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文

    夏青霭对于餐桌上的一切一无所知,她满心欢喜的坐下吃饭,至于那盘月饼当然是被任重道远的夏樘先生解决完了,对于妹妹的问话憋出来句:“太好吃了,不想给他们。”

    自那以后夏青霭年年给夏樘寄月饼什么的都是后话。

    ……

    饭后的夏殷在上楼梯回房前借着上厕所的名称待在一楼,卫生间旁边一直有一扇紧关着的门,夏殷没见它开过。

    这恐怕就是通往地下室的路。

    夏殷掏出手机悄悄的拍了下来,打算回去再慢慢研究密码。她顺势朝厨房面前扭了一圈确定夏彦什么都不知道后才安心回房。

    如果密码是夏樘设的那很好推,简单了是林轻磬生日,复杂了就是全家人生日,但如果密码最一开始是林轻磬设置的……夏殷坐在地板上盘算着自己有几分把握和林轻磬对。

    她很奇怪。

    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把她往那群人的目光中推。

    夏殷莫名又想起了徐舒林的那个通缉,会是林轻磬下的吗?那她是以什么身份下的?

    回首一看她突然发现林轻磬很少和她提起自己的事情,就连徐舒林等人的事情都像是故意被摆在她面前的。

    林轻磬以前是做什么的?她做过什么?

    以前的工作得不得罪谁的这种问题夏殷都不用想,林轻磬本来就地位高,说她招摇过市不招人恨那夏殷都得感叹一句世道翻脸翻得真快。

    夏殷随手拿了一块白板,在“徐舒林”和“林轻磬”之间写下“有仇”,而“徐舒林”下面的“晏鸿筏”是同事,,她画了个巨大的小于号在同事两人的旁边,小于号左边是个问号。

    “妈你多大了啊?”

    “三十九,怎么了?”

    “当然没事,只是想感慨一下原来您居然四十了。”

    “我说过了我三十九。”

    “是啊,四舍五入,四十。”

    夏殷捂住额头,这事不能细想,头疼。

    这倒是真头疼,从一开始想林轻磬的时候头就莫名其妙的疼。

    顺着肌肉记忆她爬上床,睡前还不忘把那块板子放到床底下。

    **

    “地下室的隔音还算不错,上面和下面的人互相听不见彼此所做的事,”林轻磬垂下眼睫将月饼替换着,“或者说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你也是知道的小俞。”香烟散开,林轻磬眼瞳里那个人的模样却没模糊,他笑着的眼睛里面盛有美好,整个人精神又阳光。

    林轻磬觉得他是一棵挺拔的小树,但又没有小树百折不挠的生命力。

    那都没关系。

    也不能怪在他身上。

    林轻磬连语音里都带上了笑意:“你一直很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所以今年看见草莓味的月饼时我就在想之前我不允许你大半夜吃甜食的时候你还偷偷的吃,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吃了。”或许是香烟熏得,她的眼睛逐渐模糊但仍然维持着笑,看上去像是真的高兴,“这次我不管着你了。”

    手机不符合气氛的响了一下,应该是条消息,但林轻磬不想看。她悄悄地,跟做贼样说:“你也别瞒着我。”

    地下室的门再次锁住了里面的香烟与草莓月饼。

    这个点都在睡午觉,林轻磬面对着空荡荡的别墅,莫名的摸进了杂物室和那个机器人眼对眼。

    “小俞。”

    “我在。”

    他死板的回应,林轻磬突然摇摇头。

    不对,不是这样。

    那他会怎么说呢,林轻磬陷进了记忆的沼泽。

    终于在深处翻出来了。

    他会说:“又怎么了?”然后口嫌体正直的过来帮忙。

    都不像啊,林轻磬猛然发现。她失望的摇头,但仍然与小俞对坐着。任凭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阿姨来敲门。

    门口站的是个很陌生的人,她看着那人与自己相似的眉眼,自觉熟悉,但偏偏记忆中分明没出现过。

    男生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他的眉眼带着匪气,站在那里就很轻易地给人一种不服管教的气质,但手里面拎着和这股气质完完全全不符合的包,包里面的东西不用猜也是月饼,林轻磬现在提起月饼就有些头疼。

    男生冲林轻磬笑,笑起来很狡诈,却脱口而出:“姑姑!”

