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此时正值夏季,窗外的蝉儿欢快的叫个不停,天气炎热,可行道上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营造出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约莫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夏日祭了,因此每家店商铺都张灯结彩的,花样百出以此来吸引更多的客人。

    当然这次游郭这次也是不遗余力的,门面也布置得相当的豪华,连门牌都换成新的,印着黑色大字的红色灯笼照的一片彤红。

    一楼二楼姑娘们也都穿上新买衣服,带着金灿灿珠光宝气的收拾好站在一楼二楼的回廊里揽客,或是嬉笑打闹或是暗送秋波。

    客人们人挤人密密麻麻排在大门口,每个都够着脑袋往里面张望着,这样炎热的日子,也阻挡不了了他们的想要“夜游”一番的决心。

    “噔噔蹬,好了大概是这样的,白月你记住了没有。”容若却毫不受这热闹气氛的影响,一张俏脸板正,正坐窗边专心致志的低头拨弄着琴弦,一张小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的精致唯美。

    此时二人早已经打扮好了,趁还没上台的功夫对一下乐谱和舞蹈动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错漏,可等待了好半天,都没听到白月的回答。

    抬眼一看竟见她一双褐色的眼瞳直勾勾望向自己,看起来和平日不大相同,眸光亮的惊人,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后面,除了她俩什么人都没有,这货都啥时候了,还在走神呢!

    “嗯哼!”容若左手猛的拨一下琴弦白月这才惊觉,抬手不好意思的扶了扶鬓角,笑着半掩着脸道:“嗯,你刚刚弹的我都记住了。”头上的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闪着金色光芒,风采依旧不减。

    “怎的了,你是上台太紧张了么,慌什么有我在呢。”容若微抬起下巴道,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就目前她们的关系,他说的话就目前而言还是有些暧昧的。

    “阿呀,我们阿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靠了,来,快来给姐姐抱一下!”气氛温暖白月玉雪香腮梨涡,在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更加的动人了。

    说话间她拖着宽大的印花和服张开臂膀就直直搂了过来,打闹间容若一时不察竟被搂了个正着。

    挣了几下没挣开,一时室内温度提升了好几个度,容若的脸也变得滚烫,好半天他才靠在她肩头嗡声嗡气的道:“我脸上的粉都要被你蹭掉了。”

    知道她一高兴起来就搂抱的习惯,他从来都不会拒绝,也不舍得拒绝,因为这个怀抱实在太过于温暖了,亦是他在以前所体验不到的。

    “就一会儿,阿若你能为我登台,我真的好开心!”说着白月修长的双臂愈发搂紧了一些。

    “这有什么呢,你太夸张了。”容若有些害羞的道,虽然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此刻那种窝心的情感意味着什么,但只要白月开心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哦,狸面花魁,宴会还有一会儿就开始了哦,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你们!”她俩都没想到桃子此刻会突然闯了进来。

    她俩飞一般的分开了,并排端坐着气势一下子仿佛矮了一大截:“桃酱你听我们解释.……”这种被偶然撞破的尴尬场景简直让人百口莫辨。

    “紫金姐姐让我通知你们,等下宴会就开始了,还有,你们继续,我会支持你们的!”说完就掩面飞奔了出去,而且最后的一句说得超大声的。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容若开始有些后悔这么快就放她出去了,这小妮子不会到处乱说吧,说着就要起身追上去。

    往往这世间事就是这么巧,往往你想让人看见的,人们却视若无睹,不太想给人看到的却又刚好就那么凑巧。

    “怕什么,有我担着”白月手里摇着团扇眯眼笑像只占了便宜嘴还没擦干净的狐狸,语毕就又要把他搂进怀里,却被容若巧妙的躲开了,他就知道这狐狸不仅好色还胆大!

    容若有些恼了,凶凶巴巴道:“别闹了,你要再胡闹我就不跟你登台了,让你一个人去尬舞!。”

    “好了,我不闹了。”白月这才罢了,一双多情的双目微弯,任由他帮忙整理衣物活像一个乖得不能再乖的乖宝宝。

    容若心里知道白月对他很好很好,却还是有分寸有距离的,他虽从未幻想过,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发展若是有发展早就发展了,可苦等到现在,更何况这世间又不止这情爱一途。

    每每想到此处心里一阵不适,罢了现下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铮铮铮”随着几个音调的从容若的指下划出,演出这时才正式开始了,地点在二楼的雅间,这里地方宽敞而且还有专门提供表演的舞台。

    白月一身华丽的绯红色舞服,立在舞台中间随着音乐缓慢的移动,纤长白嫩的手上拿着一把白色纸扇,左右手则随着身体轻轻的摆动。

    容若则在坐在舞台右侧,左侧是白月安排的另一个乐手。满脸的络腮胡子见容若朝他看过来便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双手上下翻飞,又一串音乐如水般划出,边上太鼓的鼓点也应和响起时,白月随着节奏开始舞动了。

    一双细长柳叶眉,含情脉脉的双目,微红的薄唇,眉心再加上一个粉色的精致花钿,美丽不可方物。

    那一身绯红的裙摆薄如蝉翼,走动时几乎可看见那双玉足。

    行走时如弱柳扶风,舞动时如仙女下凡。腰间坠着宝石,弱柳扶风,舞动时如仙女下凡,腰间坠着五色宝石,随着肢体的摆动发出一声一声轻微的脆响,而这声音虽小却也震颤到在台下看客们的心尖儿。

