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杀勿论

    过后,沈文向把叶钊昭带到了鹭凡阁,起初叶钊昭有些不解。

    “沈师叔?”叶钊昭询问的目光看向沈文向。

    但沈文向只是带他去了一片墓地,那里的几座碑,葬的是叶钊昭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钊昭,师叔对不起你,你们叶家满门因我而死,今日我给你报仇的机会。”沈文向觉得自己对不起叶家上下。

    “师叔,我叶家世代效忠于朝廷,效忠于大启,家父当年说过,叶家能有那般盛景全靠师叔提拔帮衬,为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叶钊昭从未怪过沈文向,况且是沈文向当初救了他。

    “师叔,如若不是你,我活不到今日,所以你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也更无需自责。”叶钊昭坚定的看向沈文向。

    “好,好!”沈文向拍了拍叶钊昭的肩膀,眼泪含住眼眶但并未落下。“来,孩子。”

    “钊昭,我同你父亲是生死之交,我收你做义子,你可愿意?”沈文向希望自己能够护这个孩子一世平安,如今他是摄政王,身后是大启。这叶家唯一的后代,他定要护住。

    叶钊昭对沈文向的话有些惊讶,但只是几秒钟他便给出了答复:“我愿意。”

    在叶祥为墓前,沈文向立誓护叶钊昭一世周全,收为义子。

    做完这些两人便回了北山堂,也顺带告诉了沈清汐这件事,巧合的是当时几个小孩都在院子里,便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我便走了。”沈文向拍了拍叶钊昭的肩膀。

    “师叔一路小心。”叶钊昭回应沈文向。

    “还叫师叔?”沈文向笑道。

    “义父。”叶钊昭漏出了难得的笑容……

    叶钊昭那次之后便知道了沈文向的真实身份,但他替沈文向保了秘,对外沈文向只是说去收了叶钊昭做义子,并拜祭一下叶家亲人。因此沈清汐也才有了那么多的疑惑。

    如今沈文向将当年的桩桩件件都告诉了沈清汐……

    “好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沈文向看着眼前听故事听得入迷的闺女,推了一下她脑门。

    沈清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嗯,没了。”

    “那爹爹就准备走了。”说罢,沈文向就起了身。

    “诶,那师父,爹爹你告诉了吗?”沈清汐总觉得瞒着师父他老人家不太好。

    “小操心包!早在你跟陆之瑜那小子腻歪的时候就都交代了。”沈文向其实也不舍得把闺女嫁出去,但他媳妇当初亲自订的亲,他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就是心里暗戳戳的想要刁难陆之瑜。

    但看到自己闺女这么喜欢陆之瑜,又有些不忍心。

    沈清汐害羞的挠了挠头:“那爹爹慢走,我不送了,我哥送你吧。”沈清汐推推攘攘的把亲爹推出了门,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沈清汐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顺气,嘴角又不自觉地带着笑意,突然又摇了摇头,“我这是怎么了,不行不行不行。”

    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去了梳妆桌前坐下。打开了陆之瑜送的檀木盒子,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几只簪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清汐伸手拉开了抽屉,里面躺的,全都是每年生辰陆之瑜送她的簪子。沈清汐把抽屉里的簪子,全数放进了檀木盒子里。

    对于婚约,沈清汐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些年也都是这么迷迷糊糊过来的,她想自己或许是喜欢陆之瑜的,但又没法确定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

    可能是习惯了每天清晨陆之瑜为她梳发,习惯了惹祸有人帮她瞒下,习惯了这个人教她习武练剑,习惯了被他保护,习惯了他无时无刻的关心照顾……

    沈文向被推出去了之后,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哎,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

    双手背后迈步走去了叶钊昭的院子。

    “钊昭,义父交给你一个任务。”进了房间沈文向就开始跟叶钊昭密谋。

    “义父你说。”叶钊昭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的。

    “过两月便是六年一次的听学了,我记得上次听学,华阳宫那小子不老实,这次可得注意好。”沈文向低声朝叶钊昭说道。

    江湖上的玄机门每六年就会举行一次百家听学,各门各派会弟子前去听学,吸取经验,学习礼法并修习。

    玄机门是由几百年前大启的开国皇帝所创办,在大启还未诞生时就早已有了许多武林门派,但当时的江湖鱼龙混杂,各门派间争夺不休。

    后来大启的开国皇帝龙渊,创办了玄机门,举行听学,让各门各派派弟子前来学习,两年学习结束后,举行问锋大典,弟子间相互比试考察学习成果,并按各派综合实力排名。

    各门派间有了公平性可言,也就少了不少矛盾,因此延续至今,并由历代皇帝掌管。

    上一次听学的时候,华阳宫的大弟子周空,早就听闻北山堂有个小丫头是天凤真身,且手握两大神器,想要一睹真容,结果发现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就心中暗生情愫,对沈清汐频频示好。