    林轻磬下意识回复:“小孩这便宜我不适合占……”

    ?哪里不对。

    她又仔仔细细观察面前这位来着的衣着、相貌与礼品。男生大大方方的给她看,在注意到对方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包时主动打开,里面果真是月饼和一些保健品。林轻磬猛的记起一道声音,连忙掏出手机点开。

    林申:【小小去给你送月饼了。】

    16:24

    ——43分钟前。

    是了,这居然是林擎轼。

    林轻磬又扭回头不可置信的瞪着“小小”,林擎轼哭笑不得的觉得姑姑的脖子应该快要断了。她赶忙把林擎轼请进门。虽然名字叫小小,但林擎轼目前的体格和小时候的外号小小可大不一样了。见到姑姑端起茶瓶,林擎轼迅速起身帮着倒茶,然后捧着普洱茶坐下。

    林轻磬弯弯眼睛,试图掩盖刚刚的尴尬事件:“工作结束啦?”林擎轼客客气气的回复:“担心过几天就要进行新的,所以抓紧时间来走一下。”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于侄子的决定很不满意,“人没事就是最好的了还管什么串门啊。”“是是是。”林擎轼自知理亏。

    阿姨看了几眼走上了楼:“小姐?”

    被敲得门里面是抓耳挠腮赶作文的夏殷,她苦巴巴憋出一自然段试图工工整整的写,虽然比上专业的还是差一大截。

    她正在对最开头的“汉字交流,语文当下。”这句话进行涂一片黑然后再找地方插入,听见门口的声音随口诶了声,然后撂下笔急匆匆的开门询问:“怎么了?”阿姨笑笑,“客人来了小姐下去看看吗?”夏殷婉拒,说自己作文灵感正巅峰不易错过,阿姨表示歉意并下去和林轻磬说。

    夏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集中注意力继续抓起笔写。

    叮——

    她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个好办法,开始翻遍房间找手机开始搜索“泥石流”。

    修修改改半小时,最终也只写了一半。她撑着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怎么越写越跑题呢……

    “你这题目和内容不对吧?”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她吓得一激灵,脑子里面正在修改的语句在这瞬间全部还给大自然,手一下子甩到茶杯上去,嗷了一声后另一只手捂着手上的手龇牙咧嘴的疼:“妈你啥时候上来的?”林轻磬指了指那开着的门,说,“我光是敲门就该敲了有十分钟。”

    夏殷:“……”她自知理亏。

    “行了你继续写吧。”林轻磬转身走了,夏殷心底有个不对劲的直觉……

    “不下去吗?”

    “不去。”

    “真不去见见你哥啊?”

    “我真没兴趣。”

    “好歹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小时候抱过我的多了去了……她默默腹诽。林轻磬一阵连哄带骗也没能把懒癌症晚期的人给弄下去见人,最后自己带着遗憾回去,并给女儿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回到书桌前的夏殷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的脑洞,只好勇敢下笔,脑洞大开。

    -

    高楼大厦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朝上看,天地交接之处的朵朵白云随着山坡喷涌而下的泥石流逐渐构成一字——文;朝下看,那个破坏性极大的特殊石流用疾如闪电的速度淹没了所有,速度之快、范围之广,不可言喻。

    许多块石头惊恐万分的抬头望去,天上那“文”字似乎淡了些许;数吨泥沙随遇而安,任由自己流向没有归途的远方,像极了那句“水走船行,且行且看,不强留”。碎石又意识到了什么,向后看去,那些个头大的石头不可动摇,仍立在山坡上,一丝目光也没在他们这些可怜的家伙身上停留。最后一丝希望在地动山摇的泥石流中破灭。逐渐暗淡下去的目光中闪映着向山坡上石块儿飞去的“云”。

    在无人关注的地方,冰山见到“云”后大半消融成了水,原本的冰山缩小了两倍帮助泥石流的构成,利于山坡揪出这些滥竽充数的“物”。

    它助力山坡一次又一次清理,直到最后自己终于倒下。天上的“云”目送着那些碎石与泥沙的离去,心中尚有不忍,于是在石块儿没发现的地方将所盖之处扩大,然后看着他们过得好些。

