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

    章21 足球

    新春二月,学期伊始。

    今年是燕外八十周年校庆,学校师生摩拳擦掌,誓要让母校大放异彩。

    开学第一个周,学生会主席团就把孙琬祎她们叫去开会。

    意思自然是让学生积极参与校庆活动,力争上游,不能给俄院丢人。

    春季学期本来就有例行校园活动,足篮羽排球类比赛、运动会、十佳歌手决赛、T台风暴、学院文化节等。以前都是学生自娱自乐,但今年赶上校庆,学校想炒热气氛。

    所以给各学院下了通知,让辅导员们鼓励学生积极参与,学生活动表现要计入本学期学院打分中,和老师的职称评选挂钩。

    俄院学生会主席团高度重视,主席团主席是个大三的学长,自幼熟读历史,精通孙子兵法,知道无法兼顾这么多活动。

    于是仔细学习了上级文件,调查了学院过往比赛表现,果断决定,采取“田忌赛马”的方针策略,抛弃不擅长的足篮球类比赛,在排羽球和其他活动上下力。

    随即便遭到了俄院体育部部长兼足球队队长樊宇辉的坚决反对。

    “足球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运动!”

    他跳上讲台抢过主席手里话筒,义愤填膺,表示球类比赛最能形成学院凝聚力和向心力,主席主动放弃比赛犹如打仗不战而降,是懦夫行径。

    主席毕竟是大三的老学长,不会轻易被年轻人热血所鼓舞。

    他一推眼镜,冷酷无情指出,俄院迄今最好的成绩是去年足球比赛——止步八强。

    体育部长则自信表示,那是因为去年他不慎扭伤脚踝,没能上场,但前面几场有他参与的比赛可全都赢了。

    而一年过去,他道心更加坚定,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他甚至掏出了一张二开纸的大图,在一众学生会同僚的震惊目光中,讲起自己精心设计的比赛战术,讲得一众同僚昏昏欲睡,在哈欠中纷纷鼓掌,只希望他能赶紧讲完下台。

    大概每个群体里都会有那么一个看重集体荣誉的人,像是小说与校园剧中的热血班长。

    樊宇辉即是如此。他受到同僚们的鼓舞,更加斗志昂扬,于是日日挑灯夜战,潜心研习世界足球史上经典比赛录像,更是把平日着装换成了传奇巨星的球衣,仿佛能通过这种方法请神上身,让自己短时间突飞猛进到世界一流水平一般。

    然而众所周知,燕外各院系的足球水平,并不完全取决于学院本身。

    俄语学院毕竟不像国商、英语等大院,一个学院就能凑出一支足球队。俄院人少,男生更少,只能和其他小语种学院两两组队,所以鸡自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看组队学院的实力。

    燕外学生们总会把语种对应国的刻板印象套在学院身上。

    比如对于足球这事,大家下意识觉得西葡学院的足球水平肯定很高,尽管他连续三年止步八强,但不妨碍别人仍然高看他一眼。

    比如去年,俄院就想“高攀”西葡,却被狠心拒绝,俄院老队长一边大呼“莫欺少年穷”,一边用同样态度拒绝了来示好的日语学院。

    最后俄院与德院组队,日语与韩语组队,樊宇辉当时还心中窃喜,觉得凭着他们俄德学院真男人定能杀得日韩流小鲜肉们有去无回,谁知90分钟下来,比分依旧0:0,还是日语学院前锋在点球时期大战时临门一脚,进了本场唯一一个球。

    而樊宇辉则在比赛中不慎扭伤脚踝,只能中途下场,眼睁睁看着自家队被淘汰。

    这学期刚开始,各院球队队长又开始暗戳戳搞起小动作,随时留意着别家学哪些学院会要联合哪些学院可能成为对手。有了上次经验教训,樊宇辉不敢在盟友一事上掉以轻心。

    男人心机起来,才叫真正诡计多端。

    足球联赛一开始,樊宇辉收到好几个学院队长的暗示,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毫不透露自己意向联手的队伍,而是雨露均沾,今天和欧语学院队长一块去食堂吃饭,明天又和法语学院队长相约健身房,后天更是帮亚非语院队长在图书馆占座,主打一个招蜂引蝶交际花的形象,让别家学院都摸不清他究竟想和谁组队。

    甚至,他看到西葡队长抱着澡盆从宿舍门外经过,便抄起自己的脸盆,热情洋溢地和对方同去淋浴间互相搓澡,想趁机刺探一下对方最近是否背着大家偷偷训练,身材有无见长,吓得这位南方人大惊失色,忙暗示自己已有女朋友。

    樊宇辉不解其意,拍着胸脯,大方表示男儿到死心如铁,他二人的赤诚情谊怎会受女人影响。直到第二天那位女生找上门来,气冲冲警告他离自己男朋友远一点……

    各院队长被他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打动,同时决定今后还是绕着他走为好。

    樊同学一计未成,又面临第二个大困难。

    众所周知,各院足球的水平,不仅与盟友挂钩,还与外援息息相关。

    燕外男子足球水平持平了华国男子足球在世界上的平均水平,并继承了其引进外援的“优良”传统。毕竟以各院男生数量,一支足球队都凑不起来,但凡中学里踢过球赛,能带球跑个半场的就已经算高手了。

    因此大家都瞄准了留学生,本土先天不足,只能指望外援的力量弥补。

    一天下课,樊宇辉堵住了要去食堂吃饭的孙琬祎,发给她一份pdf文档。

    “我知道你和外国留学生比较熟,这几个人你认识吗?能不能说动他们来我们队做外援?”