    虽说沈清汐感觉不出来,但陆之瑜可是能够感受到这个情敌的威胁,便在问锋大典上好一顿出气,让周空颜面扫地。

    但沈清汐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有个其他门派的师兄很热情,甚至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

    如今还有两月便是听学了,婚约一事也只是让北山堂内部知道,若是传的人云亦云的,到时候就是皇家与北山堂联姻,那这玄机门的公平性就会被质疑。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婚约一事也不得不瞒着,可如今陆之瑜不在,沈文向怕华阳宫的那小子又卷土重来,便嘱咐了叶钊昭。

    “明白!近她身的,格杀勿论。”叶钊昭开玩笑道。这些年叶钊昭倒也是开朗了不少。

    沈文向拍了拍叶钊昭的肩:“哈哈哈哈,你办事,我放心。走了!”

    “我送您。”叶钊昭刚起身就被沈文向又按了下去。

    “诶!我自己走,你歇着吧,不用管我。”沈文向溜溜达达的走出了院子,下了山找了龙奕好久,才揪着这没玩尽兴的皇帝的耳朵,连夜带回皇城。相比之下孙璃成熟多了。

    第二日清晨,

    “哇,小师妹,你昨晚是去盗墓了吗?这么大个黑眼圈!”林朗快速收了扇子,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的小姑娘,一屁股瘫在了座椅上。

    “没睡好而已,没事。”沈清汐摇了摇手,很快“噗咚”一声趴在了桌上。

    沈清汐昨晚莫名其妙的失眠了,可能是因为陆之瑜和刘烨元这一走,让她太不习惯了。

    “这是怎么了?”夏天一进来就看到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师妹,今天安安静静的趴在桌上睡觉。

    “不知道,让她睡吧。”林朗打开折扇,挡在脸前,悄悄跟夏天说话。

    夏天立马比出了一个“明白”的手势,然后安静坐下。

    后进来的师兄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出声,叶钊昭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这……”叶钊昭刚说一个字,几个师兄全都齐刷刷的一声:“嘘!”

    叶钊昭挑眉,看着熟睡的沈清汐,点了点头。坐在了沈清汐旁边。但这原先好像是陆之瑜的位置。

    “徒儿们~”陆秋伯大步走了进来,毕竟过两个月这群小孩就走了,他难得讨个清净。

    “嘘!”他的好徒儿们这一声可给他吓够呛。

    所有人一致的指向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清汐,陆秋伯觉得他这个师父当的太没面子了。

    这一屋子的人一直在安安静静的看自己的书,直到辰课结束,叶钊昭才把沈清汐叫醒,带她去吃了午饭。

    “昨晚是没睡好还是没吃好?”叶钊昭看着眼前的狼吞虎咽的沈清汐,发出了提问。

    “唔,又没睡好……又没……好。”沈清汐满嘴都是吃的,说的话叶钊昭也是没怎么听清,但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吃吧,吃完再说。”叶钊昭阻拦住满嘴是饭,又滔滔不绝的沈清汐。

    另一边,

    “我的好六师兄啊!咱们找个客栈歇会吧,这都走了一晚上了。”刘烨元无精打采的念叨着。

    的确,为了等沈清汐的及笄礼,两人耽误了好几日才出发,如今不得不快马加鞭的赶去西北。

    “别墨迹了,咱俩最好明日太阳落山前就能赶去……算了,扶好!”要不是因为刘烨元修为不够,没法御剑支撑太远的路程,陆之瑜早就御剑到了。

    “扶好了。”刘烨元耷拉个脑袋,双手抱住陆之瑜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陆之瑜身上。

    “嘶,别离我太近!”陆之瑜狂拍刘烨元的手,但刘烨元依旧死死的抱着陆之瑜:“不要!”

    “放开!”

    “不要!”

