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文物”夕雅是舞蹈《梦》的创作者,但姜今安也不知道夕雅算不算文物。

    夕雅的身份很特殊,她不算单纯的文物,甚至还有灵物认为子怡不是文物,而是人死后的灵魂。

    这一切都是因为汉成祖刘建。

    夕夫人,名孔夕雅,是汉成祖刘建最庞幸的夫人。

    夕夫人自幼生活在民间,会弹瑟击筑,能歌善舞。夕夫人那婀娜多姿的舞姿,娴静温婉的性格,美妙的歌喉,博得了好汉成祖刘建的青睐,她一时宠幸无比。

    初时,他们二人常在宫中以“弦管歌舞相欢娱”,而夕夫人所歌《出塞》、《望归》【注1】之曲,侍婢数百皆习之。

    而夕夫人“最善为折腰之舞”,傅姬《舞赋》有云:“夕夫人舞折腰,委蛇姌袅,云转飘曶。体如游龙,袖如素霓”【注2】。

    但好景不长,因夕夫人太过受宠,在文武百官的倡议下,夕夫人在汉成祖出征时被吕后幽于永巷。

    在汉成祖回来后,夕夫人已断手足,去眼、煇耳,被活活折磨而死。

    得知夕夫人的死讯及死前遭遇后,汉成祖既愤怒又悲痛,他想为夕夫人报仇,把吕后众人全部杀了。

    但这时的汉朝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吕家是百年世家,权力极大。汉成祖无法立马斩杀吕后,只能慢慢的谋划。

    在这种情况下,汉成祖花了十五年的世界,照着夕夫人的样子刻了一个彩绘陶舞俑,处心积虑成功为夕夫人报了仇。

    这个彩绘陶舞俑就是“夕雅”。

    汉成祖从雕刻夕夫人开始没事便跟夕雅进行交流,在他吃饭时;在他睡觉前;在他处理公务时;尤其在他为夕夫人报仇时……

    夕雅在汉成祖第一次刻她时就有了意识,在汉成祖刻完她时有了灵物身体,夕雅有属于夕夫人所有的记忆,她像夕夫人一样会弹瑟击筑,能歌善舞。

    像众人一样,夕雅也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是不是夕夫人,毕竟人死后成为了灵物这是太过荒唐。

    但文物能有意识这事一样荒唐,姜今安她们也无法判断究竟那一件事更荒唐,就像她们无法判断夕雅的身份。

    夕雅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想自己的身份,已经为夕夫人报仇的汉成祖似是此生无憾,在次年死去。

    在夕夫人死后的十六年里,汉成祖每天都忙于政务。

    执政期间,汉成祖大力推行重农政策,多次减免钱粮、税赋,缓解了社会矛盾;他果断出兵,平定叛乱,巩固了统一多民族的封建政权;他命人编纂《正史》,为保护和传播中国文化作出了贡献。

    汉成祖刘建唯一的诟病就是杀了自己的发妻、皇后,杀了几十位功臣。

    《汉书·刘建篇》就写道:“有为汉一朝之皇帝者,成祖是也。成祖如日月之恒,如松柏之茂,无人不折服于其下也,然晚年暴虐,残害忠良,戕[qiāng]害发妻。”

    汉成祖的死对夕雅的打击极大,姜今安不知道夕夫人喜不喜欢汉成祖,但姜今安可以肯定夕雅爱着汉成祖,夕雅对汉成祖的喜欢连身为文物的他们都可以轻易看出来。

    在仅仅一年的观察期间,姜今安每次都能在汉成祖的身边看见夕雅的灵体,明明汉成祖根本看不见夕雅,但夕雅就爱在汉成祖的身边讲话。

    “刘建,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回寝宫休息吧,不然你明天有该头疼了。”

    “刘建,你已经为夕夫人报仇了,为什么还是那么伤心啊,你可以开心一点吗?对我笑笑呗!”

    “刘建,你去花园走走呗,那里的梅花开了,那是夕夫人最爱的花呢。”

    “刘建,你是不是急着去找夕夫人啊,你最近的身体好差的……”

    “刘建,恭喜你啊,你可以和夕夫人团聚了。可是,我呢,这世界没了你,我可以干什么……”

    从夕雅有了身体起,她就喜欢时不时叫一叫汉成祖;就算汉成祖去世了,她这个习惯也从未更改。

    姜今安常常想,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爱情到底是好是坏。

    它让深爱着刘建的夕雅面对刘建的死可以说出“恭喜你啊,得偿所愿。”;让将死的刘建可以微笑希冀的说“真是等了大半辈子啊,也不知能不能追上你了。”。

    姜今安对夕雅很好奇,所以她常常缠着夕雅,缠着缠着,两人的关系便慢慢好起来。

    姜今安曾问过夕雅为何那么爱刘建,夕雅也答不出:“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在我所有狭窄而有限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光吧。”

    在一个不知名的夜晚,姜今安被夕雅留在她的住所。

    夕雅看着天空的星星:“曾曾,你说,我们这种灵物可以做梦吗?”

    姜今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大概是没有的,我从没听说有灵物做过梦,怎么了?”

