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趁着午休，齐灵将自己列的表跟抄的名册录拿出来一一对照。

    崔更，窦海，沃良骏，池泉，谋逆实锤了。除去这几个大的，六部，翰林院，军中及大大小小地方官员加起来一百五十八个，全与陈王暗中勾连。

    可笑的是，名册中不仅有姓名，官职，还有密密麻麻记录着的何时办了何事，明晃晃的罪证，想来陈王原来是想捏着这些当掌控手下的把柄。

    最后看着很明显新添上去的关于安王的一页，写着今年八月十九，安王收受贿赂五万两，十月六日安置一名外室名黄如婉，是去年被抄家流放的忻州呂县县令之女。齐灵注意到这一页最上面正中写着“白氏”两字，几乎每一页上都有，不同的是其他是“陈氏”，“刘氏”，“许氏”等等，她猜这些都是陈王安排潜伏在各府的人手，名为妾室，实为探子的女子。而名册上触目惊心一条条的罪证都是这些女子收集的。

    太可怕了，这样一张网，要是一直没发现，越张越大，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国家都会在陈王的掌控之下。

    齐灵手指轻轻点着这些资料，沉思该怎么处理，交给皇上是肯定的，但用何种方式呢？

    这么大的功劳，当然是给自家人啦。

    于是一个半月之后的某天，户部尚书齐泽趁着休沐之日与三两好友相聚，略微喝了几杯小酒之后告辞归家，途中被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不小心撞了个趔趄。

    摸着怀中多出来的厚厚一个信封，马上他的酒也醒了。意识到事情不对，齐泽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家立马低调地进了书房，关上门掏出信封。

    已经有所预感，但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是如此要命的东西。他不怀疑这些资料的真实性，这几年他也一直觉得崔更有异常，殊不知他后面竟然还有人。

    陈王，太可怕了。

    看完所有资料，齐泽久久回不了神，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沾湿贴在身上犹未察觉。

    当务之急，东西必须要悄悄交到皇上手上，不能被陈王一党发现。而，那个小乞丐是谁，又是谁指使的，这些又是怎么到了那人手上，只是人却已经找不到了。

    冬日的寒风冻人刺骨，一夜之间京城就被一片白茫茫笼罩。路上的积雪不厚，却也足够遮掩昨夜行人留下的足迹，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要过年了，对于普通老百姓无非就是准备点年货，置办一身新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的事。但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各种宴会，走亲访友，铺子庄子的管事上交账本银两等等，当家人忙的不可开交。

    如此忙碌的情况下，也是京里各家牙行生意最好的时候。

    汇聚牙行当家人程老二被齐灵敲打并喂了一颗忠心丹之后，之前收留的大部分人经过两个月的各方面训练都被陆续安排进那份名单上面的宅子里，粗使，丫鬟，厨娘，绣娘，跟班，车夫等等。

    齐灵吃着魏紫敲出来的核桃肉，好心情地想着，学以致用么，挺好。陈王只用女人，她可是男女老少皆宜。

    不够？已经派人出去四处搜罗无依无靠的孤儿以及有一技之长但没靠山导致被欺压盘剥之人，多多益善。

    当然，这些人脉如今已经交到女儿手上，毕竟比起宫里，外面可方便得多。即便何远山不做人，还有个老太太偏疼着，偶尔出来走走逛逛不是难事。

    她知道皇帝已经有计划地开始拉网收拾陈王一党了，手里有这么详细的证据，名单，一办一个准。

    这月上旬大理寺右丞的独子当街欺男霸女被人告上衙门被关进大牢，下旬沃良俊的庶子在当值期间公然带着狐朋狗友在春兰院狎妓被革职。不得不说，皇帝行事异常谨慎小心，连知道内情的齐灵都没看出来这两起事件中有任何人为操控，旁人更会以为都是偶然。

    接下来又着实安静了一段时间，只不过过个一两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倒霉罢了。

    有些只是那个名单上的姻亲故旧姻亲故旧，有些是狐朋狗友，有些是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齐灵手上是有另一份备用名单的，只要细心一点，抽丝剥茧地总能跟上面的人扯上关系。

    而她则三五不时地把从女儿那儿得到的信息变着法儿地递到他面前，谁让他目前能用的人不多呢？

    随着进程的推进，这一年多来，朝堂上气氛越来越紧张，陈王就是再迟钝也应该察觉到什么了。

    今日朝会上，他便上了一道折子，请求皇帝准许他回到封地，将近一半的朝臣附和上奏，不过被宣明帝以不舍的理由拒绝。

    齐灵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就看陈王是就此隐忍作罢，还是干脆起事逆反。

    如她所料，宣明帝也知道他这么长时间的布置，这会儿已经打草惊蛇，索性趁此机会大刀阔斧开始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