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汉思是最先反对的。
“这样的话，莫昆和宋山就要归为一组，留在这儿。我就得带上你们两个拖油瓶，这不公平。”
她对拖油瓶这个形容词没什么意见，池安不忿起来。
“我不止会催眠术，还会一点控制的道术好吗？”
汉思权当没听见，没和他争论起来。
最后，还是汉思、莫昆和池安去了另一栋，宋山和她留下。
她不免感到可惜，老是看到、听到“黑雾”这个词，她是真的很好奇，想近距离看看所谓“黑雾”的真身。
总不能真的只是一团雾吧？
可惜池安说什么也要跟着汉思这个这里最粗的大腿，汉思又执意要去可能性最大的那栋，他也要跟着。
两个“拖油瓶”不能聚在一起，她就被留在这儿。
宋山作为这个临时队伍里，输出值排第二的人，也留在了这栋，用他的话说：“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莫昆离开前对宋山和她的打量，让她更加确定，这二人和自己有些渊源。
虽然莫昆做的已经很隐蔽了，但她很敏感，马上就捕捉到了那略含探究的审视目光。
当另外三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宋山和她直接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开始互相打量起来。
还是宋山先开口：“我们走吧。”
两人并排走着，一时无话。
到了四楼，宋山看她还跟着自己，言语间有些疑惑：“你跟着我干什么？”
见她一脸迷茫，宋山一边拿出一圈红线拉在楼梯间中间，一边对她说：“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红线放这儿用来示警，你我从两边往中间搜。”
看见她点点头，宋山拿起枪直接去了左边。
她不紧不慢地向右边的走廊尽头走去。
直到靠在了最右边的墙壁，她也没听见什么响动。
但她并没松懈，而是从最后一间教室开始，一点一点的检查。
看来成为感染者的过程并不怎么美好，她看着脚下、墙壁上、甚至还有天花板上的斑斑血迹，无聊地想着。
当她走到第二间教室的窗边，脚步忽然停下，蹲下身，用衣角包着一块碎玻璃观察起来。
最后她将那块碎玻璃擦干净，装进了外侧衣兜。
早已检查完毕的宋山看着迟了一步的她：“我那边是空的。”
“我那边也是。”
宋山弯下腰，仔细观察着那根红绳：“看来这段时间没有感染者通过。”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头顶有股视线，正盯着他们。
她马上做出了反应，抬起手，通过和宋山之间最短的路径，用力打了过去，将他推到了一边，她自己也借力跳到了另一侧。
等她稳下身，抬头看去，楼梯上和五楼那里却什么都没有，那股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被她推到在地上，顺势滑出一米远的宋山也站了起来，正摸着自己的左脸，眼神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刚刚上面有人在看我们。”
宋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哦，是吗？”
“现在又没了。”
“哦，是吗？”
……
二人将那根红线原样留在那里，继续向五楼走去。
脚步刚踏上五楼平台，不远处的一阵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
两人马上将目光扫去，只看见一个人的脚后跟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下为了安全，宋山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两人每一步都来回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就这么走到了尽头，一间被封闭的严严实实的教室。
与楼里其他教室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间教室的门窗都完好无损，甚至还很干净。
宋山向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领会，举起一只手，敲了敲门。
宋山看着她的动作，愣住了，然后收起了那只已经快要抬起的脚。
半天都没响动，宋山正犹豫着要不要踹过去，身边的短发女人又抬手敲了敲门。
这次里面终于传来声音，是一个女生，怯生生地问道：“谁啊？”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是救援人员。”
又等了一会儿，二人面前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张少女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少女上下打量了两人许久，才缓缓将门敞开，退开几步，似是邀请他们进去。
她一点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宋山犹豫一瞬，很快跟上。
待到完全进入，二人发现这屋里并不只有少女一个人。
靠窗的位置，还坐着一个男生，两人身上都穿着立上中学的制服。
与少女的高兴神色不同，男生脸上满是慌张。
少女眼睛闪烁着亮光：“阿正，他们没有被感染，真的是来救我们的欸。”
名叫阿正的男生支支吾吾地说道：“哦……是吗？”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下一刻，四人身处的教室的玻璃被震碎，一股刺鼻的热气流席卷着玻璃碎片向四人袭来。
她和宋山二人简直是互相拉扯着倒下的，二人的手臂都挡在对方头部。
不等耳鸣声消失，她就挣扎着站起。
可惜已经晚了。
坐在窗边的阿正，已经双目圆睁的倒在地上，脖子上被玻璃划破的大动脉还在不停地喷出红色的鲜血。
看着那股迸发的血流，她忽然怔住了。
宋山躺在地上，捂着耳朵缓了缓，然后拨掉身上的玻璃碎片，站了起来。
本想问问身边短发女人的情况，却见她目光呆滞，全身僵直地看着地上已经没得救的男生。
宋山不知她是怎么了，用手推了推她，她方才回过神来，眼里似乎还有泪花闪动。
“你没事儿吧？”
听到这话的女人并没回答，而是转身寻找起了什么。
