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乔儿……”程氏顺势看向贺诗乔，面露难色与疑惑。

    贺诗乔甚觉无语，为今之计，只能先探探这贺诗芸要搞什么鬼。她一副无辜，面色全然疑惑，道：“妹妹这是？”

    “今日之事是本王失礼了。不过，这屋子定然有鬼，本王与二姑娘都不慎中了招，这才……方才有人传信说邀本王到此一聚，刚到不久，便见到了来此处寻二姑娘的三姑娘。进屋门便被锁了，并放了烟雾。”誉王见势不对，马上站了出来，将话题绕开，换个方式圆回去。说完，还尤其郑重地向贺擎夫妇许诺。

    “贺将军、夫人，此事关乎本王与贵府三姑娘的清白，本王定会差人查清楚，还三姑娘一个公道。”

    程氏余光瞄了一眼贺擎那黑如抹碳的脸色，明白这不是能随便添油加火的场合，遂不再想着找贺诗乔麻烦，顺着誉王的意思往下应和，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贺擎的衣袖，微声说：“老爷，当今形势，也只能如誉王殿下所言了。”

    “是臣教女无方，劳烦殿下了，若需人手，臣随时待命。”贺擎向誉王拱手行礼，缓和了脸色。虽然暗自怀疑其中有诈，但如今心中再恼火，他也明白此时不能糊涂。

    见贺擎发话，程氏立刻向誉王行礼：“妾身代我这不肖女给誉王殿下赔不是。”

    贺诗芸这才敢抬头，跪下啜泣着谢恩。

    回到府中，程氏便拉着贺诗芸询问详情。贺诗芸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哪怕是作为生母的程氏，此刻都有想要打人的冲动，但终究是舍不得，只是佯打了一下便抱着贺诗芸哭道：“你这孩子糊涂啊！能得誉王青睐是好事，但不能急于求成，娘会替你张罗的。如今咱们完全出于被动，你的处境都取决于誉王的态度。再者，若是传了出去，咱们整个将军府都要受牵连。”

    “娘……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女儿再也不自作主张了。”贺诗芸本就身子不适，今日心情大起大落，抱着程氏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程氏一边给女儿拍背顺气，一边安慰道：“没事儿，孩子，既然誉王愿淌这一趟浑水，咱倒也不比太过悲观，如今要好好养身子，坐稳这一胎，然后需得名正言顺地嫁入誉王府。若是将来真能诞下一个皇子，后半辈子约摸着是高枕无忧了。”

    “可是爹爹那边可如何是好，女儿瞧着他脸色不大好。”贺诗芸倚着程氏，眼角含泪，眉头紧锁，万分担心。

    “大是大非面前，不是咱们耍些小手段就能糊弄过去的。老爷迟早会知道的，不若找个时机，全盘托出吧。不管怎么说，老爷就算嫌咱们，总不能让他心尖尖儿上的大丫头和二丫头遭人非议吧。”程氏安抚着贺诗芸，心中开始细细盘算。

    两人正商讨着，一丫鬟扣门在外禀报道：“夫人，三姑娘，老爷说他今日要过来用晚膳。”

    “芸儿，或许就是今晚了。别怕，娘在这儿。”程氏安抚完贺诗芸转头出门跟璎珞吩咐今日备一些贺擎喜欢的小菜。

    是夜，听闻外头一声招呼：“老爷，您里面请。”程氏母女忙起身张罗。

    见贺擎面上并无明显怒意，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老爷近日辛劳，妾身特做了几道小菜，快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程氏见贺擎没提，也便先张罗着用膳，再行断定行事。

    这顿饭母女二人吃得是心惊胆战，反观贺擎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仿佛今日只是从未发生过一般，还给贺诗芸夹了菜。

    待贺擎放下筷子，稍许，见程氏母女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才换换问道：“芸儿，你今日说，是你二姐差人过来的，可有此事？”

    “是。确实如此，女儿不敢撒谎。”贺诗芸乖巧地回话。

    “那你觉得，是你二姐想要害你。别怕，若有冤屈，爹爹自然给你做主。”贺擎看着她，认真地询问，好似真的在关心。

    贺诗芸摇摇头，语气却隐隐有委屈之意，仿佛有难言之隐，碍于情面，不敢揭开，让人望而生疑：“女儿虽与二姐略有不和，但到底是自家姐妹，女儿是相信二姐的。”

    “别怕，芸儿，跟爹爹说说。”贺擎看透了贺诗芸的心思，继续引导着，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了。他倒要看看，这母女俩有多大能耐。

