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1

    夏烨和穆臣匆匆赶到机场,刚进航站楼就迎面遇上推着箱子失魂落魄往外走的李莲生。

    夏烨意外的松了口气,庆幸她还没有进候机厅。

    李莲生见到他们像是撞了鬼似的吓得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你们怎么来了?”

    夏烨还正疑惑着她怎么又出来了,她第一反应是误了机,可看了眼LED大屏上面的时间,分明没有。

    “不是要走么,怎么又出来了?”夏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递给穆臣,以为她一系列惊慌失措的反应来自于想一声不响的走却被赶来的他们抓包。

    李莲生将手机装回兜里,低头整理了下头发,再抬头时神态恢复正常,淡然道:“身份证忘带了。”

    夏烨不疑有他,等上了车,夏烨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的李莲生问:“不是说要等我两天吗?”

    李莲生拿眼斜她,“你不是拒绝了吗?”

    夏烨阴阳怪气的轻笑一声,“您以后要走就闷声不吭的赶紧走行吗,别给我们机会千里迢迢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穆臣开着车,右手腾出来安抚的按住了夏烨的手,让她接下来更伤人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李莲生知道夏烨追过来心里有气,也不还嘴了,她心里压入了一块大石头,让她踹不过气来,无暇去理会夏烨的冷嘲热讽。

    她坐在后座,把玩着手机,却始终不敢再点开收件箱,点开那段视频。

    回了家,郑林无非又是一阵夹枪带棒的唠叨,李莲生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嘴上说着日子过够了要离婚,郑林却又不依,扯七扯八的翻旧账,李莲生也懒得还嘴,听烦了就回房里锁上门。

    夏烨说白了也清楚自己是个外人,早早的就拉着穆臣走了,懒得搅合这锅乱粥。

    折腾了大半天,两人还饿着肚子,夏烨想找个地方吃饭,可沿路餐厅都已经过了饭点,她开着车慢悠悠从一条美食街驶过,忽然说:“要不去你们学校食堂吃?”

    穆臣一路都很安静,也没有理会她的提议,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也准备走?”

    夏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来时自己嘲讽李莲生的话被他听了进去,以为她准备晚几天和李莲生一起出国。

    穆臣问这话时也没看她,表情淡然的目视前方,好像真的只是拉家常一样的满不在意,可夏烨却分明察觉到了一股落寞的味道。

    她从来不喜欢这样的小误会,即使是他们的关系落入这样冰封的尴尬境地,她也不希望被任何误会左右。

    “没有,我不会走的。”

    穆臣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面色没什么变化。

    沿街的梧桐树繁盛茂密,在车窗上落下细细的光影,他降下车窗,任温热的夏风在带着清香在车厢内流动。

    祁和小区的老房子里,气氛越来越紧张,李莲生回了房却并没有休息,她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翻来覆去,最后她坐起身来,心一横,回拨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这样无法联系到对方,不知对方身份、立场以及目的的状况让她更加焦虑心慌,她踌躇半天,最后只能发了条短信过去:“你是谁?”

    那边依旧迟迟无人回复。

    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郑林因为她荒唐且充满控诉的举动惹得一整天都不敢出门,就小心翼翼的在家守着,见她心情不好便试着放低姿态说好话,为自己这些天的行为和冷落道歉,可李莲生只是牵强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心情未见好转。

    夜里李莲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边人早已经鼾声如雷,她起身洗了把脸,去阳台上将那串陌生号码复制下来,发送给一个备注为“小真”的人,随后又发去一句话:帮我查查这个号码。

    小真的回信在第二天发来:“无实名注册,身份未知。”

    李莲生看了之后将聊天记录删除,然后握着手机心事重重,对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只是发来一段视频,却不摆明目的,不提交换条件,这让她束手无策,一颗心一直悬在空中处于紧张状态。

    同样惴惴不安的除了李莲生,还有穆欣。自从穆臣被卷入抛尸案并牵扯出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时,她就开始惶恐不安,而秦辉的出现更是将这份不安推至顶峰。

    他怎么还有脸回来,出现在穆臣的面前。

    穆欣多次提出想带穆臣离开这里,却遭拒绝,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朱燕商量对策。

    朱燕是王蕊的闺蜜,她见证了王蕊刚毕业时稚嫩天真的青葱岁月,见证了王蕊初为人妻的锦瑟年华,她是穆欣唯一能找到的见证了王蕊在云乡所经历一切痛苦的人,也正是她,将王蕊带入了那片沼泽,开启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其实穆欣知道,朱燕介绍秦辉给王蕊认识纯属无心之举,况且谁也不曾想到一表人才的秦辉会是一个衣冠禽兽。

    那时王蕊只身一人初到云乡,人生地不熟,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路口小卖部家的小女儿朱燕。

