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这顿丰盛的晚餐吃下来,孟怀感觉这几天的疲劳已经消逝无踪,甚至心情都像那路边卖的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带着久违的甜腻。

    蒋怜和孙则凯回家是同路,自然坐一辆车回家,蒋怜担心孟怀一个人打车不安全:“孟孟,你要不和我们一路,我让老孙先送你回去。”

    还没等孟怀回答,有人底浑的的嗓音幽幽传来:“同你顺路,你坐我车吧。”大概是喝了酒,他今天的声音有点沉哑。

    孟怀转头看还坐在椅子上的的男人,他在慢条斯理地擦嘴。

    眼神和她接触到一起,好像是怕谁误以为他是个乐于助人的绅士似的,他缓缓加了一句:“反正也是叫代驾。”

    这时候拒绝,倒显得自己刻意了,于是孟怀点下头,一行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高楼的黑影和夜晚光源的亮点都在往后退,孟怀和章庭望俩人都做在后排,章庭望问她:“介意我开窗吗?”

    即使他开窗,左边位置的风也不太能吹不到她这边,他依然问了。

    “不介意。”

    他降下一半车窗,孟怀闻到空气中飘过来酒味,还有松木香水的味道,开始若即若离,现在随风慢慢混在一起了。

    香水的来源并不是她,他刚才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她就闻到了。

    男人的余光之中,女人的头发飘拂起来一缕。章庭望没过多久就关了窗,向司机报了个小区名,这是孟怀的住址,他去过一次。

    代驾司机闻言问:“二位有谁住在这里面吗,这片是高档小区,管得严,不让进的。”

    终于轮到孟怀说话,每次他们两个单独在一块,她总是感觉周围气压都变低了。

    “师傅麻烦您直接开进去,我到时候和保安说声。”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突然摸到几颗夹心糖,微甜的那种,但中间有很清凉的果酱夹心。

    自己拿一颗,又随便摸出一颗扔给左边的男人,没发现他那颗和自己的好像不一样。

    黑色真皮椅上出现了一颗蓝粉色包装的糖果样的东西,落在章庭望右腿旁,他拾起来,是夹心巧克力。

    他虽然想问她为什么几次给他点什么东西,也不问他要不要,都是直接扔过去。

    但终究没问,他又不是缺乏正常感知能力或者反应迟钝,多少能感觉到孟怀对自己有点懒得搭理的意思。

    其原因应该多少和那些人一样,不过那些人大都是男性,这样冷淡的女人到是几乎没有。正好,这样恰好证明达到了他的目的,说明他伪装得还行。

    没吐露一字,他撕开包装纸吃掉了这颗巧克力。

    孟怀听见细微的咀嚼声,在狭窄封闭的空间里,声音很明显,但并不清脆。

    这种糖要含在嘴里毫无征兆爆裂开才有意思。

    她不知道他得到的是一颗微苦的巧克力,咬开坚果包覆的脆壳,内心是可可酱细腻绵密。

    到了地方,她道别下车,融进夜色之中,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很快又平视前方,让司机掉头,并报了自己的地址。

    清晨,孟怀依靠着生物钟准时醒来,然后开始了简单的护肤的和化妆,冲上一杯拿铁,微信有十来条未读消息,逐条查看。

    点进章庭望的信息,他说今天请假,有事处理来不了。

    孟怀回了个“好的。”她没有理由和权利不同意,而且看他的话语也不像是可以商量的意思,反正她一个人工作效率更高。

    又过了一天,早晨又收到章庭望的信息,还是说有事来不了。

    她依然回复说:“好的。”

    然而第三天清晨,章庭望的头像右上角又冒出来了个红点。

    还没点开就知道,肯定又是来不了,点开果然。

    这小章总想必以前没在自家公司上过班吧,否则这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工作态度,就算是亲爹也未必会乐意。

    她转换了话术:“你不会以后都不来了吧?”真要如此她当然没有意见,只是他应该亲自同老孟讲的。

    这天中午突然骤雨将至,一场天气预报之外的大雨让工人们忙里跑外,孟怀和蒋怜也奔赴其中,硕大的雨点在衣裳上晕染开来湿了一大半,呈现出更深颜色。

    一阵急急匆匆的慌忙过后,一行人跑上阁楼上躲雨,阁楼式的建筑物本就没有多余的遮挡墙瓦,孟怀喘着气,看密密麻麻的雨点被狂风裹挟进来,拍打在手臂上。

    她给厨房的管事拨去一个电话,吩咐当日的厨子熬煮几大锅枣姜茶。

    这话叫身边在药庄工作几十年的老员工吴阿婆听见了,一边心中暗自赞许老孟家个个后辈对待人的实诚,如此孟老这林林总总偌大的老产业,好算是有一波后人担在肩上的。

    一边又打趣说:“大家伙淋点雨倒是无碍事的,这些个大几框的药材才是打紧的嘞”她和她家老伙计都在老孟家工作几十年了,当真是有感情在的。

    蒋怜把湿发撩到耳朵后,笑着说:“没有您们这辛勤的劳动,哪还见的到这大几框药材的影儿?”

