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轻易不回家,一回家就带着伤,我怎么偏就生了你这么个冤孽,就不能跟你弟弟一样,让我们省省心吗!”胡秀林一边骂,一边心疼地给谢汴生擦伤口。

    到底是亲生的,哪怕再怎么恨铁不成钢,胡秀林还是会担心谢汴生这个大儿子。

    这不大晚上的,她跟丈夫刚躺下歇息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出去一看,发现正是大儿子谢汴生。

    如果是之前,谢汴生听到胡秀林的抱怨,可能也就插科打诨给糊弄过去了。他虽然为人混账,但胜在长了张好看的脸,只要他愿意说几句好听的话,有的是人买单。

    但不知怎的,自从被胡秀林迎进家,谢汴生就一直很沉默。眼神先是带着期许的在家里扫了几遍,貌似是没看到想见的东西后,眼睛的光亮便黯淡了不少,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胡秀林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因为担心其他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所以最近几天她和谢文昌一直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人说话。

    现下谢汴生回来了,也不管这个儿子是为了什么回来、什么时候又要离开,胡秀林便一股脑地跟他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几天,她跟谢文昌两个人闲得没事复盘了一下婚礼当天的情形,发现是他们轻敌了,小瞧了唐花这个人,以及唐国礼两口子不要脸的程度。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让事情再变成现在这个样。

    谢汴生安静地听着,在听到唐花的名字从胡秀林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突然开了口:“小花这个时候没嫁给谢淮生?”

    胡秀林皱着眉轻呸一声:“倒是我小瞧了那丫头,本以为是个踏实肯过日子的,没想到心眼子那么多。她跟你弟并不合适,你弟那么老实,要是跟这样的女人结了婚,以后家里还不吵翻天了!好在咱们家已经跟他们家退了婚事,以后娘再给你们找更好的。”

    胡秀林没好意思跟大儿子说自己吃亏的事,只说已经和唐家退了婚,半句没提这婚是怎么退的。她以为儿子这几日都不在家,所以没听说过前几天发生的事,殊不知谢汴生期间回来过几次,还跟胡小喜商量了针对唐花的办法,只是没往家里来罢了。

    婚礼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汴生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他可能会让唐国礼两口子拿了自己家多少东西,就得还出来多少。

    在此制定引诱唐花的计策时,这也属于他计谋的一部分。只是……刚刚逃跑的时候被石头砸中了额头,导致谢汴生的脑子里现在多出了许多之前没有的东西,让他无暇再顾及其他的事。

    听说唐花没有嫁给谢淮生,谢汴生的心里又是欣喜又是遗憾。

    欣喜的是,自己不用再跟上辈子一样,被唐花用身份当借口给多次拒绝。遗憾的是,这辈子自己家似乎是把唐花给得罪惨了,自己也少了许多跟对方亲近的机会。

    没错,唐花的那一石头,把谢汴生给砸出了上辈子的记忆。被砸出上辈子记忆的谢汴生俨然变成了一个情种,满脑子都是唐花。

    他自觉上辈子两人的悲剧,全部都是因为身份的不对等,这辈子唐花没有成为他的弟妹、他也不是唐花的大伯哥,身份上的枷锁再也不能阻止他们俩在一起。

    胡秀林还在说着什么,谢汴生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上辈子唐花死后,他就因为跟谢淮生和谢淮生新娶的小媳妇作对,被家里人厌弃了。

    他知道自己做事不正经,父母偏爱弟弟谢淮生也正常。可自从认识唐花后,他可就再也没有出去跟着别人瞎胡闹过,甚至还找了份工作,满心都是守着唐花过日子。

    哪知道,唐花没了,谢淮生也回来了。可他谢淮生千不该万不该,把唐花的灵堂变成自己的婚礼现场。

    谢汴生本就为人偏执,经此事后算是彻底恨上了谢淮生,所以这辈子听到母亲胡秀林提谢淮生的名字,也生不起半分兄弟情谊。

    唯一能让他心生波澜的,大概就是谢淮生逃婚这件事吧!