    朱燕比王蕊小几岁,朋友多,爱组织活动,见王蕊一人冷清,便会带着她一起玩,一来二去王蕊便和朱燕化工厂的两个同事袁杰、秦辉混熟了,四人关系如同铁四角。

    王蕊天生丽质又贤惠温和,总会惹得男生多看两眼,可她对待感情认真谨慎,从不为三分热度的示好而心动,反而是朝夕相处的秦辉打动了她,朱燕好成人之美,也乐得促成一段佳缘,这段畸形的婚姻就在这样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生根发芽。

    穆欣知道朱燕是好心,她甚至在王蕊结婚时还给这位对王蕊照顾有加的红娘敬了酒,包了红包,却没想到这是王蕊噩梦的开始。

    在他们都艳羡着这段佳缘时,殊不知姐姐王蕊正经受着怎样的折磨,这是穆欣心中始终无法释怀的坎,每每想起都觉得压抑不止,胸腔里就好像隔了一座山,她翻不过去。

    她没办法不去计较,如果朱燕没有介绍秦辉给王蕊认识,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王蕊或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一个平平无奇的家庭主妇,即使容颜不再,为柴米油盐奔波,也好过珠沉玉碎,与家人阴阳相隔。

    可她也忘不了朱燕曾经在云乡对王蕊的照顾与陪伴。

    王蕊遇害后,秦辉被抓,恰逢穆欣又正是事业上升期,工作繁忙,即使将手上工作交给其他同事,也需要一段时间交接,难以抽身,只能偶尔回来处理一下后事,那段时间都是朱燕在照顾穆臣,直到结案后的某一天,朱燕突然打电话要她必须将穆臣带走,并且封存过去,不准再让穆臣与过去的生活和人有任何联系。

    她说,他们都要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这些年来穆欣给穆臣改名换姓,甚至除了清明和王蕊的忌日,都不准他回云乡。

    这是她与朱燕的约定。

    穆臣刚来省城金台时偶有问起过朱燕,都被穆欣冷眼制止了,他们要摆脱过去,就要与过去的一切人和事断绝关系。

    穆欣虽然表面上决绝,但在得知朱燕也搬来金台后偷偷去看过几次,王蕊出事之后朱燕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很快就和自己的丈夫离了婚,许是放心不下穆臣,便也默默搬来了金台。

    之后她一直独自住在码头附近,偶尔去海鲜市场做一些小生意,穆欣在发现她生活过得拮据之后还悄悄在窗缝里塞过几次信封。

    海鲜市场的后面是一群小平房,地上湿漉漉,都是水产货车路过时留下的水渍,泛着一股浓烈的腥味,穆欣轻车熟路的绕过一排店铺,停在第三排最右侧石墙边的自建平房前。

    房子很小,水泥堆砌,看上去简陋寒酸,她在门前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敲门,却发现家中无人,房屋侧边与石墙形成的夹缝中有一扇窗,她绕过去,发现窗户紧闭,窗帘未拉,由于窗户被石墙挡住,采光极差,室内昏暗无比,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她擦了擦窗户上的灰往里看。

    室内陈设一目了然,靠墙一张单人床,对面的斗柜上放着一台电视机,靠窗则是一张漆面斑驳的折叠餐桌,桌上还摆了一副发了霉的碗筷,穆欣蹙眉,凑近了细看还能看见餐桌上一层雾蒙蒙的灰,显然是许久未住人。

    难道搬家了?

    她绕出来,敲隔壁的门,试图从邻居那了解一下情况,可邻居家也迟迟无人开门,没一会儿,她敲门的声音引得身后一户房子的窗户打开,一个头顶扎着冲天小辫子的男孩探出脑袋,拧着眉毛一脸警惕的看过来。

    “你干嘛?”小孩气势汹汹。

    穆欣正愁找不到人,她指指右边朱燕的房子,和善的说:“我是她家亲戚,但她好像不在家,联系不上人,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男孩“哦”一声,锋芒收了大半,指着穆欣刚刚敲门的那户人家解释道:“我舅妈出海了。”他趴在窗台上又看向石墙边的那间屋子,嘀咕:“那家的阿姨我不认识,平时很少看见她人的。”

    穆欣知道朱燕搬来后为避免节外生枝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平时也很少出门,但住了这么多年,左邻右舍再怎么样都混了个脸熟,进进出出的总会碰见,她问:“你最近都没有见过她吗?”

    “没有啊。”男孩从窗台上翻出来,语气里稍显冷漠:“你是她谁啊?她脾气怪得很,从来不和我们说话,打招呼都不怎么理人的。”

    “是吗......”

    “你要找她,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穆欣含糊应一声便走了,这趟再三犹豫才下定决心却又扑空的行程,更加加重了她心中的疑虑与恐慌。

    朱燕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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