略高,情绪失控带累面部时美貌就消减的只剩下一两分了。

    比如此刻,惊恐的她看上去就看着可怖极了。而且她穿着宫女的浅粉色襦裙,头上却盘着妇人髻,尤其怪异。

    女子唯唯诺诺的说不下去,男子却没了耐心,他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盯着她,恶狠狠地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推三阻四!”

    他慢慢用力,女子面部逐渐涨红,她呼吸不畅,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争取到呼吸的空隙求起了饶:“不敢!我不敢了!饶命……饶命。”

    男子没理会她的求饶,直到她翻起了白眼才冷哼一声松开了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对着倒在地上的她说:“记住,务必在接亲前让她将这个吃下去,否则我亲自来,到时候也就用不到你了,明白吗?”

    死里逃生的女子再不敢找任何借口,断断续续的低声应道:“明、白,小的、明白。”

    ……

    两人散了没多久,后院的苏霜也试探出了结果。

    陈昉初确实也认为凶手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在前几轮不知道她也被刺的时候他和她一样,已经将身边可能出手的人都摸排了一遍。

    而他之所以会踏入她的陷阱,就说明在他眼里,她是最有可能对他动杀心的人,所以即便直到是陷阱也要来探一探。

    双方绕了一大圈,各死了五次,在这里碰头,除了知道还有一个被害人,还是没有直指凶手的线索。

    不过,苏霜的一番试探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获得了一个天然的盟友,而且这个盟友身份尊贵,在这宫中能触及到的地方比她多了很多,不说别的,就凭他刚才将岗哨的人换了这一点,就为她继续查找凶手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喜获盟友的苏霜放松了些,她问道:“所以你之前活捉了那个刺客?”

    陈昉初见苏霜终于不再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莫名松了口气:“对,他就在竹园当值,我见过他,所以很好认。你呢?你知道印章,想必也拿住了在洞房里刺你的人,你认出他是哪个宫里的人了吗?”

    苏霜摇头,“不是,我的状况和你不太一样。”她说起了之前没来及说的,关于自己一次次循环的经历,包括被毒杀的那四次,还有她在引出他之前手刃的那个刺客,“那个刺客不是我园子里的人,我园子里的人都是我从奉阳带来的。而且下毒的人也不一定是他,我宫里有不少相府和景泉宫的仆从,不知他们都是何背景,所以不能下定论。也许是两拨人。”

    “什么?你是说你第一次死的时候是被毒杀的?”

    苏霜说了许多,没想到他会惊讶于这一点,她不解地问:“不然世子以为我是怎么死的?从床上蹦出个人给我一剑吗?”

    她玩笑般随口一说,他却认真的点起了头。

    苏霜:“……”

    看着她微微意外而茫然的神色,陈昉初总算明白过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嘟嘟囔囔解释:“当时灯光那么暗,那床幔又厚,我就看见你倒下了……”

    “好的,我知道了。”苏霜也跟着摸了下鼻尖,掩饰住嘴角的笑意,说起了别的:“宝鹿要醒了,那下毒之人也该送饭过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说说之后的打算吧。”

    苏霜善解人意的揭过话题,陈昉初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后听她盘算起了之后的计划。

    既然两边都没有了凶手的头绪,那就只能继续引蛇出洞了。

    目前来说凶手还是在幕后,但是幕前的人他们还没摸排清楚,所以倒是还有的查,苏霜思路清晰,三言两语计划好一切的,话音刚落前屋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宝鹿醒了。”苏霜提醒陈昉初,他该走了。

    “你信任她,可以告知实情让她帮忙啊。”陈昉初指着前屋说,她之前只留下这个丫鬟就说明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的人,也是绝无可能会背叛她的人。

    苏霜却摇了摇头,她想起了宝鹿之前被刺客吓到的样子,说:“算了,她胆子小,我还有别的帮手,就不带累她了。”

    陈昉初头一次看见会为自家丫鬟考虑的贵女,颇为惊奇地看着她。

    “小姐,你在哪儿?”宝鹿发现她不在,在前堂叫她。

    知道自己该走了,陈昉初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苏霜:“你拿着这个。”

    苏霜看着面前的东西,一个彩绘泥塑,除了点缀,整体黑色,小鸟样式,像是孩童的玩具,她将东西接了过来,看到了上面的孔洞。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泥哨,我上京的时候路过义州买的,当地人管这叫泥叫吹,你对准鸟尾巴吹,能吹出鸟叫声,气息长些的还能吹个曲儿。”

    看着他像孩童般分享玩具的鲜活样子,苏霜唇角微扬,笑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陈昉初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造型一样颜色不同的白色泥哨,指着上面的孔洞说:“等会儿你这儿人多,我不好直接进来,等我到了就在外面吹这个,你将人打法出去后用泥哨回应我一声,我就进来。”

    苏霜美眸轻扬,讶然道:“你还要回来?不是说了分开行动,晚上再见吗?”