    “……”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陆之瑜御剑一路飞。

    晚课,

    “过两个月就要前去听学,和上次不同,今年北山堂只有咱们宗门去。”陆秋伯捋着胡子兴致勃勃的跟他的徒儿们讲。

    叶钊昭剥着橘子递给沈清汐,

    沈清汐玩着毛笔吃着橘子根本没听到师父在说什么,

    杨放翻着医书皱着眉,

    齐舟静心打坐,他最近在辟谷期,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白令擦拭着他的琴,宝贝的不得了,

    林朗跟夏天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嘎嘎笑,

    只有祁邃在认真听师父说话。

    突然夏天的笑声没收住,发出了非常大的一声“哈哈哈……”

    此时整个学堂的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夏天,林朗赶紧扭过头看向别处,用手捂着脸,心想:“完了完了完了……”

    “夏天!”陆秋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师父!”夏天“砰”的一下站的笔直。

    “我刚刚都说什么了?”陆秋伯故意问他。

    “额……说……说了……”夏天眼神瞥向林朗,谁知林朗压根不看他,又看向小师妹和叶钊昭,结果俩人看到他的目光,立马低头吃橘子。

    没有办法又看向了白令和齐舟,这俩人刚刚也没听,心虚的没对上夏天的眼神。夏天只好看向祁邃,可祁邃是出了名的直!

    “听学。”祁邃好大一声,全场所有人都尬在那里,这哪是偷偷提醒,这分明是替夏天回答问题。

    “嗯!我都听见了,听学!”陆秋伯看夏天挤眉弄眼了半天。

    “师父我错了!”夏天低着头尬的抠手。

    陆秋伯摇了摇头:“坐下吧!”夏天乖乖落座,看着一旁捡乐的林朗,用手戳了好几下,林朗痒的扭来扭去。

    “我再说最后一遍!今年北山堂只有咱们宗门去听学,都做好准备。”陆秋伯看着认认真真听他说话的八个神兽,心情大好。

    “诶?师父,往年不都是咱们四个宗各派几个吗?”夏天提出了疑惑,刚好让陆秋伯的话能往下接下去。

    “没错,今年因为西北战事吃紧,各门各派都派了弟子前去支援,因此皇上下令,今年各门派只要往年的一半弟子前去玄机门听学,为师义不容辞的就申请让咱们宗门前去听学,毕竟咱们宗门人最少。”

    其实陆秋伯就是为了讨清静,他之所以就只收了十个徒弟,单纯的为了清静,但他这十个徒弟却个个都很出色。

    另一边陆之瑜和刘烨元也千赶万赶,竟然比预期早了整整一天,在大半夜赶去了西北。

    刘烨元也终于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但陆之瑜在见过大启的护国将军齐忠后,便回了帐篷,点着烛灯写信。

    齐忠是齐舟的亲哥哥,虽然今年不过三十余岁,但从小便随着父亲征战沙场,如今齐老将军功成身退,齐舟在北山堂修习,大儿子齐忠继承父业,保卫大启。陆之瑜知道这是大师兄的亲哥哥,说起话来也格外亲些。

    第二日下午,

    橘黄色的金海覆盖着漫山遍野,沈清汐坐在山头,“算算日子,十六和八师兄应该到了吧。”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美眸,感受着微风轻拂过脸颊。

    一声鸟鸣打断了沈清汐的思绪,沈清汐伸出手接过信鸽,拿走了绑在腿上的信,将信鸽放飞。

    “小师妹亲启,

    小师妹,想我了吗?我们已经到了西北,给你报个平安,算算时间,过两月应该就是听学了吧,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啊。外面人心险恶的,不认识的人跟你套近乎不要搭理!

    有人敢招惹你你就打回去,不论死活!不过我嘱咐过叶钊昭了,他以前便对你很上心,我也还算放心吧。但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立马回来收拾他!

    你全天下最厉害的师兄”

    沈清汐看着看着嘴角扬起了笑意:“真夸张……”

    沈清汐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待夕阳消失殆尽便回了院子,写了回信。

    西北边境……

    “齐将军。”陆之瑜跟刘烨元来到了齐忠的帐篷。

    齐忠昨夜跟陆之瑜说过,他们前几日收到了情报,北陵的大军将在七日内抵达西北边境,到时候大战一触即发。

    于是陆之瑜一大早便把刘烨元叫了起来,来到了齐忠的帐篷,几大门派的带头弟子也都来到帐中商议。

    北陵是大启的敌对国,原本北陵与大启是同根同生,但当时共同管理国家的两个时政者政治观念不合,便划分土地,其中一个是大启的开国皇帝龙渊,另一个便是北陵的开国皇帝君衍。

    两国原本是和平相处,但历代君王更替,北陵新帝君允野心十足,一心想要吞并大启,一统天下。

    “你们来了。”齐忠招呼两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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