    这不台下这一个个人如恶狼一般盯着台上的玉人,似乎只要这乐声一停,就立马要冲上台去一般。

    容若心里暗暗啐一声,这狐狸跳得这么好看做什么,看来今日来这护花使者他必然是当定了。之前看过游郭的其他女子跳得都是这般传统的舞蹈,动作简单可无一不是透着优雅和大方。

    可她跳的却灵活柔美了许多,举手投足间皆闪耀动人心魄的光芒,真是个妖孽啊,容若转手一个高调,这首曲子的节奏的也加快了,毕竟快到高潮部分了。

    白月手中的挥舞扇子一顿,动作也愈发快了,边上鼓点声也骤然高起,他再也没得分心想别的了。

    台上玄音流转美人如玉,台下的众人都已看痴。短短的几分钟过去后,方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土村首先站起:“妙哉妙哉,有幸得见狸面花魁一舞,真真是我等荣幸啊。”

    “妾身献丑了”白月亦不卑不亢的回道,身后跟着容若和男乐手。

    他边上的一个半旬的头发老者也附和道:“不错,不错,这样的美伦美焕的表演就算拿到宫里去也万中无一的呀,不若随老夫去……”说着站起身来拉白月的手。

    “哎呀,大人勿急,先让花魁休息片刻再谈论也不迟。”土村笑着忙请这位即将半百的老头落座。

    “嗯……如此也好”那老头摸着下巴,干笑一声就顺着台阶下了。

    这老者穿着黑色的和服,衣服配饰比周围的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这土村和周围人有意无意的讨好的态度,更加的让容若明白,果不其然这场宴席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白月辞谢了众人和容若回了置屋,那乐手也兀自回去了。一回到屋里容若便有些愤愤然道:“你看那个老头子和土村的眼神果然是没安好心的!要再不出来,那群人估计能给你生吞活剥了,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

    “怕什么,不是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这是你教我的。”白月语调散漫中慵懒,毫不在意般态度让他更加的心情不好。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莫名的觉得心头似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只是……唉你?”往日就算是气急也算是能忍住,可今日……

    等出来的时候,容若烧得火红跟在白月身后,按这只狐狸真是不害臊,男女大防都不顾了,竟然就那样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还好他是守礼的君子,原来来心底升腾起的怒火到此时一丝都不剩了。

    那个老头手拿着杯盏,一双眼睛几乎全程都粘着白月身上,一旁的土村很有眼色的邀请:“狸面花魁辛苦了,这边请这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起的久保大人”说话间带些似有似无的亲密感。

    容若用眼神示意她千万要小心,她则回之以一笑示意他放心。

    “花魁身边的那位小姐也一并来入席吧。”土村又不忘招呼道,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看都不爽,不过自己还是要忍住的,不能给白月增添麻烦啊。

    一群人就地而坐接着就开始推杯换盏了,白月被土村邀请坐在那老头的右边,而容若则紧接着坐在土村的左侧。

    学着白月一样给边上的人斟酒“哎呀,百闻不如一见,狸面花魁果然是个妙人呀”说着那老头一只咸猪爪就要攀上白月的肩膀,白月径直把酒杯递到久保的面前以此挡住。

    一双酥手的指尖点染着红色的丹蔻,“一下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久保和众人都几乎都露出了痴迷陶醉的目光“大人谬赞了,多谢大人的抬爱,大人请~”

    “好好,”久保呵呵笑着接过酒杯借机一把搂过白月纤细的腰肢,白月没来不及躲开只能笑道:“大人,喝酒~”

    看得容若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阿若姑娘,阿若姑娘?”土村示意容若给自己倒酒,这才不得不收回目光。“姑娘心情为何不悦。”

    “没什么”容若回答的时候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要不是为了白月,他以为他稀罕和他一个桌子坐?

    “哦,好的好的”土村笑了笑也不以为意,还拿出折扇摇了摇笑道:“今日有幸听得阿若姑娘一曲真是三生有幸啊,只是,这一曲怕是不够尽兴的,要不您再弹一曲?”

    “…………”这家伙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不仅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叫的,居然还让他再奏一曲?

    “阿若姑娘?”土村见他不答便又问了一次。

    “许久没弹了,手疼”容若甩甩手腕道。“哪里?我看看”土村见势就凑了过来,状似无意的碰到了握上了他的手。

    “……”几乎碰到的一瞬间就被他甩开了,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杯盏,酒水一时全扑洒在桌面,有些甚至还溅到土村衣服上。

    “你这女子怎的敢对土村大人这般无礼”有人不满高声叫道,原来是平时巴结土村的一个狗腿子,瘦骨嶙峋,下巴尖尖的,眼睛出奇的大,还咕溜溜的转着,衣服普通却身带佩剑,在一堆人里是个绝对醒目的存在。

    “我怎么了”容若坐着动都不动,心里却攒起一股劲儿,但他的理智告诉要忍。

    “你知道眼前这位大人是谁吗,胆敢这样拒绝他,不过是个烟花女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你有种,再说一遍!”这下心里不爽一下有了个突破口一般的,刚刚还在内心升腾,这下一下全窜到脑子里了,宴会一时热闹的气氛在这一刻冷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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