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位身着浅蓝色流光流苏礼裙的长发女子端坐在施坦威三角钢琴前。

    修长的手指灵动飞舞,神情专注,一曲优雅的乐曲犹如清泉汩汩流入了所有来宾的心中。

    在国际多次斩获大奖的年轻钢琴家实力斐然,在座的来宾不少都是精通乐器的,神情陶醉,有的甚至留露出敬佩激动的神情。

    “杨景夕出身音乐世家,她父亲是国际上著名的指挥家,母亲是大提琴家,她也是从小就天赋好。”

    当然也少不了家庭的助力加持,程晏明侧头,细心的向苏七南解释。

    水晶灯的光亮倾斜在他的周身,美丽的女子仰头看向他的侧脸,轮廓冷俊矜贵,棱角分明,尤其是高耸的山根,让他的侧脸折叠度远高于常人。

    虽然眉眼神色冷淡,但是他真的属于浓颜系。

    一曲弹罢,大厅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祁阔亲自上前牵着杨景夕的手走到了祁老夫人面前。

    苏七南和程晏明距离他们有一点距离,不过细心的她却发现,不管是和善的祁老夫人还是祁母都对杨景夕特别客气,甚至有一些刻意的疏离,跟刚才和自己的亲昵完全不一样。

    “他们当时分手分得不太友善?”苏七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她看来祁阔和杨景夕简直就是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啊。

    “猜对了。”程晏明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对苏七南的观察力表示欣赏。

    知道他们恋情的人不多,但是祁老夫人和祁伯母肯定是知道的。

    “你猜为什么分手不太友善?”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分手不太和平的,她和程晏明是个例子,和方慎宽更是腥风血雨,要么家庭差距太大、观点不和,要么就是有一方出轨呗。

    从祁家的态度看,犯错误的人应该不是祁阔吧。

    “杨小姐出轨了?”苏七南试探性的问,但是心里却不愿意肯定这个想法,杨景夕看起来不像是方慎宽那样的人。

    果真,程晏明摇摇头。

    “你不记得我对你说的祁阔家的情况了?”他提示了一下。

    哈?三年抱俩?

    苏七南有点难以置信的打量了一下站在一起的祁阔和杨景夕。

    那时候他们应该还挺年轻吧,就有这么急迫的传宗接代的任务了?

    “祁家祖上一直做官做实业,和我们都不一样,老太太规矩大着呢,所有嫁到祁家的女子不论什么出身,都必须放弃事业回归家庭相夫教子,你觉得杨景夕会答应吗?”

    刚刚在国内外的大奖赛上崭露头角,自己那么多年的辛勤努力已经付出了,就差一步名利双收,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即便她为了爱情愿意放弃爱好和事业,杨父杨母也会反对到底的,辛苦培养的继承他们衣钵的孩子跑去别人家洗手作羹汤,只怕他们会不认这个女儿了。

    “这?”女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像杏仁,程晏明终于笑了出来,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苏七南了。

    总是伪装得自己浑身是刺,让人难以接近,他看在眼中,心里却在细细的疼。

    苏七南却不知程晏明在想什么,祁阔对自己的心思她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的,但是如果祁阔真的想跟她结婚的话,祁老夫人也会让自己放弃事业吧。

    怪不得刚才她问自己工作情况后会沉思,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怎么样?想明白了?”

    男人的笑容里有种掩饰的极好的胜券在握,他在赌,或者他一直笃信,苏七南不会为了爱情放弃事业,不会因为祁阔,也不会为他自己。

    嗯,回答他的是细不可闻的呢喃,要不是他离得近,不然肯定会忽略。

    程晏明提醒过她,她没有引起重视,像祁阔这样的家庭,她是个另类。

    祁家规矩大又多,长辈妯娌都出身有头有脸人家,这都没有例外,更何况是只有事业的自己呢。

    “多谢你啊。”女人的声音闷闷的,但是这次的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程晏明个子高,苏七南一低头,他就只能看见那个有些失落的后脑勺,想了想最后这句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位就是苏小姐吧。”

    二人正找了个不太引人瞩目的地方喝酒,正巧她落下了手袋在祁母座位那边,她不太想过去,就让程晏明去帮忙找一下,这时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过来主动打招呼。

    这是苏七南第一次正式见到程晏明的父亲,程越。

    身材高大,样貌英俊,一身正气,怎么说呢,程晏明也许年纪大了,就是这个样子吧。

    苏七南心想。

    程父态度谦逊,甚至有些谦卑。

    “晏明妈妈对你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我都羞于启齿,我在这里代她向你真心的道歉。”

    李关雎做了什么,其实和程父是无关的,这点儿苏七南是分得清的。

    上次在单元门前的匆匆一瞥,程父都在阻止李关雎,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敌意和轻视。

    “我听说你还手了。”

    话锋一转,这句成功的让放下芥蒂的苏七南又提高了警惕。

    程晏明的公司是程父注资的,说白了这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大老板。

    看着对方眼睛微微眯起,有了防备之心,程父失笑,看来他们家的风评是真不太好啊。

    “打得好!”