    未知时日,天崩地裂,天地之间,恍若再生。

    人们的竞争大了,有人置身事外,有人身心不一,有人拼命读书达到学识渊博。那些身心不一的人最是知道这个时代的变迁,这是个大语文时代,汉字交流,语文当下。

    文字当天。

    千年前的泥石流现象时今如在,与世不忘。人们重现着、争议着,却还是陷入其中。不同的是数千年前碎石数量远超泥沙,如今的“泥沙”以几十倍的数反超。

    远超当年的制定、几十倍的“泥沙”,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最开始。

    或许数年后还有一次山崩地裂,但那过后语文仍在、汉字照旧。因为缺失了语文的世界是恐怖,无法相互交流、不会形容的情绪……失去汉字的世界不再是“世界”,它将停滞不前。

    世界依靠语文得以运行,人们不能离了汉字与语文。

    -

    作文是圆满完成了,另一个难题来了

    ——题目怎么定?

    夏殷试着写了几个,“我想对语文说感谢存在”、“我想对语文说要存在”、“我想对语文说存在的重要性”,好像无论哪个都和内容不符。

    最后自暴自弃的决定等返校后把这个难题丢给好朋友。

    但是转眼间她又记起一个事

    ——她的三篇日记还有一篇没动。

    夏殷:“……”

    要不杀了她吧。

    有人楼下畅快喝茶,有人楼上悲痛写作。

    夏殷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她下意识看过去,是胡图南的消息。

    胡图南:【作文√三篇日记√英语单词√数学卷子√地理练习册√】

    胡图南:【欸嘿嘿嘿嘿嘿我卷死你们。】

    周桐彤:【?我明天就报告老师有人抢我作业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闻源狀:【你要是闲的话我这边有些好东西可以跟你分享,唯一的代价是咱俩作业换换。】

    夏殷朝上确定了一眼,这不是他们那个小群,而是以胡图南为群主搞得一个同学群,话语一转,她顺手回复:【明天你家就会出现一具尸体,死因:被人恶意报复,恶意报复原因:炫耀的凶手双眼赤红。】

    章向童:【提前写完作业的人都给我滚——!!!】

    田任姜:【你今天晚上最好把你家下水道堵严实点,我一般不走寻常路】他附加的表情包是一个边哭边比心的大头。

    夏殷点开了群消息不提醒,她已经感觉到接下来是一场大战了,毕竟胡图南那张嘴一贯得罪人。手机都打开了,她点开相册翻了翻照片。夏殷有个小爱好:遇见自己喜欢的美景或者开心的事都会拿手机拍下来,自己没带手机都得托别人拍,有什么注意的句子就放在备忘录中。

    现在这些东西就是她写日记最好的办法。

    她翻开那些风景图,日落不停的在转换,从上到下,一点一点的。她看见那最后转换成了一个地方,仔细打量她认出是这月初的事。

    那是军训时的树。

    悬挂在天边的太阳不顾同学们的死活放射自己的光,蔚蓝的天空中多多白云悠闲的看着同学们军训,枝叶扶疏的大树以及不停抖动翅膀的蝴蝶,跑完步的人累的说不出来话索性往地上一趟,四仰八叉。有些被烈阳晒到红透了皮肤的看见一棵大树犹比沙漠里看见水的行客,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大树底下,问就是晚一秒都会被其他同学占的满满当当,他们歪歪扭扭的坐在树底下,那树并不是绿阴如盖,点点光支追随着、照在他们的迷彩服上。

    口哨声在四面八方传来,“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下课铃彼时穿透耳膜,其他年级的校友冲进操场……拐角的小卖部,躺在草坪上眼尖的同学瞅见后拉着自己的胆跑去买水,夏殷清晰看见他们背后的草与浸透衣服的汗水。

    下午五点二十七,她这周最后一篇日记的最后一个字正式落下。

    -

    我倚在窗台边,看见太阳东升,人们在早晨温和的光中开始起床各做各的一份事去。指针逐渐走向六点三十,我望见光力加强的阳普照大地,满窗框架也挡不住他的笑脸。

    那颗球越发得亮了,我从直视着他升起到只能眯着眼瞅他的明媚,后来我另辟蹊径,不再去与光直面对照,那调皮的影子不是一定输他一节。

    仰着的头酸痛,我放下几分却意外获得了另一份美景。枝繁叶茂的大树吸引了成群结队的蝴蝶,他们停留在树上随意的摆动着,一阵风迎面吹来,刘海瞬间糊了我一脸,我惊奇的发现它们给景色蒙了一层面纱,在面纱中我仍看见树上的“蝴蝶”消失了,下一个瞬间它们又出来了。我心下了然,那是光的蝴蝶。

