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

    叙白端详着瑶枝,对于这个同类,她是十分好奇的,她没有见过妖,而自己可以说是个懵懂无知的妖,不仅对妖的事情所知甚少,而且也不懂得如何去做妖。只能按照一知半解的思绪去空想,但又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

    成了妖,又当如何?

    这是一直缠绕在她心间的问题,她默默地用妖的眼睛去看世间,用妖的躯体来感受人生百态,想找寻到它的答案,一个可以让自己接受的答案。

    她对瑶枝是陌生的,上次不过是匆匆一瞥,可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瑶枝妩媚,张扬,看似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妖就是这般的吗?

    可是她现在受伤了,脸色苍白,多了几分柔弱,与世间无助的少女没有什么区别,也怪让人想疼惜的。

    虽然有些不厚道,受伤的瑶枝,可怜归可怜,叙白此刻却是好奇大过于疼惜的。她明目张胆地打量着瑶枝,一双清澈的双眼,尽是探寻,即使她还记得,自己还未真正逃离顾见渊的魔爪。

    可是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受伤瑶枝给了自己观察她的机会,观察妖的机会。

    叙白很清楚,正常状态下,她打不过瑶枝,而且以第一次见面时的确情形,可能又是一波针锋相对,现在的瑶枝,犹如被卸了刀的士兵,对她无可奈何。

    叙白向前走了几步,走近瑶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仔细观察,认真揣摩,可只见外表,实在看不出瑶枝与这世间的女子有什么不同。

    “你看着我干什么?”瑶枝皱眉,叙白的目光太过炽热直白,毫不掩饰地打量观察,让她心中不由生出怪异的感觉。

    “在看你,在观察你。”叙白倒也不掩饰,如实说道。”

    “我是大街上任人观赏的货物吗?”瑶枝微怒,“让人想看就看,想观察就观察?!”

    “你不是货物,你是妖,我想看看妖是怎么样的,你受伤了,无法抵抗,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我知道,正常状态下的你,必定不会乖乖地让我观察。”叙白直白道,她觉得,比起遮遮掩掩,不如大方痛快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更好。

    “你……”瑶枝一口气生生噎在咽喉里,她还以为这女人是什么纯洁无辜的小白花,是她看错了,如此羞辱,这是在报复自己吗?

    “模样倒是不错,就是性子有些不好。”叙白见再也看不出什么,简单作出总结,但见瑶枝脸色不对,又补充道说,“但这只是我对你的初印象,至于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想还需往后再相处才能得出结论。”

    “哼!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很高兴,很开心吗?”瑶枝狠狠道。

    “虽然你曾想杀我,但认真说来,你我并不相识,除了你不分青红皂白想杀我这一点,你我之间就是陌生人,对于一个受伤的陌生之人,我没有理由,也不会生出任何高兴开心的心情。”叙白认真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没什么好说的。”

    “虎?犬?那边那两个人才像虎,反而你、我,我们两人才像丧家之犬,都在躲着他们。”叙白指了指瑶枝,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说到这里,瑶枝才顾得上思考为何会遇上叙白,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那场舞宴之后,她不是与那道长离开了么,怎么会变成与顾见渊纠缠在一起。

    她看向顾见渊所在方向,他正在与一道道红影搏斗,这施展的路数,分明是……

    瑶枝眸光突然发亮,“这幻影之术,你是如何做到的?”这召唤分身,以形召影,是魅妖才会的妖术,她怎么也能施展出来。

    “学你的,你用了这招来对付我,我就依葫芦画瓢,复现了出来,只是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效果大抵上还是一致。”叙白道。

    情况危急,她情急之下,想到此法,不过是尝试了一下,结果真的做到了。

    “像又不太像,你召唤出的是傀儡,与我的幻影是不同的。”傀儡似人形,更真实,注重攻击,而幻影虚幻,缥缈虚空,重点在于迷惑。

    “轰——”虚空的幻境被破除,顾见渊出现在一片冷雾之中,烟雾渐散,眼入眼帘之物,触目心惊。

    那些幻化出来的叙白傀儡,全都被顾见渊撕扯得四分五裂,残肢掉落一地,如同被摧残的红莲花瓣,而站在中间的顾见渊,如同冷血残忍的杀神一般,势不可挡。

    “你这个旧相好可真是太狠了,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他会如此冷酷无情,看看这些傀儡,可真是渗人。”瑶枝道。

    “是么,可我早已领教过。”叙白看着那些破碎的傀儡,那夜的他,与那夜自己,也是如此这般。

    闻且歌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一水之隔,见到了顾见渊,同时见到了瑶枝与叙白。他点地一跃,飞身快速过桥,不过一会,就到了两人身后。

    真是前有恶虎,后又狠狼,叙白瑶枝两人暗叹不妙,四人对峙,四个阵营,真是狭路相逢,只是不知谁胜,谁负。

    “找到你了,原来你躲在这,让我好找。”闻且歌道,“这女子是……原来你还有帮手。”