    两人翻开第一页,赫然是阿廖沙的照片。

    再翻开第二页,克里斯八颗牙笑容晃了所有人的眼。

    “他们俩踢过球吗?”孙琬祎狐疑问。

    特别是阿廖沙高高瘦瘦,体格偏修长,跟她印象里的踢足球的风格不搭。

    樊宇辉说:“我问过他们了,克里斯中学时进过校橄榄球队,体能方面没问题,至于阿廖沙,我经常看见他穿足球球衣去健身房。”

    “就这?”孙琬祎震惊,“有球衣就要被拉来做外援了?”

    你是有多不挑?

    樊宇辉悲愤交加,据他打探,俄语学院去年招生血崩,大一一级只有十个男生,其中七个之前连摸都没摸过足球。

    好不容易有个会踢的,被他寄予厚望,重点栽培,却于昨日体测坐位体前屈时拉伤了韧带,小组赛前肯定好不了了。

    樊宇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先前的战术设想都成了泡影。

    于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能骗一个外援是一个。

    这时候大家倒是认同了外国的月亮比国内的圆,觉得至少不会有比自家足球水平还差。哪怕真没摸过球,仅凭一张外国面孔,也足以迷惑住对手。

    樊宇辉试图争辩一下:“……他穿球衣次数真的很多,去年十月穿了六次,十一月穿了五次,说明他还是懂点足球的……”

    孙琬祎打断他:“你记这么清楚?”

    孙琬祎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

    “当然,我从上学期就开始蹲点健身房。”樊??宇辉颇为得意,“那几个老外的体脂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

    怪不得别人都见你躲着走,你能拉到外援还真是幸运。

    “他们两个都在中文学院,能挖来做我们的外援吗?”孙琬祎表示怀疑,她以为外援只能是本学院的留学生。

    “外援规定第一条是留学生以服务本学院优先,但第二条就是留学生可以当母语对应学院的外援。”樊宇辉痛心疾首,“一看你们平时就不关注学院比赛。”

    也对,留学生一般集中在国商、国关、中文几个院,不放宽条件其他院可选余地太少了。”

    “这不是有部长你吗?有你关注就够了。”孙琬祎假笑。

    “那克里斯呢?”孙琬祎又问,“外援守则第二条还能追溯母族?”

    樊宇辉支吾了一下:“他符合的是‘家属借调条例’。”

    家属借调,指如果有留学生能和某本土学生存在“家属”关系,则可以来当该学生所在学院的外援。

    只是简中人喜好委婉,所以不会公开说得直白,但大家基本心里门清,这个“家属”,多指恋爱情侣。

    燕外留学生不少,但人数也不均衡,有的语种一年能来十几个,但有些超小语种好几年都见不到一个母语人士,可谓旱得旱死,涝的涝死。所以才有了“借调家属”的惯例,让所有学院都能享受到请外援的权利。

    甚至还有如计算机学院,人少,留学生更少,对应语种没有,因此母语外援也没戏,全靠“家属”撑场子。

    有一年神奇地摇来一位匈牙利姑娘,据说曾当过职业网球运动员,在当年网球比赛中打败了蝉联五届冠军的国商队,帮计院拿下了第一。

    今年,国商学院想废除这条规定,派出来的代表摇头晃脑掉书袋,说借调家属只是因为前几年有过先例,才被大家延续下来。

    但“判例法”不是正式成文,咱们既然生在老钟家,应该遵照老中家的规矩,认大陆法系,判例法不应当具有实际效应。

    但他们的意见很快就被反驳回去。

    原来是法学院跳出来说话了,外援规定是各学院约定俗成,并不存在单独的充当“立法机构”的角色,而大陆法系中,立法应与司法独立,混在一起则不符合程序正义。

    因此,《外援规定》不能被算作正规成文法,也就不能归于大陆法的体系中。

    法律学院是为自身考虑,他们没有对应语种,要是不能借调家属绝对是垫底的份,所以上下形成统一口径,拼死也要保下这条规定。

    就这样,家属借调这条规定还是保留了下来。

    “所以,拜托了!”

    樊宇辉双手合十,猛地凑近孙琬祎,鞠了一躬。

    “请务必转告妍姐,今年的球赛成绩,全都仰仗她了!”

    孙琬祎一僵,心中敞亮。

    好家伙,怪不得来找她,原来在这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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