    它们顽皮的性子让自己留在树上,因而在与风玩捉迷藏,所以对方找来时迅速躲了起来。它们没有归处,随心所欲。如果有痴迷这美景的人试图抓一只回家看呢,它们就会立马藏到树里面,等人散去了才会出来。

    转然回神,我抬头满天蝴蝶看得人眼花缭乱,某只不怕生的蝴蝶停在我指尖,其余只领着我上前去。

    几株柳树出现在我眼前,我在那柳树弯下身子纵容好奇心旺盛的枝条去探索河流之下的奥秘,拭过的微风给河流添加了高光,波光粼粼的。

    我打量四方,望着那棵银杏树,而后身坐其中,抬头看叶子时那刻我想,我的眸中所倒映的场景绝对是漂亮的。果真如老师说的那般“枫叶像巴掌,银杏叶如扇子”。数以万计的叶子应该是想要形成一把黄绿色的伞,可惜却成了栅栏。

    烈阳的光无缝不穿,他大步跨过那“栅栏”向我走来,好像万物都遮挡不住他的脚步。我却想起了那些日落,那些背景板色系不一的日落,那些形态不一唯独一样的是好看特点的日落。

    我想,他们差别真大。

    我想,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会有人去喜欢。

    -

    阴嗖嗖的一道声音在搁笔时环绕在耳旁,“你真不去看看你哥啊?”是的,林轻磬承诺的话实现了。

    林青澹还用见吗?这人不是一有时间就会跑京都来逗她吗?

    “客人”“小时候抱过你”这些词蹦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出生那年……林青澹好像才三岁吧?那是怎么抱的她??除非……脑力过度消耗的人喝着水的时候呛了自己一下,举起手提问:“妈我还是很想问个事的,我到底有几个哥?”

    “废话,当然是……两个。”

    回头的瞬间,林轻磬清楚的看见了女儿眼里的不明白,她又记起林擎轼因为工作原因并没怎么来过,上次见面恐怕还是在一两岁的时候……

    不记得也不能怪她。

    心累的两个人齐齐下楼,林擎轼正端坐在沙发上。听见脚步声后转过来冲着姑姑和妹妹笑。

    夏殷:“……”

    等会,等会,等会,这个开场不对。让我回去重走!!

    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毕竟林轻磬拽着她就往沙发那走,林擎轼拿出带来的零嘴塞给妹妹。那东西是真不少,夏殷一看就两行泪撒,90°大鞠躬、声音响亮的喊了出来:“哥哥好久不见!”在经历进一个月的晚自习饭菜的摧残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零食了!嗷!哥我爱你!

    林擎轼一直都是一副笑脸,也不拆穿。林轻磬的目光紧盯夏殷搂紧的零食,见不肯放手故而去看大侄子,大侄子无所谓的笑笑,眼睛却说:“这么多年没见,这是第一个礼物。”

    她有个预感,十一假期不远,这俩孩子不能放一起。

    三个人坐下来进行了无止境的聊天,实际上是姑侄俩聊,对于很多事情知道的迷迷糊糊的妹妹坐在一旁乖乖巧巧的解决零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林擎轼感慨:“原来这么多年了呀,当初她还只有那么小一点点,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和青澹的后面,时不时和青澹打几场。”边说还边比划当时的身高,林轻磬也笑了,“现在呀跟谁都不怎么亲。”

    他忽然话语一转,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没了先前见到林轻磬时的狡猾感,“殷殷明天就开学了吧?”夏殷迟疑的点头。“那就等下次吧,下次再带你和青澹一起出去玩。”

    出去玩!

    夏殷眼睛亮了,她匆忙去看林轻磬的表情,后者只是同样的对她笑,这个时候她才看见这姑侄俩实际上长得很像。

    林擎轼还是走了,即使夏殷不舍也不行。

    “那谁啊?”

    “你哥。”

    “我哥可多了去了,有血缘关系的没血缘关系的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林擎轼,青澹亲哥,你小时候真的很喜欢黏着他。”

    “我小时候真的这么喜欢别人?”

    “无假。”

    夏殷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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