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谭星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研究造景箱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星!快出来,我见到你回来了。刚刚宫里来了个王公公说是要你接圣旨!现下正在刑部的正厅等你过去!”
徐清池的声音穿过木门清晰地被谭星听见。
什么圣旨?!
什么王公公?
她来盛朝后除了一个人在刑部转悠,其他时候出门都跟着各位刑部同僚,其中当属夏云欢次数最多,再怎么惹出事情也找不到她头上吧,何况是圣旨。
谭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天马行空地想了一堆事,但还是立马将造景箱藏起,然后开门。
门外徐清池正一脸喜色地看着她,弄得谭星有些迷糊。
“清池姐什么圣旨?”谭星疑惑地问道。
徐清池一手拉着她边往院子外走边说:“我听说是今上给你的赏赐。”
“给我的赏赐?今上怎么会知道我一个小小平民?”谭星惊讶地问向徐清池。
徐清池笑了笑:“小星,这你就不知了吧。虽然我也是刚刚才听人说,昨日裴大人听到你们被莫名抓进了诏狱里,立刻就进宫为你们求情了。这圣旨还是裴大人替你管今上求来的。”
谭星的疑问不仅没有解答完,还越解答越多了,此刻满脑袋问号地被拉进了刑部正厅内。
正厅内的首座上正坐着个面白无须,高帽华服的太监,他一手放在身侧的茶桌,一手随意搭在椅子上。茶桌上正放着个尚未打开宣读的圣旨。
厅内刑部的一些郎中、主事正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上座的王公公聊天,谭星只见王公公无趣地抬眼看来,顿时双目一亮。
王公公拿起桌上的圣旨,摆了摆衣袖才道:“你就是裴大人口中的谭星?”
谭星行礼道:“小女正是谭星。”
王公公细细打量着谭星,他跟在今上身边多年,识人毒辣。
王公公初见谭星只觉得这女子皮相长得好看,乌发白肤,玉骨冰姿。但真正使她独特的是一双灵动双眼,他看得出谭星不是普通女子,那双眼里藏有一般人没有的自信与坚韧。
“大盛皇帝令,朕闻洛都有女谭星,才貌双绝,智识过人,断案之能炳若日星。今特授民女谭星獬豸玉印,白银三十两,嘉奖其行,切勿过损,以表朕意。”
王公公宣告完毕,将圣旨一收道:“谭星姑娘接着吧。”
谭星恭敬地行完礼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又接过王公公递来的一盘沉甸甸的白银并一只玉印。
厅内刑部众人全都安静注视着谭星走完全程,直到王公公挥袖回宫离开才恍然醒来。
“她是谁啊,我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谭星的名字?”厅内有人低声问道。
“谭星啊,就是夏大人之前从出命案的酒楼里带回来的女子。听说她失忆出现在案发现场,我和你说啊,当时那个场景啊,满屋子都是血......”
“她究竟做了什么得到今上嘉奖?”
......
周围人议论纷纷,徐清池走上前来笑着恭喜道:“小星,我就说是件好事吧?”
谭星点头,与徐清池拿着赏赐先离开了正厅,才小声开口问道:“清池姐,裴大人不是求情吗怎么还让今上给我赏赐了?”
徐清池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凑近谭星耳边道:“是裴大人的书童朱玉与我说的,裴大人为了说动今上,细数了夏大人这段时间的功劳,当然也顺便说了你的。说你在青路村的细致探查,诏狱案中的缜密推理。”
“可这些......”
谭星正要开口反驳,徐清池就虚虚比了个手指压在她嘴边上接着道:
“这些都是朱玉与我说的,我可不在皇宫里,我怎么知道裴大人与今上是怎么讨论你的。反正朱玉说今上没松口说放夏大人的事,但是会慎重考虑裴大人的意见。这不,赏赐你就是今上表示会再考虑的意思。”
徐清池点了点那枚莹润小巧的獬豸玉印示意谭星。玉印顺着徐清池的力道在托盘的银子上滚了滚,雕刻得威严生动的獬豸转向谭星。
看来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惹眼,谭星有些安心道:“所以这些并不能算我的功劳,不过是裴大人为夏大人求情的附带罢了。幸好今上并没有注意到我。”
徐清池一双英眉因为谭星这话蹙了起来:“小星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你帮助夏大人破青路村案,理清诏狱案思路抓出曹鸣竖、曹余,这桩桩件件不都是实打实的功劳吗?
