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困——”
“怎么还在困，”里尔顿往她肩膀上拍了一把，“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次古尸刨坟，也没见你熬夜啊？”
安心被他拍的很不爽，直接躲到了谈赢的后面，揽住猫猫巨人的胳膊，在对方的默许下得寸进尺地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我还在长身体呢，比起说我，你不如担心一下等会儿的精神力检测。”
自上一次云里雾里地上完了一节帝国历史后已经过去了三天，期间他们又经历了帝国生物、帝国语、虫族学等等能把人脑子搅浑的理论学科，终于迎来了机甲课——
前一关，精神力检测。此时四个人就在向学校的检测地点走去。
被安心一语戳中了心事的里尔顿差点跳起来：
“我，我哪里担心了？我很自信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在宿舍里焦虑得逮着我们哀嚎。”
唐旭理慢悠悠地走在他们旁边，风度翩翩优雅俊美，和其他三个人完全不在一个画风。
安心笑了一声，捏着嗓子：
“哎呀——我要是精神力不够怎么办呐，我还怎么去追随伊迪将军啊！”
“另外，唐旭理，我严重怀疑你在用我们衬托你自己。”
“哪有，乱说。”
插科打诨间，里尔顿还在努力寻找认同感：
“你们就完全不担心精神力等级吗？”
唐旭理沉吟了一下，慢慢道：
“嗯，在我来之前，我家里已经给我安排了一次检测。”
他耸耸肩：“所以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精神力等级。”
“至于安心和谈赢嘛……安心好像对参军并没有什么执念，而且我觉得就这几天来看，她走学术也没问题。谈赢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多谢夸奖。”
谈赢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安心，一边走一边慢吞吞地道：
“我家里人是很想让我参军啦，但是我更喜欢做其他的事情。”
安心探头：
“可以问一下，是机甲制造吗？”
谈赢有些意外：
“诶，你怎么知道？”
安心感受着谈赢胳膊上充满弹性的肌肉，忍不住蹭了蹭：
“就是上次你半夜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那次，我把你叫醒后你就像梦游一样飘上了床，一个东西就从你怀里掉出来了。”
“我一接，才发现是一个很小的机甲模型。”
谈赢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笑了：
“我确实很喜欢。”
话题又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里尔顿悲愤道：
“好好好，说好的同甘共苦，却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担心。”
“禁止加戏，”虽然这么说，安心还是安慰了一下，“这种东西也不是人力能改变的，不如顺其自然。”
“唉，”里尔顿叹了口气，马上又振作了起来，“不过我可是Alpha，至少我的精神力肯定比那些Beta高！”
安心：……？
唐旭理好笑道：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
“昨天的帝国生物啊，那个老师不是说Alpha和Omega才是进化的产物，Beta都是失败品嘛，那我肯定比那些Beta要厉害吧！”
心里有些不舒服，安心反驳道：
“……极端AO主义者的话你都信？他都没有证据能证明。”
“怎么不能信，伊迪将军也一直是这么说的。”
争论间，四个人终于来到了测试地点，眼看这两个人话赶着话就要讲到有些危险的话题了，唐旭理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看来你们再怎么争论也没用，”唐旭理向前方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看过去，低声道，“Beta们连测试的资格都没有。”
其他三人都呆了呆，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唐旭理继续解释道：
“几年前就开始禁止Beta涉足军政了，可能是觉得再给Beta测试是在浪费资源吧。”
里尔顿沉默了一下，变相地服了个软，唉声叹气地道：
“好吧好吧，他们确实够可怜的。”
他眨了眨眼，一把搂住唐旭理的脖子：
“只是等会儿结果一出来，可怜的怕是就变成我了。”
安心笑了一下：
“你也许可以先考虑一下是否真的要和唐旭理站的那么近，恭喜你又成为了唐旭理的绿叶。”
说完，她就拉着谈赢飞快地向着一个测试点跑走了，徒留身后里尔顿在跳脚。
眼前的场景和那天的性别测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换了个仪器。
安心拉着谈赢排在队尾，探头出去，刚好看见一个学生坐到了那张椅子上面，头盔状的仪器就自动下沉，包在了他的头上。
不一会儿，那个学生的手就猛地动了一下，然后又是脚踢了一下。
安心以前从来没测过这种东西，也不明白这手动一下脚动一下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戳了戳旁边的谈赢：
“你知道这是怎么测的吗？”
谈赢正皱着眉思考着什么，闻言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安心小小地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点紧张的。
但这种紧张和里尔顿的紧张并不一样，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向上走，很多事情她也没有考虑过。
但那个帝国生物老师的“Beta是进化的失败品”的说法确实让她心里有了些波动。
尽管一直以来她都在用违禁药伪装成Alpha，但她并不觉得Beta真的比Alpha或者Omega差在哪里，这不过是她向上走的一种手段而已。
难道身为Beta的她，精神力检测的结果真的会很差吗……？
纠结间，安心和谈赢终于来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她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和一个熟悉的茶杯，吃了一惊。
“钟老师？”
这不是她们班的帝国历史老师吗，似乎还是她们班的班主任？
——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自从第一天的课结束后，安心就再没见过这个老头了，“班主任”这个说法还是从唐旭理那儿听来的。
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的中老年Alpha眯着眼打量了她们几秒，忽然恍然大悟道：
“哦哦，这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吗！”
安心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余光瞥见钟流的茶杯上印着四个大字：