    夕雅叹了口气,似失望似庆幸:“这样啊,没事,只是突然想到刘建似乎走了很久了,不过就算可以我也不可能……”

    “不说了,我前些日子编了个舞蹈,跳给你看看吧!”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身着长衣,头梳高髻,细腰如束,她体态婀娜曼妙,长袖飘绕缠绵,上身向斜前折腰,回眸倾盼。

    她身穿斜襟镶边长裙,右臂上举,长袖高扬过头,又顺左肩垂拂而下;左手扶腰,长袖顺裙边卷曲向上;纤细腰肢向右扭曲,侧体折腰九十度……

    她舞姿似弱柳临风,摇曳不定,曼妙轻盈,妩媚动人。

    明明夕雅跳得美似画中仙,但她偏偏是世中人。

    从她的舞蹈中,姜今安只感到了无尽的悲伤,她看后心里像是覆了一层灰,那灰像夜晚弄堂里的暮色一样沉重,带着热烘烘的油烟味儿,熏的心里难受。

    难以想象啊,姜今安作为一个观众心情都如此低落,夕雅作为演绎者心底该有多难过。

    夕雅发丝散乱,眼眸微红,看着姜今安笑了笑:“怎么样,这个舞好看吗?”

    姜今安沉默着点点头,后忍不住问:“这舞是编给刘建的,对吧。”

    夕雅笑了笑:“是的,前些日子突然想到世人皆知汉成祖与夕夫人深情似海,但我与汉成祖间却毫无联系。”

    “我像是做了一个梦,它分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

    “在梦里,我始终冥顽不灵,不听劝阻,一头栽进这尘世里,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在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里我跌跌撞撞,最后满身旧疮,也没有被人怜悯,获得半分时运。”

    “我深知这是我一个人的困局,别人进不来,我只能靠自己走出去,但我深知自己走不出去。”

    “我只自顾自裁昨日残花,妄想用它修缮我的人生。”

    夕雅再次看向天上那遥远而渺小的繁星,“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可以把这支舞跳给世人看。”

    明明知道着不可能,姜今安还是控制不住的问:“这支舞叫什么,如果我以后可以在人类面前跳舞的话,我一定会跳它。”

    夕雅没有转头,还是温柔的望着星星:“《梦》,这支舞叫《梦》。”

    仿佛知道了姜今安的难过与安慰,夕雅又笑了笑说:“不过你既然想跳这支舞,那你明两天记得过来学,跳得不好的话,你有机会我不让你跳啊。”

    姜今安从回忆中抽离,夕雅,你看,我要跳你的《梦》了。

    “这支中国舞《梦》是一个少女无终而返的暗恋,代表着她渺小世界的全部。把它送给所有暗恋过别人的人。”

    “中国舞吗,中国舞怎么可能跳的好啊。”

    “姜今安想蹭热度想疯了吧。”

    “请大家相信中国文化,我们的中国舞真的很美!。”

    “……”

    由于服装上的缺陷,姜今安略微改了这个舞蹈的一些动作。

    在夕雅设计的《梦》中,有大量的舞蹈动作都以翘袖折腰为基础,翘袖的舞蹈动作要求其舞裙衣袖极长,否则便会不伦不类。

    姜今安先向左侧折腰起舞,体态娇美,飞动摇曳,婀娜多姿。后上身向体侧下旁腰作九十度曲折,腰部向左侧倾折形成九十度夹角,长袖在体侧飞舞,舞姿技艺高超、娴熟。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跳最后一支舞与春诀别的蝴蝶,充满美意与绝望。

    “再一次爱上了姜今安,这神仙颜值真好磕!”

    “原来中国舞这么美!”

    “姜今安跳得那么美,但是为何我感动那么悲伤?”

    “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君王都喜欢看跳舞了!”

    “她的舞让我想到我高中暗恋的男孩,他是小说里的男主,可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这是吃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身材?”

    “姜今安啊啊啊!真的美!”

    “不是,姜今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

    “再次入圈,希望这次不会失望。”

    “姜今安不会真的要洗白了吧?”

    “暗恋真的很苦,姜今安跳出了那种感觉。”

    “这不得每天看几遍吗?”

    “恰似仙子下凡。”

    “请大家相信中国文化,我们的中国舞真的很美!。”

    “无语,你们都是被请来的吧?”

    “不是,中国舞又多少次在国际上的演出都只拿个参于奖?我都数不清了。”

    “也不是我们不爱国,但中国文化在国际上是真的太落后了。”

    “……”

    不管网上的讨论有多激烈,姜今安的表演都已经结束。

    姜今安跳舞的时候凌萱导师就已经眼睛发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舞蹈动作,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凌萱的眼睛越来越亮,她几乎是一秒没睁。

    当姜今安一跳完舞,凌萱就立马附身激动的问:“你这支舞是原创吗,这么美的舞我看过一定记得。”

    姜今安点点头:“是的,这支舞是我的一个好友的创作。”

    凌萱迫不及待的追问:“你的朋友?可以方便引荐吗,我很喜欢这个舞蹈!”

    姜今安眼神一暗:“不行,她不太方便。”

    凌萱遗憾地说了声“好”,又立马说道:“你刚刚的舞蹈里又很多动作都是汉代已失传的折腰舞,对吧!你的动作很完美!我很喜欢!”

    “你可以考虑做我的学生吗?不不不,你的舞蹈已经很完美了,你已经有老师了吗?”

    姜今安先在心里想了想,折腰舞已经失传了?后回了声:“差不多吧。”

    钟子星抓住机会:“凌萱,我们还要看贺清妤的表演呢!”

    凌萱说:“看什么看,我选姜今安!”

    钟子星叫道:“看看吧,你这不合规矩啊!”

    凌萱无趣的打开手机观看贺清妤的表演,钟子星也松了口气,看起了表演。

    此时,在京城的一个偏远小镇里,一个年轻男子激动的打开手机,口子喃喃道:“我要马上告诉师父,中国舞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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