    大伙儿们又一齐笑乐开来。

    饭毕午休,孟怀和蒋怜在同一见屋子小憩。

    孟怀洗了头,这里没有配备吹风机,只是用干毛巾潦草擦了擦,半湿半干的头发搭在肩上。蒋怜愤愤不平地将手机扔在床上,吼了一嗓子。

    “怎么了?”

    蒋怜骂了一句:“这个老孙这几天瞎了吗?消息怎么半天都不回。”

    然后两手揽住孟怀:“都说这是男人变心的前兆,哼,要甩也是他先被我甩!”

    孟怀好笑,但还是实事求是地说:“不至于的,我们从小相识,你应该最知道,老孙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的时候打开了微信页面,都是上午的信息,没来得及看。

    章庭望回复了她:“明天就恢复如常,按你安排的。”

    她回了个知道了,退出页面,下一条是孙则凯发来的。

    俺老孙来也:“孟孟,你凭前些天与章庭望的相处,跟哥说说,这人咋样,靠谱不?”

    怀:“他又找你了?”

    孟怀没想到立马收到了回复。

    俺老孙来也:“这两天他在和我们团队一起谈事情。”

    孟怀把聊天界面挪到蒋怜眼前,指了指,示意老孙现在是在看手机的,蒋怀点点头,也指指自己的页面,老孙几分钟前给他回复了消息。

    孟怀想了想,凭自己的感觉如实回答:“靠不靠谱不知道,但不是没头脑的,至少不是个不思进取的富二代”

    俺老孙来也:“确实,我感觉他还是挺有想法和魄力一人。”

    她并不知道老孙问什么如此评价他,只是回:“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这几天冷落怜怜姐了,快去哄哄她。”

    蒋怜应该是收到了老孙这几天“冷落了她”的解释,又变回生龙活虎的。

    但蒋怜有点意想不到,孙则凯真和章庭望混一块去了:“孟孟,这个章庭望到底来干嘛的,老孙给我发张照片,屋子里好多人聚在一起,开会一样。”

    孟怀同样不解:“猜不到,但是肯定有所意图,外人不会知晓的。”

    或者说孟怀感觉他也可能是刻意隐瞒,虽然孟家经营着祖传老字号,什么事情都是关起门来商量,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仅凭常识可知,商业嘛,存在竞争就肯定会耍些小把戏和手段的,关键时刻出手袭击,杀个猝不及防。

    某豪华酒店内,上午章庭望忙碌交涉于应酬,又得处理东临的一些堆积在他手头上的事务,各种事应接不暇,忙得连轴转。

    中途遇雨,他的皮鞋和西裤都湿漉漉的,头发也沾了水渍。

    解开表带取下腕表,看着玄关处镜子里的镜子里的自己,昨天晚上本就没睡好,此时倒显得有些狼狈。

    好不容易休息会,他却难以忍受自己身上混合着的烟酒味,还有一些品味堪忧的女人的香水味。

    虽然他从不是个花花公子样儿的玩咖,那些会看脸色的女人也不敢靠近他,但总有一些有钱却虚空的油腻男人,自己带来的私底下还玩不够,谈点事情还得带来在边上陪着。

    那香水味道浓郁得他呼吸不畅,像个行走的杀虫喷雾,本来也没来得及用早餐,这下在饭局上也让他胃口全无。

    到散场了也只是喝了酒,现在感觉胃里空荡荡的,隐约不适,章庭望叫了客房送餐,准备了一些清淡的粥菜送来。

    等洗完澡光着上半身出来,食物也送到了,搁在套房的中岛台上准备开吃。

    刚刚调回振动模式的的手机,此时传来振动,打开,是季承远。

    发来了几份文件,是有关于东临制药公司股份变动的草案。

    紧跟着收到一条语音,点开播放,传来季承远轻蔑不屑的声音:“这些个老东西,你爸才刚住院不久,白眼狼就迫不及待要吃肉了。”

    章庭望只让季承远继续关注事情的后续动向,有事告诉他。

    因为章老董是个闭口不谈的,还当他还是个屁都不懂盛气凌人的毛头小子呢,什么都不告诉他。

    放下手机,章庭望眉目间参杂的疲惫与躁意明显增加。

    拿过遥控器打开窗帘,酒店套房一侧的落地窗才展露出来。

    这是个主打度假的酒店,风景秀丽,窗外有山峦与小丘,远望一片墨绿色,让他感到平静,恍若置身于幽深的森林。

    瞧了窗外片刻,章庭望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张庭望收回视线走回中岛台,下午还另有事宜,不吃点不行,他囫囵吞枣地强迫自己咽下小半碗,

    刚放下勺子,手机又振动了下,拿起来。

    孟怀发来的,就“知道了”三个字。

    章庭望又走回窗边,释放压力一般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继续沉默地看向窗外

    越看,他就越发觉得某个女人和窗外的风光景致倒是莫名相像。

    层峦叠嶂,有种轻易看不穿的密集度,偶尔的起伏又似昭示着一种潜伏的锋芒,但是向着蓝天生长的丛树,却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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