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揭露

    程砚推开门,简陋的房屋内几乎空无一物,正中间坐着一男子闭着眼,手指在大腿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旁边站着紧张的许暮亭,看到程砚进来,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眸子闪了又闪。

    程砚认真地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她没遭遇什么事情,看神色只是受了些惊吓,这才放下心来。

    “程砚,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那男子对他的忽略不甚在意,睁开眼定定地看向他,眼神就如毒蛇一般阴鸷,开口说道。

    程砚只当没听见,将许暮亭扶出了门外,又让人好生照看着,这才慢慢悠悠地坐到那男子对面。

    他端坐着,脸上不见丝毫惧意,烛苗受到气流影响,微微摇曳,他的侧脸映在空荡的墙上,随之晃动,棱角分明。

    “有是什么事直接找我便是,为何要牵扯无辜的人?”

    -

    已到三更,许溪云瞪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个地盯着院门外小路,只盼着下一秒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能出现。淮序劝了她半晌也劝不动,只能趴在一旁桌子上打着哈欠,偶尔抬头确认许溪云还在他身边。

    直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走路衣料摩擦的窸窣,许溪云耳朵竖起,一溜烟跑出院门外,惊得淮序在迷迷糊糊中瞪大了双眼。

    “阿姐!”

    许溪云一头扎进那人怀里,双手紧紧环绕住她,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觉得冰冷了一晚上的身体逐渐回暖。

    许暮亭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从被掳走开始,她脑子就一片空白,刚刚被程砚救下,再到走回来,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将头深深埋在许溪云肩头,洇湿了一小块布料,嗓音沙哑地应着妹妹的呼喊。

    程砚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有些莫名的动容,他从小算是孑然一身,不曾经历过此般刻骨铭心的亲情,他也曾以为自己此生也不需要这种情感,但此时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种什么滋味。

    更深露重,又是劫后余生。

    “让姐姐进屋喝口水吧。”他开口提示。

    许溪云这才想起来旁边站着的他,“多谢。”她也有些哽咽。

    程砚有些担不起,事实上他也的确没做什么。

    他摇摇头,“不必,此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说罢抬脚率先向屋内走去。

    许暮亭在一旁低着头,按理说程砚救了她,她也该万分感谢才对,可她此时的态度却有些奇妙。

    见程砚走远,她将许溪云拉到一边,正色问道:“妹妹,你可知他是何人?”

    许溪云不知她为何这样问,眼中写满了疑惑,“姐姐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虽不知程公子是何人,可今日掳走我那人...”

    “我听旁人唤他...殿下...”

    见妹妹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许暮亭只当她这是不信自己的话。

    她攥住许溪云的手,提高了音量,笃定地强调:“是真的!我真的听见他那些属下们唤他殿下!千真万确!”

    许溪云安抚式地拍了拍她的手,“姐姐,非我不信,是我心里早有预料,他是何人又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事。”

    许暮亭见她这一副样子,便知她心中早有决断,此时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长叹了口气,还想再劝解几句,张了张口却还是咽下了。

    两个人并排进了院,程砚为了给她们姐妹俩留出空间,早已进了房间熄了灯。望着一旁早已冷了的菜,几人也没心情再吃,草草收拾便各怀心事睡了。

    -

    翌日,许溪云早早一起床,拉开卧房门,便看见院中石桌前端坐着一人,看他的衣物都被清晨的雾气微微濡湿,也不知坐了多久,似在等她。

    姐姐昨日受了惊吓,半夜翻来覆去半晌,睡得极不安稳,临近天亮才沉沉睡去,许溪云将门轻轻合拢,不愿打扰到她,缓缓向程砚走去。

    程砚垂着睫,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溪云一个快动作将杯子从他手中拿走,放得离他远远的,大喇喇地坐在对面,道“有何拿不准的事大可以跟我说,欺负杯子作甚。”

    程砚抬头望向她,一向清明的眸子里染上一丝迷惘。

    “程砚,我知你所想,但我劝你还是及时收手。不要耽误了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

    他想起昨夜和程硕的对峙,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不可一世的气质,以及对他不屑的态度。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罢了。若你自觉保持缄默,我也许还能念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放你一马。你若是固执己见也没关系,就算你将真相公布于众,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你,站在你这边?你真以为我会害怕吗?”