人淡如菊。
她忍住吐槽的欲望，问道：
“钟老师，这个仪器是怎么测试的啊？”
老头乐呵呵地道：
“不要紧张，就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好了。”
安心：……说了就相当于没说呢！
在老头目光的催促下，安心半无语地坐上了仪器的椅子，仪器运转的声音响起，头盔慢慢地降下来，视野变成了一片黑暗。
大概过了几秒，面前突然明亮起来，出现在安心面前的是她曾经最熟悉的阿瑞斯下等星上的场景，逼真得好像她本人回到了家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点像是在玩一种全息游戏？
安心疑惑了一下，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脚下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赫然是一堆密密麻麻的虫族幼虫！
安心头皮一麻，差点呕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比较直观地看到虫族，就算是幼虫，那冲击力也完全是虫族学教科书上那种扁平的图画所不能比的。
脚下的幼虫动了动那有着数不清的触须的肢节，又停住了，这应该是还在沉睡阶段的幼虫。
判断出这一点后，安心忍住想立刻拔腿就跑的冲动，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好巧不巧的是，她正站在一个被幼虫填平了的坑洞上，并且还是正中央。
要跑出这个圆形坑洞就意味着她得像过独木桥一样踩过大半部分幼虫的背部。
她麻木地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幼虫，被那丑陋扭曲的口器和肢节又恶心了一下，白着脸抬起头：
肯定会惊醒这些幼虫的吧！
钟流老师又说要做她认为正确的事，什么是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呢？
安心沉思了一下，眼前却突然花了一下，她恍惚一瞬，觉得空气里似乎出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变化。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怎样的一种变化，脚下的幼虫们突然纷纷躁动起来。来不及保持平衡，她从一只幼虫的背上摔了下去。
她站稳身体，首先和一只幼虫对上了“视线”。
说是“视线”也有些勉强了，安心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种类的幼虫，但它们已经能到她的腰部了，那些在普通昆虫身上还毫不起眼的复眼在这些幼虫的身上也被等比例放大，成千上万的小眼在里面挤挤挨挨地排列着。
安心和它“对视”了一秒，胃疯狂抽动了一下，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
这一下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幼虫们陡然兴奋了起来，疯狂地向她这里涌来。
安心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手臂下意识地挡住一个幼虫的肢节。
不知怎么回事，在这里，身体的移动好像变得格外困难，她几乎是调动了全部的心神和全身的肌肉，才伸腿踹开了一个差点戳到她腿的虫族。
认为正确的事？那当然是赶紧打虫族保命啊！
内心在疯狂尖叫，但在越紧张的情况下安心却反而越能冷静下来，不断地应对着汹涌而来的幼虫。
不过幸运的是，可能是因为这是虚拟世界，这些也只不过是幼虫，通常安心的攻击落到它们身上后，这些幼虫就会直接消失了。
注意到这一点，安心渐渐松了口气，只是觉得在这里动胳膊动腿之类的似乎非常累。
但她不知道是，她已经在现实世界里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本来大家都在正常地等待着测试，谈赢还在最前面思考着中午吃什么，钟流还在端着他的茶杯慢悠悠地喝茶。
凭空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呕吐声，传遍了半个检测现场，钟流拿着茶杯的手一颤，瞪大了眼睛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安心。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个学生又突然在椅子上剧烈地动了起来，一会儿出拳一会儿出脚。
如果说安心之前看到的那个学生只是动动手动动脚的程度的话，她动作的激烈程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抽风了。
如果不是有椅子和安全带控制着她，她看上去都能站起来打一套拳了。
钟流不可置信地看了一两秒，连忙看向了仪器显示结果的屏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上面显示的竟然只是个A。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显示屏上的字母突然闪了闪，变成了S。
他喃喃：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字母又闪烁起来，像是出了bug一样，SS一闪而过，还没等钟流冲上去扒着屏幕看个清楚，又变回了A。
“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谈赢看不到仪器上显示的结果，只能听到这老头的自言自语，茶杯还在他的手里抖来抖去，水都洒了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心地为他递上了一张纸巾。
而就在字母闪烁的那十几秒里，正在接受检测的安心出了点意外，就在某一个瞬间，她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离殆尽，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灼烧筋骨般的疼痛。
完了！
安心心里一抖：
这是那些药剂逐渐失效时会出现的副作用！
她疼得完全动不了，一个幼虫抓住机会猛地扑到她身上，远看都不能承受的样子突然贴近，安心只来得及在内心哀嚎一声，眼前就恢复了一片黑暗。
她睁开眼，头盔渐渐上升，视野也渐渐明亮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单纯的谈赢和一脸复杂正在擦手的钟流。
安心：……难道她的测试结果太差了？
违禁药剂带来的疼痛感仍然在延续着，安心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离开座位时脚一软，差点跌下来，被谈赢一把扶住。
她把整个人挂在谈赢强壮的手臂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凑到钟流面前：
“老师，我的测试结果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