    “爹爹，女儿如今也很是忐忑，若真是二姐，爹爹会如何？咱们自家人，总不能……”贺诗芸看了一眼程氏，却未会意她的意思，真真入了圈套。

    贺擎笑了一下，说：“究竟是不是，找来一问吧。如果真是如此胆大包天，为父定不轻饶。”

    说罢，便朝门外喝了一声：“齐明，去请二姑娘过来。”

    贺诗乔进门行了礼，抬眼便看到贺擎冷着脸，贺诗芸和程氏大气儿都不敢出，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气氛有些许恐怖，暗自又捋了捋路上想好的几种对策。

    “乔儿，芸儿说那丫鬟是托你的话来传话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若非受制于如今的身份，贺诗乔真想跳起来给这母女两人一人一个耳光，但稍冷静下来想想系统的提示，必然不是单纯的靠拳脚去解决问题的。

    “女儿身边向来只有婴宁一个，若是有急事，自然是差熟悉的人，再者，寺里的杂使丫头怎如此巧合刚就给女儿撞见了，但若是一个不小心差了其他人家的，若有歹心，不就给旁人抓了把柄，给自家蒙羞，女儿也难辞其咎，让自己也陷入囹圄。”

    贺诗乔见贺诗芸选了最不明智的法子，心中暗爽。给自己脱罪的同时，也不忘提一句贺诗芸。

    “倒是妹妹向来无辣不欢，哪怕上回来了月事也照食不误，怎如今吃得这般清淡。”

    “父亲近日辛劳，天气越发炎热，油腻辛辣之物难以下口，自然要清淡饮食。”贺诗芸不以为然，自觉占理，说话柔中带着底气。

    贺诗乔微微笑了笑，又开始挖坑：“记得端午那日咱们一同用膳，一桌只有妹妹喜辣，姨娘可是特地给妹妹制了水煮鱼的。今日怎得这般特殊了？”

    贺擎听着本就冷的脸色愈加不好，见两姐妹又险些起了争执，程氏赶紧出来道：“为着一点小波折，你们两姐妹如此成何体统。璎珞，去找个稳婆来，自然真相大明。”

    “齐明，你去。”贺擎看了一眼程氏，沉声说道。

    “老爷，这种事怎能让外男沾手……”程氏还未说完，便被贺擎一记眼刀打断，怏怏闭了口。

    “爹爹，女儿尚未出阁便要见那婆子，若是传出去，就算女儿是清白的恐怕有嘴也说不清了。”贺诗芸这下坐不住了，不顾驳了长辈的面子，再行争取一番。

    贺诗乔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她一改近期塑造的贴心懂事的形象，短咱地恢复了一下那个“彪悍”的样子，以一副不容阻拦的模样，扬声道：“父亲做事一向谨慎，妹妹莫不是连父亲也信不过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是心里有鬼吗！要真有什么，玷污了咱们家的名声，那才真是居心叵测。”

    “我……”

    “老爷，人到了。”还不等贺诗芸说完，齐明便送一个婆子进了来。

    贺擎目光看了看贺诗芸，示意稳婆过去。待检查完毕，那婆子出来回禀道：“回老爷，夫人，三姑娘已经有了月余身孕。”

    贺擎双眸微眯，死死盯着那个稳婆：“你说什么。”

    “奴不敢妄言，三姑娘确然已经有了身子。”那婆子看着这一身杀气的将军，吓得跪下埋着头，颤颤巍巍地回禀。

    “好了，下去吧。齐明，送送。”

    见屋子内又清静了，贺擎一个巴掌便甩在了贺诗芸脸上。哪怕他没有用多大力，贺诗芸还是被直接摔在了地上。

    “逆子！我贺擎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哪怕早有预感，但在真真切切听到这句话之时，贺擎还是怒不可竭，平生第一次动手打了贺诗芸。

    程氏看着跪在地上、掩面哭泣的贺诗芸，心疼地滴血，赶紧也跪下抱着，头一次敢同贺擎刚上。

    “老爷，事已至此，您当真要逼死女儿吗！这孩子打小就体弱，妾身好生养着这才有如今的样子，您这一巴掌下去给孩子打坏了可如何是好！怎么说她都是您的骨肉！”

    “我方才给了你们机会了，可你们呢，还是想糊弄过去。究竟是谁不信任谁呢。”如此景象，贺擎心中对整个事件已经有底了，扶额叹息，满是失望。

    “不是的，不是的，爹爹，您听女儿解释，不是这样的……”贺诗芸这下也顾不得什么保胎不保胎了，她爬跪着向贺擎而去，抱着他的腿哭着喊着。

    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贺擎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的情形，她连自己要在哪儿吊死都想好了。

    “老爷，誉王府来人了。”外头响起齐明禀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