“在这刑部随意抓个人来也不能说他能侦破这些吧?常有人以女子之身看轻我等,但身为女子的我们可不能妄自菲薄了。”
想不到徐清池如此为她考虑,谭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应是。她并不是不高兴收到这些,毕竟这可是获得大盛皇帝的赏赐诶!
是带回现代她都能吹一辈子的东西!
不过谭星心中总将破案抓住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凶手放在第一位,更何况夏云欢入狱,幕后主使显出,她更是全心扑在破案上。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不开心,那就是为了夏大人的事情了。”徐清池端详了谭星一会,拍了拍她肩膀道,
“听说裴大人这次是真的不得不接手调查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了,小星你放心吧,据说裴大人断案如神,从没有过差错。夏大人很快就能出狱的!”
谭星笑着摇头否认道:“我真的没事啦清池姐,对了,先前买成衣时管你借的银子,现在我可以还了。”
谭星拿起一块银子递了出去,徐清池连忙推了回去道:“我现在又没随身带那么多钱,你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我可找不回多余的。”
“多的都可以给清池姐,我不需要那么多银子。”
谭星将银子塞进了徐清池怀里,接着一溜烟地跑进房里,关上门喊道:“清池姐,不要再给我了,我想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一会。”
徐清池拿着那块银子顿时哭笑不得地走开。
女眷的院子里一时又安静下来,谭星贴在木门上确认一时半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后,将门闩关好。
接着谭星坐回茶桌之前,拧动造景箱塑料罩上的小部件往前推进,等烟雾散开。
既然现实中的案件推进不下去了,她想到自己一直没有再去探查的造景箱案发现场。
特别是在如今要抓人之际,有一个案发现场一定是最合适去的。
箱子中的造景显现,谭星伸出手指碰触其中一处,而后闭目凝想自己进入案发现场。
没一会熟悉的水波荡漾在造景之间,空间与时间开始扭曲,谭星握紧桌上自己早就备好的匕首,身体已经紧绷起来。
那个最合适去的案发现场,就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凶手匆忙离开没有收拾现场的——钱小姐包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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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京城思成坊一家食肆内,生意红火,以至于南来北往,互不相识的客人都得挤在一张桌上吃饭。此时一桌四人正边吃边热火朝天地讨论事情。
“听说了吗,今上今日居然特批女官了!”一高高瘦瘦,面色倨傲的书生手把团扇道,“这可是我一个同乡在洛都的婶子的二舅舅在刑部做事告诉他的。”
“是谁啊?居然能让今上特批!”挨着他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性,他长居思成坊与这书生眼熟,直接就问。
“呸,你听他胡说!今上根本没有批什么女官,要我说是今上见那女子身世可怜,略施皇恩。”桌子的另一头一个在用牙签剔牙,披头散发的老头不屑道。
“诶!你这老头懂个什么东西,我同乡在洛都的婶子的二舅舅那是正儿八经的在刑部做事,受刑部诸位大人熏陶练就的一番耳听八方的本事。”书生把团扇一挥,高举双手遥遥拜向刑部。
“什么耳听八方的本事,我看是偷听刑部八卦,谣传大人们的私事。”老头高扬着头,用鼻孔瞧着书生。
矮胖的中年男性也不劝架,满脸兴致盎然地看两人对峙,恨不得两人现场争辩一番。
“哈,要我说啊你们都不对!”桌上的第四人这时插话了,她抬头看向三人,眉目英气的女子面容正是徐清池。
与谭星分开后,今日无事的徐清池来到这家鱼娘推荐的食肆一尝美食,却听到了关于谭星的争论。
“不是今上特批女官也不是今上怜惜,她是因办案有功替刑部破了案子得到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