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成立？”陈怡然听着脑袋里传来的声音，瞪大了双眼，诧异的看向面前的老板，“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等老板回答，她便双手环住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我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幻听了。”

    “傻孩子，怎么是幻听呢？我们刚刚签了合同你忘啦。

    老板把手轻轻的放到陈怡然头上，用温柔的声音说到。

    陈怡然闻言双手向上，抓住了老板的手，将老板的手从脑袋上拽下，抬头恶狠狠的盯着老板，用愤恨的语气说：“你——骗——我——”

    “哈哈哈哈哈，”老板放声大笑，努力收敛笑意，清了清嗓道：“没有骗你，这些合同里都有写哟，确实是底薪五千上五休二的~”老板语气荡漾，最后一个音更是转了八九个弯，听起来格外欠扁。

    陈怡然对未来生活的美好规划化为泡影，与之相对应的便是翻涌的失落。

    虽然知道如此优越的条件极有可能是陷阱，可当绚丽的幻想真正成为泡沫时，难免失落。

    呆呆的看着老板，陈怡然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充斥，稍稍一眨眼，大颗大颗的泪珠便随着睫毛的忽闪扑朔落下。

    上头水龙头关不上闸，下头嘴里还念叨着：“我就不应该今天去参加面试，今天不去参加面试就不会在咖啡店里丢人，不在咖啡店里丢人就不会到处乱走，不到处乱走就不会遇到你，不遇到你我就不会死，呜呜呜。”

    老板像是被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拖在腮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怡然，眼底流露出一丝怀念。

    或许是认清现实哭累了，也或许由于被老板炽热的眼神紧盯，陈怡然抽抽噎噎念念叨叨的行为停住，睁着揉的红肿的眼睛看向老板。

    “你这是合同欺诈，是非法合同！”陈怡然在哭的时候脑子可没停止转动，在脑中疯狂收集着相关法律知识，终于想起个沾边的，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出。

    “我还以为你想到什么了，”老板连姿势都没变，眼神从她移向桌面，语气散漫，“你去告吧。”

    “你觉得我这种生物，属于你们法律制裁的范围吗？”

    老板缓慢的抬起另一只手，在陈怡然震惊的注视下，手臂变得透明。

    “你在惊讶些什么？”看着她惊讶的眼神，像是被愉悦到了，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你不是早知道了？”

    “现在确定了。”

    话音未落，陈怡然猛地从桌边跃起掐向老板。

    毫无意外，陈怡然的手明明到了老板脖子的位置却像是与其位于两个位面，她的双手直接从老板的脖子穿了过去。

    陈怡然颓然坐下，由于猛烈的撞击椅子发出当的一声响，可这完全没有惊到陷入绝望的她。

    “知道了还掐？”老板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小没良心的，我可是能说的都说了。”

    “万一你没反应过来呢？反正不亏，又不负法律责任，试试而已。”

    陈怡然说的语气淡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动作全然不同。

    她酝酿了下情绪，眼睛一眨，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腿上，发出噗哒噗哒的声音，哽咽道：“为什么是我呢？我才刚大学毕业，我还没谈过恋爱，我还没享受退休生活啊——”

    老板闻言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拿起手中折扇在她头上敲了下，笑道：“谁说你会死了？”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啊，还游戏开始，这不就是无限流经典开局吗？”陈怡然抱着被敲得脑袋，直愣愣的抬头望向老板，“人家搞无限流的要脑子有脑子，要体能有体能，要不就是长得超漂亮超有钱，我，我什么都没有。”

    “我虽然天天嘴上挂着劳资天下第一美，实际长什么样心里面还是有数的。脑子不用说，高数我重修才过；至于体能，我从小到大八百米就没及过格啊。”陈怡然吸了下鼻子，继续说道：“钱，钱，要是有钱我还能被找工作困扰吗？不被找工作困扰我也不会上你的当啊呜呜呜。”

    眼看陈怡然又有水漫金山的趋势，老板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败给你了，我现在开始怀疑我的选择了。”

    闻言陈怡然眼睛一亮，眼泪瞬间止住，像是看到骨头的小狗，“老板啊，我是真不行，要不就——”

    “你想都不要想。”老板冷硬的打断她，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勾起一抹笑，“想违约啊，也行。”