    程硕勾起唇角,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食指轻轻一拨,那杯子便歪倒一旁,茶水倾斜而出,汩汩顺着桌缝浸润...

    程砚收回思绪,抬头看向面前那女子明媚的小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昨夜因许暮亭的事紧张得浑身颤抖的人不是她一样。

    “若是一事明知会败,许姑娘,你觉得是否还有尝试的必要?”

    许溪云眨巴了两下眼睛,认真思考了一刻,决定现身说法,娓娓道来。

    “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的一档综艺...哦不,话本,叫挑战不可能。”

    “在这种活动中,我们不仅可以挑战自我,更重要的是可以认识自我。”

    “受这节目的影响,我就爱干这事。”

    她眼神微微失焦,似随着思绪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小时候我班上有个小胖墩,老爱欺负别人,别人都觉得打不过他,不敢跟他反抗。”

    她的头微微扬起,语气里带了些许的骄傲,“可我不一样,我挥着拳头就上去了。”

    “就算我打不过他又怎样,我敢跟他打,他自然就会顾忌我。”

    程砚眸子温柔了些,弯起唇角道:“那他后来一定不敢再招惹你。”

    见程砚明白了她的意思,许溪云也没有再多言,眼睛亮了亮,两人相视着笑了。

    几日后,崔伯,也就是前段时间与许溪云他们交好的那位大伯,将这一片受灾的百姓都集聚到了一处,带到了上次许溪云被拦住的那条路上。

    许溪云和程砚一行几人已恭候许久,除了他们,旁边还放着一个四四方方半人高的架子,上头罩着一方红布,叫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老头子,这溪云喊我们过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那婶子在身后扯扯崔伯的袖子,低声说道。

    前几日许溪云托人带进来话,让他们今日务必将所有百姓带过去,她心里直到今日还有些打鼓。

    崔伯回头低喝了一声,有些生气“人家诓你什么,你有什么让人家诓的,人家尽心尽力帮我们那么久,图我们什么了?!过河拆桥这件事我是做不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崔伯身后,也不知前路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直到看见许溪云一行人,人群中顿时神色各异,议论声逐渐变大,还有一个人趁众人不注意,从队尾偷偷溜走了。

    许溪云见人到齐,往前一步,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到。

    “各位乡亲父老,我有一些事情想跟大家说,为了不为难大家,特意选在了此处,这样也不违反规定,也不会让各位难做!”

    她以退为进,众人中已有人心生愧疚起来,再抬头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溪云妹子,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大家也是不得已。”

    “是啊是啊,你当初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今日是有什么事?”

    许溪云退后一步,站到那架子旁边,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我想说的就是,此次地动,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溪云,这可不能瞎说!”

    “我没有瞎说!我有证据!”

    许溪云一把扯开那红布,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搭成的框架,而那框架里面,则用泥土堆了一个小型的村庄出来。

    那山,那地,那房屋,都与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如出一辙。

    人群开始变了脸色,他们虽不知道这是何意,可却无端的对她接下来的话产生一丝恐惧。

    他们静悄悄地,无人吭声,等着许溪云揭开她的谜底。

    许溪云指着那模型,跟大家一处一处介绍。

    那是平地,是房屋,这是后山,这些则是山上的溶洞。

    “大家看这溶洞一个一个的,表面上各不相连,可其实,他们的结构相同,内部也是互通的。”

    许溪云从淮序手中接过水壶,顺着一处缓缓浇下。

    这些人虽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可这溶洞他们是一次也没进过,许溪云所说,他们更是闻所未闻,此时都睁大了双眼竖起耳朵等着听后续。

    那一小股水流,从最上端的洞口浇进,却实实在在地从各个溶洞口都流了出来。

    “这些水,都是地下水,带有腐蚀性物质,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侵蚀,才形成了这些溶洞。”

    “莫看这水只有半米深,溶洞里暗流无数,无比危险。”

    她想了想之前听到的传说,补充了一句,“洞里没有什么骇人的东西,之前进去的人想必也是误入暗流,才没能回来。”

    有了模型的演示,她的话变得清晰易懂起来,人群皆恍然。

    “可是,这跟地动又有什么关系?”一位婶子壮着胆子问出口。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