    见闻且歌把她与瑶视为同伙,叙白刚想出声否认,不料,顾见渊竟也抵达了此处。

    “宁儿,这就是你的招数吗?放心,那些假的我都一一解决了,你可否满意?”那些傀儡已经全部消散,可他身上的肃杀之气仍旧浓烈。

    叙白心情五味杂陈,瑶枝,闻且歌,顾见渊,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神秘莫测,搞不懂,看不清,自己偏偏一同遇上。

    “顾见渊,你怎么会在这里?”闻且歌疑惑道。

    “我丢失了一样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顾见渊已有所指道。

    “哦,好巧,我也是在找人,我已经找到了,那你找到了吗?”闻且歌回道,目光自然而然地锁定瑶枝。

    瑶枝心惊,不由往叙白身边靠了靠。

    “自然是找到了,属于我的东西,一直都会是我的。”顾见渊虽然是在回话,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叙白,好似她早已是囊中之物。

    叙白大感不妙,与靠过来的瑶枝面面相觑,两人都是有些同病相怜了。

    未等叙白作出什么举动,顾见渊大步流星上前,不管不顾地抓住叙白的手,欲要带走她,叙白皱眉抵抗,却听见他柔声说道,“宁儿,现在我好累,乖乖听话好吗?”他的声音很轻,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光了全部力气。

    话音刚落,身上就被一个重量压住,叙白身体僵住,未曾想到,顾见渊就这般直直地倒在她的身上。

    “原来是你们在这里。”一句柔和的声音,突然闯入,打破了这诡异的场面。

    一袭黄杉婀娜多姿,在夜色衬托下,身姿绰约如梦似幻,是梦华夫人。

    “见过闻将军,”她向闻且歌微微行礼,恭敬得体道:“因听到这边有很大的动静,恐有事发生,便前来查看,没想到竟是闻将军与顾公子。”

    她又看向叙白与倒在她身上的顾见渊,微微惊讶,说道“这顾公子是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叙白本想立刻推开顾见渊,可眼下这情形,作出此举分明不妥,于是只能暗中慢慢调整姿势,改成扶住顾见渊。

    闻且歌见来人是梦华夫人,不露声色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意外罢了。”

    梦华夫人温和笑道,“看着情形,我猜应是她们冒犯了您,在此,我代她们向你道歉。只是她们年纪尚小,所以有些不知轻重,做事失了妥帖,只是不知闻将军是否可以网开一面,让我带她们回去,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训诫一番。”

    “这是哪里话,小意外而已,怎么会是冒犯,既然她们都是你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他瞥了瑶枝一眼,似有一种来日方长的意味。

    他们两人又相互说了一些客套话,叙白却陷入沉思。

    她捕捉到梦华夫人话语间称呼的差异,对于顾见渊,在此之前,她分明是唤做“见渊”的,怎么此时生分的唤做“顾公子,看来,是在闻且歌面前避嫌。

    兜兜转转像一个圈,回到靖阳城后,自己所遇到的人,所认定的目标,就像站在一张隐形的大网上,彼此之间互有关联,互有交集。

    这闻且歌与严松原身边的梦华夫人,不知又是什么关系,他们面上客客气气,话语间也是和和气气,实际上彼此却都有所保留。

    闻且歌明明对瑶枝穷追不舍,对上梦华夫人却不动声色,而梦华夫人,言语间也明显对瑶枝有维护之意,她两又存在什么关系?

    “天色已晚,那闻某就告辞了。”两人客套完,闻且歌向梦华夫人告别,“既然顾见渊就住在这倚花楼里,那他就拜托你了。”

    “我们定会好好照顾顾公子,闻将军请慢走。”梦华夫笑着人恭敬回道,语言神态无不显得大方得体。

    闻且歌走后,瑶枝仿佛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梦华夫人,良久才吐出几个字,“多谢,告辞。”临走前她看了叙白一眼,便化作一缕紫烟,消失不见了。

    梦华夫人招呼了两个侍从过来,接走顾见渊,然后对叙白说道,“见渊带走你,我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没想到你没出事,竟是他出事了,好在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太累,昏睡过去了。”

    叙白不清楚梦华夫人的底细,只能点头应对。她性情温和,言语温柔,让人如浴春风,像是个贴心的姐姐,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依靠。

    “听严松原说,你叫做叙白,是新来不久的舞女,不仅舞技精湛绝伦,还是难得一见的绝色,有倾城之姿,之前匆匆一瞥,就觉得气质非凡,如今放下面纱一看,果真如此,所言非虚。”

    “那里,是严老板谬赞了。”

    “不过,见了你的容貌,我就理解见渊为什么要执意带走你了。他心中一直有个执念,只因一名叫做问宁的女子,应是你长得像她,他错把你当成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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