宋山随着她的目光摆动，这才发现，穿着校服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走吧。”
难得听见女人说话，宋山看去，女人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清泪。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用手点了点眼睛下方，感受着手上残存的热意，眼中迷茫的情绪尽显。
宋山只能再次出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她摇摇头，又恢复那股淡定的神色，抬脚向教室外走去。
宋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上已经不再颤抖的尸体，也跟了上去。
二人并没因那起爆炸就忘了这次任务的要求，在爆炸引起的火灾中，二人就着光亮，很快搜索了一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了看对面一整层都被火光渲染的教学楼，两人加快步伐，向楼顶进发。
还好楼顶的门是开着的，两人并没遇见阻碍。
楼顶上不说是一片漆黑，却也差不多，在火光的照耀下，还是只能依稀看出几个人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养料”。
原来就是人啊。
不过这些生死不知的人的头上，都裹着一层黑雾，延伸出一条条线，通向另一栋楼的楼顶。
一旁的宋山看着这幅景象，眉头越皱越紧。
她问道：“怎么了吗？”
宋山：“没想到黑雾和养料居然真的是分开的。”
她奇怪道：“刚刚你们不是都觉得，黑雾和养料在两栋楼上分开放的吗？”
宋山喃喃道：“是吗？”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荒诞的场景：“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宋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弹夹：“自然是杀了他们。”
“什么？”
“我们又不能直接接触黑雾，感染风险太大，杀了养料，没了供给，它自然会变弱的。”
说完的宋山将装填好的手.枪重新上膛，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女人，反问道：“你怎么不动？”
“我没有工具。”
“？”
“你有手.枪，可以直接射击，我什么都没有。”
宋山听罢，本来迈出的脚步拐了个弯又走了回来。
她看着男人递到眼前的手.枪，不明所以。
“今天晚上你什么都没做过，直接分钱……这不太好吧？”
“难道不是只要任务完成，钱就直接平分吗？”
“当然不是，只有参与任务的所有活着的猎人同意平分，平台才会打钱。”
“那如果每次都有人不同意怎么办？”
“那平台就会要求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填写任务报告，然后不超过三天，钱就会根据报告内容和录音，重新分配。”
“录音？”
“手机自任务开始后，自动开始录音。”
“要是不写报告呢？”
“那就不会给他发钱，剩下的人进行分配。”
……
她接过了那把略微有些重量的手.枪，低头看着。
头上男人的声音低沉：“你知道怎么开枪吗？”
“不知道。”
男人的声音有些意外：“什么？……没事，我已经上膛了，你直接对准，然后射击，就好了。”
“好。”
她向那些没有任何动静，但胸膛仍在微微起伏的人走去。
对准，射击。
“砰—”
出乎她的意料，她握的很稳，眼睛似乎都没有眨过，发生的很平静。
第一个人头上的黑雾逐渐散去，延伸的细线也开始断开。
随着楼顶上的人全部被她“爆头”，周边的黑雾终于开始有散去的迹象。
将还未射完弹药的手.枪递还给神色变得隐约有些激动的宋山，她看向另一栋楼的楼顶。
“他们会成功吗？”
宋山盯着她说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下到四楼时，那根红线已经断开了。
她问道：“这是感染者做的吗？”
宋山摇摇头：“感染者接触到红线，会被烫伤，不会就这么直接断开。”
两人想到了那个莫名消失的少女。
没有过多停留，两人快步走在三楼的连廊上，她突然放缓了脚步。
宋山跟着她的目光看去，透过连廊上的窗户，另一栋楼的楼顶上的黑雾已经开始散去，且速度越来越快。
“这说明，他们成功了。”
宋山话音刚落，对面的连廊尽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是一个人的。
她刚准备戒备，宋山就说道：“黑雾被收容后，所有这一源头的感染者都会直接死亡。”
说着，脚步声的主人现身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看清了来人。
是汉思，准确的说，汉思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是满身狼狈、不省人事的池安。
汉思走到他们面前：“收容好了。”
她好奇道：“怎么才算被收容呢？”
宋山上前接过池安，汉思的声音里带了些疲倦：“用特制的容器封存，或者，直接封在人的身体里就行。”
怎么看，汉思身上也不像有什么容器的样子，她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几乎满身是血的池安身上。
他身上的花衬衫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莫昆呢？”
“死了，被炸死了。”
“哦。”
三人走在出去的路上，除了呼吸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暂缓分配字样，一旁安置好池安的宋山说道：“池安还不确定能不能活下来，等到将他体内的黑雾抽出后，再做分配。”
她点点头，就要回家，那个还摆着尸体的小屋。
“你兜里装的什么？”
她愣了一下，掏出了那块玻璃。
“你装这个干什么？”
她点了点碎玻璃的侧边。
宋山不懂：“？”
“这是海克尔痕，通过这个可以得出玻璃断裂的方向。”
“……”
“这块玻璃，是从外面被打烂的，在四楼的高度。”
宋山想到了她在爆炸后的失态：“爆炸后捡的吗？”
“不是，爆炸前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