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是奸相的白月光啊! > 新娘系了一条赤绦

新娘系了一条赤绦

    “你……你怎是这般模样?”

    玉如意勾掀起红头盖的一角之时,新娘时薇缓缓显现的脸,饶是精于算计的他,也始料未及。

    时薇嫁给了道貌岸然的甘塘,成了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的替身。

    呵,有什么关系,扯得平。

    时薇的心中,也早已另有所爱。

    那人清风霁月,武艺卓绝,才不是他这般痨病鬼的孱弱模样……

    永乐十三年,仲春之际,凉寒微雨。

    福建漳州城的甘府之中,红稠高悬。一盏盏亮圆的灯笼,照得府院之中,尽是喜气。

    新郎官甘塘,是永乐十一年的一甲探花。他在应天府任职之时,曾经官至正五品吏部郎中。

    夜幕沉垂,客人渐渐散去之时,甘塘的酒气已然有些上脸。外加身上大红喜袍的映衬,反而在他原本苍白的颜面之上,平添了几分常人应有的血色。

    甘塘仿佛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被两个小厮半搀扶半拖拽着,送至了喜房之外。

    眼见这一进院中,已没有外人了,甘塘这才缓缓直起了身子,将小厮们屏退了下去。

    今日这些前来贺喜之人,均是达官显贵。甘塘心里如同明镜一般,那些人道喜是假,将他嘲讽一番才是真。

    要说,他受这些屈辱,也是活该。

    甘塘在吏部任职之时,以权营私,所行卑劣之事无数,手段狠绝。大明官场之中,文人们喊他“九颈鹤”,借以讽他诡计奇多、长袖善舞。而鹤鸟之姿,与他人前那副长身绮立、斯文狡诈的模样,如出一辙。

    九颈鹤这个绰号,显然是个褒称。

    他明明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甘兄啊甘兄!你今日怎会落魄至此?即便在应天府时,因你身患隐疾,被公主退了婚,也不至于黯然回乡,娶一个乡下妓子吧?哈哈!”

    “切,奸佞之人如过街之鼠,如今又被罢了官,好人家的女子,谁愿嫁他?”

    “哎……此话差矣,甘兄未及而立之年,如今又无权无势,正好可以肆意青春啊!”

    “那是,听闻咱们甘兄一回到漳州府,就逛遍了南溪河岸的大小十二家妓馆。将每一位姑娘都认真挑过了一遍,方才选了今日这位貌比仙姝的女子啊!”

    甘塘回想着方才众人的耻笑,凉薄的嘴唇微微抿了抿,嘴角掠过一丝鄙夷之色。

    沾衣欲湿的雨仿佛停了,月光绕过轻薄的云雾倾泻而下,将甘塘的脸映得晦暗不明。

    他稍立得正了些,又认真理了理绣红的喜袍,方才昂首掀开了垂坠的珠帘,将案几之上的一柄莹白的玉如意捏在了手中。

    他的手骨节分明,好看得仿佛就像是翩翩公子的手一般。但那柄不长的如意,配上他颀长却又有些玩世不恭意味的身段,反倒像是一支逗弄笼鸟的鸠杖。

    甘塘俯身看了一眼新娘,手腕不经意抖过,玉如意上雕刻着云纹的那一头便跟着翘了起来,探进了新娘的红头盖里。

    头盖缓缓被撩开之际,房中腕粗的喜烛之上,突地噼啵一响,是一只飞蛾扑入了焰尾。

    新娘子不知是因头盖被掀开,还是因飞蛾扑了火,被吓得惊呼了一声。而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迷离的红艳。

    甘塘一看见时薇的脸,神情顿时一滞,瞳光骤然缩了一下。

    “你……你怎是这般模样?”

    冰冷的音调之中,夹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惊异。玉如意也好像受惊了一般,顺着他垂落的手掌,滑坠在了喜床之上。

    “妾……”

    “妾身怕光。”

    时薇有些心虚,低声答着,指尖因为紧张而将喜袍的袖角攥得极紧。

    时薇承蒙甘塘相助,脱去了贱籍。能以正妻之礼嫁入甘府,本是一桩令坊中姐妹艳羡的美事。但此时她的心中,却毫无喜意。

    甘塘曾是恶名昭彰的佞臣,众人唾弃的败类,嫁给他,她也要跟着背负累累骂名。嫁入甘府,时薇不过是从一个虎穴,进了另一个狼窝罢了。

    更何况,对甘塘而言,她不过是给另一个女子做替身罢了。

    人们都说,时薇与甘塘心心念念的那位女子,容貌有八分相似。

    妓馆中的鸨儿倒是阅人无数,极懂得挑逗男人们的心思。她为时薇备了一条三指宽的赤红丝绦,仔细围系在了她的眼上:“姑娘,你将这双唯独不像她的眼睛遮上,便与她一模一样。若是到时候,喜房之中烛光不亮,借着酒气,姑娘这般样貌,必能迷得他移不开眼。”

    “怕光么?”