    “就是找个刺客,你描述的那么详尽,费不了什么功夫,倒是你这边,我觉得麻烦更多些。”他说。

    苏霜还想劝说两句,多个人出去活动,说不定能碰到别的线索,但他一扭头跳出了窗户,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冲她招了招手后就跑了。

    苏霜无语片刻,被气笑了。

    这世子……

    虽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但这性子确实如传说中一般难以管束,他跳脱的样子,要是祖父在这儿,早就给他吃板子了。

    想到祖父,苏霜眸中一暗。

    “小姐,您什么时候起的?站在这儿做什么?”宝鹿终于找了过来,看见站在窗前发愣的苏霜,问道。

    “没什么,刚去出恭了,在这里透透气。”苏霜微笑着解释。

    宝鹿却着急道:“您快回去吧,我刚才在园子里碰到了柳嬷嬷,她送了早膳过来,我说你不在,她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真是个刁奴。”

    苏霜挑眉,又是这个婆子,这送饭是宫人的事,她一个相府的嬷嬷总是越俎代庖的抢这活儿做什么,而且这活儿让她抢去了是不合规矩的,也不知这宫人怎么会允许她将这活儿抢去。

    三番五次的,不查她都不行了,而且这婆子仗着她继母王氏,没少在嘴上挤兑宝鹿,甚至有几次还敢对她出言不逊,确实欠收拾。

    “走,前边。”苏霜叫上宝鹿往前边走去。

    ……

    苏霜回到暖阁的时候,那柳嬷嬷已经在她房里了,正眯着一双眼贪婪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婆子,连皇宫里的陈设都敢眼馋,也不知平时在府上办事的时候贪墨了多少东西。

    苏霜直接走进了暖阁,无视匆忙行礼的她,坐到圆桌旁的凳子上,接过宝鹿递过来热帕子擦了擦脸后才问:“这饭是你端进来的?”

    柳嬷嬷站了起来,眼里带着不忿,张嘴就埋怨道:“大小姐,您怎么现在才起,早些用膳吧,这里可不比咱相府,规矩大着呢。”

    苏霜抬眼看了她一眼,接过宝鹿递过来的茶后说:“宝鹿,掌嘴。”

    “得嘞。”宝鹿兴奋的撸起袖子,她早就想收视这个轻慢她家小姐的婆子了,仗着夫人的势连世子妃都敢欺辱,简直胆大包天。

    宝鹿虽没习过武,但她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将柳嬷嬷按回了地上,根本不用别人帮忙,扬手便扇了过去。

    “你!你!哎呦!”柳嬷嬷大惊之下忘了反应,生生吃了宝鹿几巴掌。

    待她脸肿起来才反应过来,惊怒道:“你个贱婢!你敢打我?!”说着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阿大。”苏霜冲外面叫道。

    阿大应声而入,抱拳听她吩咐。

    苏霜指了指地上的人,阿大将人从宝鹿手上接过,出手就卸了她的胳膊。

    看着痛不欲生的柳嬷嬷,苏霜漫不经心地说:“她是贱婢,你是什么?”

    “我是夫人的人!你这么对我,夫人不会放过你的。”柳嬷嬷疼到惨叫,却还是叫嚣着。

    苏霜冷哼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柳嬷嬷面前蹲下,轻声说道:“你信不信,就算我让人剐了你,你们家夫人也不敢在说一句我的不是?”

    柳嬷嬷被吓到了,这么些年她帮着夫人散步了无数关于苏霜的谣言,胡诌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在苏家祖地的苏家大小姐是个无才无貌的废物。

    但面前这玉面修罗一般的女子却狠狠打了她的脸,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见过的贵女何其多,有这样的样貌和气势,哪里会是废物,更何况她还有世子妃的身份在,她真是失心疯了才会轻慢这样的人物。

    “哦,不对,你要是被我弄死了,说不定她还会谢你。”苏霜无视了她眼底的惊恐,继续说着。

    “谢什么?”柳嬷嬷哆哆嗦嗦地说。

    “谢你用自己的命给了她摇唇鼓舌,擅生是非的机会。”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是老奴的嘴贱,不懂礼数,球大小姐开恩。”

    “滚出去,让膳房再送一份来,你端来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是,老奴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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