    *

    谢汴生被一块石头砸出上辈子记忆的事,姑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而小树林这边,大家只知道又让谢汴生给跑了,只留下一个满口都是“不知道”的胡小喜在这里哭。

    胡小喜的哭声实在是太吵了,听得唐花头疼。她心想,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明知道谢汴生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要跟他凑在一起,如果是被强迫的也就算了,唐花的耳朵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胡小喜可一直都在跟谢汴生商量着要如何对付自己呢。

    民兵队长也是因为之前的冲突,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针对着自己。要不是这回抓住了自家闺女,估计他还跟之前“抓典型”的时候一样,得意起来没完。

    “哥,小喜也是糊涂,你就饶过她次吧……咱们老胡家这一代就只有她一个姑娘,总不能……真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吧!”民兵队长见没办法,就又来了软的,跟大队长套起了近乎。

    其他人也分别被他让了一根烟,即使是之前不对付的妇女主任,也被他低声下气地求了几句:“那啥,金花嫂子,以前是我不对,但是我家小喜是无辜的。她年纪小,容易被人坑骗,所以这才做了这种……丢人的事。”

    “我知道你想抓住谢汴生,可……这不是没抓住吗。而且那人到底是不是谢汴生也不清楚,我家小喜脸皮薄,咱们要是再继续逼她,万一出了什么事……”

    民兵队长也是豁出去了,半是卖可怜半是隐晦的威胁别人,听得妇女主任直皱眉,没忍住刺了他一句:“这会子你又怕出事了?”

    可不是刚刚抓别人家儿子女儿的时候了。

    妇女主任朝着这父女俩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说实话,今天这一晚上,抓到的最出格的也就是胡小喜了,可谁让另一个人没抓到呢。所以现在看着哭哭啼啼的胡小喜,众人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对方要是真硬咬着牙说没有什么男人,他们也总不能去扒衣服找证据吧!

    “胡小喜,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大队长不耐烦地看着这个侄女。遇事就知道哭,他们老胡家还没出过这么怂的种呢。

    “你要想继续哭也可以,明天的会,你必须参加!”大队长一锤定音,胡小喜私会的人究竟是谁,他可以不追究,但是明天的男女作风问题大会,胡小喜必须上去发言。末了,大队长又气不过地看了眼民兵队长,“你也得给我上去发言,在上面好好讲讲咱们队的男女问题,你到底都是怎么负责的!”

    民兵队长:……

    胡小喜:……

    父女俩的呼吸同时一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体会到堂哥/堂伯的难缠。

    胡小喜也不傻,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嫁给谢淮生,那就绝对不能在明面上跟谢汴生扯上关系。所以哪怕是恨极了谢汴生的弃自己于不顾,都没有想着要在这个时候把对方给牵扯进来。

    所以她就只是哭,一直的哭。不管别人说什么,就是哭。

    不过心里倒是对谢汴生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更坚定了要嫁给谢淮生的念头。

    毕竟在胡小喜的心里,她的淮生哥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弃她而去的。

    胡小喜这样想,倒是跟谢汴生想到了一块去。

    不管是有了上辈子记忆之前,还是有了上辈子记忆之后,谢汴生可从来没有要对胡小喜负责的想法。而且在认识唐花后,也确实有了要撮合胡小喜和谢淮生的念头,好让唐花成功离婚跟自己过。

    然而谢汴生从来没想过的是,那就是唐花本人的想法是什么。不论是谢淮生,还是他谢汴生,唐花一个都不想靠近。

    说起唐花,胡小喜哭了多久,唐花就冷眼旁观了多久。今天晚上的糟心事那是一个接一个,和这些比起来,连她的身世真相似乎都算不了什么了。

    唐花认真想了想,横竖自己也不打算在这里待着了,管唐国礼和朱玉连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阻碍不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而且,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唐花也不打算找了。既然当初抛下了她们,害得她的亲妈难产而死,现在再找来也没什么意思。

    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儿女双全、子孙满堂了呢!

    这些子糟心事,不想也罢,还不如回去睡一觉,明天去大队长说的“男女作风问题大会”上旁观一下,听听民兵队长的发言会不会像他本人一样双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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