    看见程父悄悄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下轮到苏七南惊讶了,旋即微笑。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拿了手袋折返回来的程晏明远远就看见二人在聊天,心里一紧,加快了步伐。

    “臭小子,在替你妈跟人家姑娘道歉呢,你也没有好好登门致歉吧。”

    不过就是去了,估计也会被拒之门外吧,这次我可替你争取机会了。

    程父苦笑,语气略带埋怨,现在好了他都被儿子划归到妻子那一国去了。

    晚宴结束后,祁母拉着苏七南的手,亲昵的邀请她常过来玩儿,还叮嘱祁阔亲自送人回去,只不过苏七南婉拒了。

    祁家今天还有好多宾客亲戚要接待,祁阔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话都顾不上说几句,不停的被人叫走。

    “七南,真不好意思,冷落你了。”祁阔满是歉意。

    “哪里哪里,我今晚特别开心,你还那么多事情呢,不用专程送我。”她有自己的司机,就不麻烦祁阔再跑一趟了。

    “我刚喝了点酒,不能开车,苏小姐要是方便不知道能不能捎我一程。”

    上车前,一个低哑的声音叫住了苏七南,她回头,正巧看见那个高挑的女人按灭了手里的香烟。

    忽暗忽明间,看不清楚祁阔的神情,直到车子发动了,他还伫立在原地。

    “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风头了。”虽然这么说,但是杨景夕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抱歉的意思。

    于情于理,苏七南做为新任代言人,她这位前任代言人都不该抢人家风头,甚至都不应该出现。

    换做其他场合,苏七南肯定是暗暗要记一下来这笔账找个机会还回去,只是这次是个例外。

    “没关系,我能体谅你的感受。”

    果然,换来对方略微惊讶的眼神。

    杨景夕肯定不是因为还爱着祁阔,故意在她这个连女朋友都不是的代言人面前耀武扬威的。

    她的目标是祁家老夫人和祁母,不,应该是整个祁家。

    “我从不认为女人婚后应该放弃事业相夫教子。”

    二十多年来,每天勤耕不缀,早晨晚上各练习两个小时的钢琴。

    别人夸她有天赋,熟不知她曾经弹琴弹到胳膊上、腰上全是膏药,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趴在琴键上狠狠的哭。

    其他女生喜欢各种美甲,她也喜欢,哪个女生不爱美呢,但是她不能,手指甲总是又短又整齐,因为长指甲会影响她的发挥。

    种种付出,都是外人看不到的,所以她不甘心,也绝不会放弃。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苏七南微笑,递给杨景夕一瓶水。

    “你不爱祁阔吧。”这不是个问句,是个陈述句。

    从苏七南对祁阔的一颦一笑她就能感觉出来,爱一个人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她和程晏明之间的你来我往就不太清白了。

    美艳的脸庞转过去看窗外的风景,没有接话,车内陷入了沉默。

    不爱,苏七南非常肯定,一直以来,她只爱过一个男人。

    “这么多年,晏明一直没有忘记你,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他爱你胜过他爱一切,甚至不惜与他妈妈划清界限。”

    李关雎惹怒了程晏明,但是毕竟是亲母子,程晏明竟然能说出如果李关雎再为难自己,他就和李关雎断绝母子关系这样的狠话,现在他回沪城,甚至都不回家了。

    换成父母,哪个不心寒,而被她守护的那个女人,哪个又不感动呢。

    这是程父告诉她的,程晏明爱她胜过一切,可是她爱程晏明胜过一切吗?

    如果不是对等的爱情,这对程晏明公平吗?

    送走了所有宾客,祁老夫人也在大儿媳的陪同下准备休息。

    祁老夫人规矩大,儿媳妇是要亲自服侍她洗漱的,必须她睡下儿媳妇们才能睡。

    “那个苏七南,你看着怎么样?”老夫人问。

    美丽、端庄、谦逊,仅仅一面,祁母也没有看出来别的什么,倒是觉得她挺合自己眼缘的。

    因为没有女儿,她向来是对女孩子有所偏爱的。

    “我觉得她不错,主要是阿阔喜欢。”

    这么多年,儿子都于男女之情上看得特别淡,本以为他依旧没有忘记景夕,可是如果注定了不可能,念念不忘又有什么用了。

    现在对苏七南这么上心,那是多年未见的好事儿了。

    没想到祁老夫人却摇摇头,有些担忧。

    “我看阿阔这次恐怕又要走景夕那次的老路了。”

    ???

    娱乐圈鱼龙混杂,辛辛苦苦赚那么点儿钱有什么意思,难道嫁到祁家养尊处优的生活不好吗?

    祁母十分不解。

    不行,她得跟祁阔好好谈谈,她是再也见不得儿子当年那种颓废落魄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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