    “老板您真是大好人，圣——”

    “违约金，三千万。”

    “老板您还是给我说明一下这份工作是做什么的吧。”陈怡然坐直身体，满脸肃穆。

    “早这样不就完了。”老板斜了她一眼，换了只手托腮，一字一句说道：“放心，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我没出事谁也动不了你。”

    “这话谁不会说，饼画得真大。”陈怡然小声逼逼。

    “我是认真的。”老板轻声反驳，连身体都没坐直，依然斜倚着桌子。

    刚刚即将放晴的天气，此刻好像雨越下越大了，连带外面的树哗啦哗啦响，雨点打到玻璃上又被弹开，发出哒哒的声音，老板这句细语被掩盖在杂音里。

    “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哦~”

    “简单来说，我们这份工作就是帮助大家友好和谐相处的。”老板轻轻咳了一下，坐直身体。

    “陈怡然，s省jn市xj县人士，23岁，毕业于xx大学，爱好是看小说动漫，经常自言自语，没有亲密的朋友，父亲早逝母亲带大，母亲于五年前再婚，没错吧？”

    “嗯。”陈怡然手抓到包带上，这么长时间相处，老板已经脱离了陌生人行列，不适感再度出现。

    “冷静下来了？”老板睨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紧攥着包带的手指上，那手指用力到指尖都失了分血色。

    “还能怎么样？您把我了解的这么清楚，我又碰不到您。”陈怡然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说道。

    “看来刚刚演的成分不少啊，小骗子。”老板轻笑着。

    “彼此彼此。”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老板，她温声道。

    “别这么紧张，以后就是同事了。”老板看着她僵硬的脸，语气愈加温柔脸反而板了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调解员传媒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我们不搞上下级那套，你可以称呼我为九八七。”

    “或者亲切的叫人家小七。”九八七冲着陈怡然俏皮的眨了眨眼，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

    “至于你——”九八七拉长了音调，从上到下细细的看了看陈怡然说：“说了公司初创，现在入职是有好处的，我免了你的实习期并任命你为教务处主任，开不开心？”

    “教、务、处、主、任?”陈怡然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其他，那一眼便包含了所有想说的话。

    九八七刷拉一下将折扇展开，半掩住唇，眼睛瞄向地面：“我这不也刚开公司，了解不深嘛。”

    “那不重要，工资涨吗？”钱才是最实际的。

    只听到柔声细语：“公司初创，理解一下，资金不充裕，工资不变。”

    陈怡然深吸了口气，将手从包带上拿下，直勾勾的注视着老板的眼睛，“敢问公司现在有多少人？”

    九八七的折扇上移，只漏出一双眼睛，那眼睛轻轻一眨，好似无数星辰皆在其中，妩媚又多情的向下看了眼自己又移向陈怡然，不动了。

    陈怡然看他这幅样子，后槽牙咬紧，从牙缝里挤出：“您不会想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九八七害羞带怯的点了点头，又悄声纠正道：“严格来说，只有你，毕竟我不是人。”

    “不如我们来商量一下那三千万的赔偿金吧。”

    “别呀，小然。”九八七向她扑来，在陈怡然拳头即将挥出的时候恰恰停住。

    从陈怡然的视角来看，就是九八七被桌子拦腰斩断，只剩胸部以上被卡在桌子上，猛一看有点像粗制滥做的小成本鬼片。

    她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不语。九八七看她这样，拿手指了指窗户，刚刚还灯火通明的店里瞬间暗下。

    当黑暗笼罩，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突来的黑暗让陈怡然暂时不能视物，只听见桌边的落地窗传来重物的砰砰撞击声。

    “相信我，”黑暗中，九八七的声音悠悠传来。他从桌子中走出，坐到陈怡然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旦你悔约，你这辈子是交不上违约金了，外面可是有小可爱等着你呢。”

    听着砰砰的撞击和时不时传来的不知什么生物的长啸，陈怡然想着来时格外清幽的环境和突兀的风雨，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温热，不禁坐直了身体。

    转身于黑暗中判断老板方向，一脸真挚语气铿锵。

    “小七，我现在对这份工作充满热忱，不如我们来讨论下我应该做些什么吧！”

    “好呀。”

    九八七看着她，缓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