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念汐自然注意到了,当时她正埋头处理政务,竟收到了一条祈愿。

    原本因为战乱,定北军截断了通往姻缘祠的路,念汐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月坤的祈愿了。

    而且这条祈愿与以往皆不同。

    月都城南一处偏僻的小木屋中,一男子画了一幅潦草的姻缘主画像供奉在了家中,日日祈愿能和自己的心上人结缘。

    而他的心上人已在日前,舌灿莲花而亡。

    舌灿莲花而亡之人,尸身不腐,那男子便将她心上人好好地安顿在榻中,日日梳洗照料,如同对待活人一般。

    念汐从来没有给死人牵过红线。

    但这男子言辞恳切,日日焚香祈求,此番诚意,念汐十分动容,加上对于“舌灿莲花”异症束手无策的愧疚,念汐决定帮他一把。

    这日男子正双手合十,跪在姻缘主神像前祈祷,念汐以轻纱蒙面现身,催动溯洄心法,时空交错间,那男子竟见到了他心上人的灵魂,手里握着一根红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男子顿时泪流满面,两人相拥而泣,互诉衷肠,最后,男子亲手给心上人系上红绳,平静地看着心上人在自己怀里慢慢消失不见,然后对着念汐消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这件事很快便传了出去,因着念汐现身之时周身有神光护体,模糊形貌,人们只觉念汐周身笼罩在盈盈月华之中,便称其为相思月神。

    相思月神,可解万般相思。

    月神像一时之间,风靡全城。

    之淮于是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支了个小摊,只画相思月神,分写意精工三六九等,限量销售,先到先得。

    最简单的一种,只在最普通的牛皮纸上写“相思月神”四字,一日可出五张。

    写意的只寥寥几笔勾勒出相思月神的轮廓风姿,手托碧波飘然乘祥云而至,周身沐浴月华之中,一日只有两幅。

    精工的则详细勾勒相思月神的眉眼与华服,连耳垂上挂着的银色流苏都是根根分明,指甲盖上淡淡的弯月印记都清晰可见,隔日才能出一幅。

    画家耗费时间不同,祈愿的效果自然不同,价格也不同,写意的可拿棉衣粮食兑换,精工的可就价格不菲了。

    至于牛皮纸写的“相思月神”四字,只要心诚即可。

    之淮的第一幅精工“相思月神”以一百两黄金的高价卖给了念兰。

    据说念兰将神像带回家中供奉的第一日,月神便显灵了。

    之淮和念兰合作演的这一出戏起到了极好的宣传效果,之淮所画的精工月神像一度被炒到万两黄金一幅。

    “记住,将神像请回家后,要诚心供奉,心诚则灵。”之淮将今日最后一张精工月神像双手奉于俞家家主。

    俞家家主俞颂彬虔诚接过,当晚便沐浴焚香,在神像前供奉新鲜瓜果,虔诚叩首。

    “相思月神在上,草民俞颂彬,祖上靠卖小笼包发家,世代经营早点铺子,如今传到我这里已是第十代,然天不遂人愿,我儿早夭,俞家无后,如今我也身染异症,恐命不久矣。”

    “只愿能再见我那早去的妻儿一面,愿以百万金元宝作酬谢,草民归去后,这万贯的家财也将尽数捐于国家,以酬国难。”

    俞颂彬含泪陈毕,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念汐此刻与之淮正站在画像前瞧着。

    “俞家每年都会在城外施粥,救助穷苦的百姓,一贯是有善心的。”

    之淮道。

    “这样的善人,却因为舌灿莲花而不明不白地死去,这太不公平,鸿雪离去前留了一些应急的药,何不帮他一把?我不想他就这样离去。”念汐转头对之淮说道。

    之淮点头:“你想做,便去做吧。”

    于是念汐现身,施展溯洄之术,让俞颂彬顺利与故去的妻儿见面,并留下一碗汤药。

    “此药可解异症,往后要继续保持这颗善心,多做善事。”念汐说完,便隐去了身形。

    俞颂彬拉着妻儿一同往念汐消失的方向结结实实地又叩了三个响头,一向雷厉风行的男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念汐不忍看他们一家子久别重逢却注定要分离,拉着之淮的袖子先走一步。

    而那夜俞颂彬喝了念汐留下的药后,异症果然消失,而他也信守自己的诺言,给念汐烧了百万的金元宝。

    这下念汐和之淮直接从勉强度日晋升到了百万富豪级别。

    饶是如此,念汐依旧愁眉不展,纸元宝是极好的,但眼下她最需要的是真金白银,是能换棉衣换粮食的真金白银。

    梅鸿雪没有开后宫,没有子嗣,又为了节省月银裁撤了许多不必要的司局,遣散了许多宫人,这偌大的月宫原就比以前要冷清上许多。

    即使是一应开支都节省了,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好在俞颂彬之事过后,相思月神名声大振,之淮的精工月神像已经到了有市无价的水平。

    但是当原版供不应求的时候,往往就会有盗版出来侵吞部分市场。

    在神像这件事上,也有人铤而走险赚黑心钱,发民难财。

    “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月神像!月神像!只要十两,只要十两!”