    甘塘显然不信时薇的这套说辞,不屑地挑了挑眉。他垂下眼来,睨了一眼时薇泛白的指尖,冷笑了一声。

    自作聪明,多此一举。

    他一面想着,一面便要伸出手来,毫不留情的将她眼上的丝绦扯开。

    然而,他的手刚探出了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时薇,他也派人查过底细,并不是来历不明之人,不过是家中遭罪、流落教坊的弱女子罢了。

    今日,终究特殊,不妨暂且依她一回。

    他此念一起,便转过了身去,抬步踱在了房中,将四处满布的红烛依次熄了,仅留下一支不正对她眼睛的烛火。

    借着仅有的微光,他的眼眸定了定,认真地凝视起了她的脸。

    甘塘面前的这位女子,现在这般红绦系目的模样,既显柔弱,又在半遮半掩之间,为她平添了不少勾人心魄的娇媚。更何况,时薇的鼻与唇,眉与面,与甘塘日思夜盼的佳人之姿,显然毫无二致。

    甘塘自嘲地提了提嘴角,眼底之中,逐渐漾起了似暖还寒的意味。他抬手提起了她的下巴,迟疑了片刻,才斟酌着凑身向前,准备吃上她的唇。

    时薇眼上系着条赤红绦带,虽不甚能视物,却能够感觉到甘塘指尖的冰冷。紧接着,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正向自己逼来。

    时薇大惊失色,连忙别过了脸去,眼泪也早已不听话地倏然迸出,浸湿了红绦。

    甘塘的脸停在半处,显然并未料得她如此抗拒,疑惑地瞪着她的脸。

    “嫁给我,你如此不愿么?”

    声音低沉,冷冽得好像淬了毒。

    时薇侧着身,刚想将“万般不愿”四字吐出口,却已被甘塘扯开了衣领,露出了一大片雪肩。

    她又惊又怒,忙将手指探入了袖中,“你要做什么?”

    “洞房花烛,孤男寡女,你说我要做什么?”

    甘塘的一双寒眸,冷冷地定在了时薇裸露出的肩头之上。直到她抽出袖中的匕首向他挥来之时,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将目光收回,伸手握住了她的臂腕。

    时薇手中的力道极弱,竟然连久病的甘塘都不如。甘塘只稍一抖手,就将时薇的匕首甩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是蓄意杀我,还是只为了防身?”

    甘塘斜睨着地上寒光毕现的刀刃,从牙缝之中吐出了几个字。借着烛火强弩之末般的微光,甘塘仍能看清那把匕首之上,形似飞鱼的纹饰。

    “这是谁给你的东西?”

    甘塘为掩心中的惊异之情,转脸俯下了身去,将地上的匕首拾了起来。

    这般精致的器物,显然并不是寻常之人所能拥有。

    时薇心系匕首,连忙循着红绦透出的光影,伸手要去抢夺,却被甘塘闪身避过。她来不及收回力道,直直跌在了他硬挺的胸膛之上。

    甘塘冷哼一声,就势将她揽在怀里,手臂一圈,钳住了她的腰。

    时薇挣扎着扭动身体,却实在无法挣脱掉他,反倒没了什么畏惧,傲然扬起了脸。

    “是我心仪之人赠我的。”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这把匕首,是我心仪之人赠予我的。”

    时薇说时,眼泪已从红绦之下奔涌而出,滑落在了粉白的面颊之上。

    美人红妆赤丝绦,一束烛光,半滴晶莹泪。

    这本是一幅凄艳至绝的画面,饶是心如硬铁的武夫,都应有些动容。

    甘塘却丝毫不解风情,他一手高高举起了匕首,以随时防备着她伸手去夺。而另一手则松了她的腰,手腕一转,疾疾扯下了她眼上的红绦。

    时薇只道他要掌括自己,有些惧怕,却未等到面颊受苦,只是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映入她眼帘中的是甘塘的嘴角,薄唇之中掮着一抹寒渊般的冷笑。

    他的双眼,似因愤怒,已然眯成了一条线。

    “你仔细瞧着我,告诉我,我与他的差别大么?”

    甘塘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压迫而来,将时薇逼得几欲颤栗。

    时薇只觉喉咙发干,却依旧将心一横。

    “你与他,天壤之别。”

    她在这么说的时候,脑海之中,已然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背影。

    夜风将起之时,他头戴乌纱软巾,腰系流云锦带,持刀傲立,衣袂随风。

    父亲获罪之前,时薇也曾是簪缨之家的小姐。

    家中男子个个常年习武,时薇耳濡目染之间,自然也只爱那般风姿卓绝的英雄少年。

    而甘塘这等身形瘦削、面色惨白之人,与那人阔背英姿的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时薇复又坚定了她初入甘府之时的信念:留住身子,活下来,逃出去,去找当年那个曾赠他匕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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