    这日之淮有事未出摊,便有人在他原来摆摊的地方叫卖月神像。

    “喂,之前这种只有字的都是白送的,怎么现在要收钱了?”

    “之前那个人以后都不回来了!我这里就十两一张!你爱要不要吧!”

    众人原本就急需月神像,但之淮这里的产量实在是少得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咬咬牙,先花钱抢到一张回家里供着再说。

    才一个上午的时间,那人便赚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地收摊了。

    翌日,之淮正走在出摊的路上,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小子,以后那个摊位我们老大包了,识相的就快滚,否则刀剑可不长眼!”为首的一个流氓满脸横肉,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更显得他凶神恶煞,此刻他正举着把大刀,堵在了之淮面前。

    之淮闻言笑笑:“凭什么?”

    那流氓一听,是个头铁的,一招手:“不识抬举是吧?兄弟们,上!”

    霎时间,乌压压一群人举刀拿剑往之淮砍来。

    又过了一会儿,这群人便横七竖八哼哼唧唧倒地不起。

    之淮利落的拍拍手,慢慢朝怔住的流氓头子走去。

    “你你你……你别过来!老子背后可是公主府!你惹不起的!”流氓头子举着大刀,边退边威胁。

    之淮被逗笑了:“那个公主?”

    “自然是兰公主!”

    “哦——那你走吧……”之淮走向一边,刚刚为了不损坏书箱里的神像吗,他打架前先把那书箱放到了一边。

    那流氓头子以为之淮听到念兰的名头,终于害怕了,擤了下鼻子又神气起来。

    “把那书箱留下,你人可以滚了!”

    ?

    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

    之淮懒得搭理,径直背起书箱往前走去。

    那流氓头子还不依不饶,伸手就上来抢,之淮眼神一凛,在那双脏手搭上来之前闪身躲过,顺便举剑重重打在那肥壮的手臂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手臂便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流氓头子疼得哇哇大叫:“你等着!你等着!”说着,自己倒是扔下刀,飞也似地跑了。

    之淮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样艰难的日子还有人如此横行霸道,便背着书箱跟了上去。

    那流氓头子来到念奴娇楼前,敲开门,走了进去。

    念奴娇是月都排名第一的艺馆,当然,也做一些不能放到台面上的勾当。

    因为在月坤,青楼是被明令禁止的。

    但总有人管不住自己,有需求就有人愿意铤而走险赚这笔钱。

    之淮抬眼瞧着念奴娇那几个婉转绮丽的大字,眼底点染上几分发现猎物的凌厉来。

    财神爷太爱我怎么办?

    当然是狠狠地捞上一笔!

    之淮直接在念奴娇门前摆起摊子来。

    而那流氓头子去搬的救兵很快也走出了楼。

    之淮打眼一瞧,还真是念兰的驸马,当年念兰自求赐婚得来的郑康。

    此刻的之淮是换了副样子的,郑康自是认不出他。

    “这些神像,我都买了,你以后画的神像,我也都买了!”郑康语气傲慢。

    之淮一个正眼都没给他,将写了神名的牛皮纸递给了一个怯生生走上前来又被郑康这厮吓得缩回了手的乞丐。

    这无疑是当面打郑康的脸。

    郑康气结,偏头示意,身边的护卫立即心领神会,很快之淮便被几个彪形大汉围住。

    摊子前原本聚集起来的小撮人见势赶紧跑路。

    而那几个大汉已经超之淮伸出手去。

    此时,之淮忽然抬手示意他们停下,转头对郑康恭敬道:“既然这位爷定下了,我也不好再卖给他人,一共一百万两黄金,这位爷看是不是将这么多黄金送到我住处?”

    郑康听见这天文数字,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示意手下继续。

    大汉将手搭在了之淮肩上。

    之淮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来,装模作样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对郑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大爷,价格好商量,你看给你打八折,八十万两黄金你看怎么样?”

    郑康将手里端着的酒杯随意地往后一抛,慢慢踱到之淮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如果我一分钱都不付呢?”

    之淮觉得他仰着头故作凶狠的样子有点搞笑,但是他既然演了这么一出戏,中途笑出声是不道德的。

    用他的老搭档沈子昂的话说,这样有失演员的自我修养。

    于是之淮又将自己的底气降了几分,哆哆嗦嗦道:“大爷,我也是小本买卖,您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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