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孟看着姜清水和季森曜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意识到两人关系的不对劲。
她挥手拨开身前正对自己说话的女生,抬头盯着从眼前经过的季森曜,发现对方不仅无视自己,还一直看着走在前面的姜清水。
许孟盯着姜清水的背影,沉下脸。
被拨开的女生疑惑的看着身旁同伴,同伴朝某个方向使了使眼色,女生了然的叹气,看见许孟烦躁的表情后,拉着同伴回到了座位。
很快,班级的同学陆陆续续到齐,第一节课语文课开始了。
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女教师。
她照常强调了一下新学期的注意事项,最后让班长今天统计好这学期学习小组的安排情况,随即便开始上课。
学习小组是英顿学校的教学特色之一,2-5人自由组队,一学期自由变动,组长自行推选,此外,小组还只限于同班同学,且必须有异性。
学习小组会适用于该学期所有教学活动,临时性的课堂任务除外。
课间,白染转身,她目光闪烁,“清水,我可以做你的组员吗?”
姜清水眨眨眼,“抱歉白染,我已经和别人有约了。”
白染看着姜清水愧疚的表情,连忙摇头表示没关系,希望两人下个学期可以一组。
姜清水欣然答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应付眼前再说。
婉拒白染后,姜清水离开教室,靠在走廊里左右观望,想要找到和梦境无关的同班同学做组员。
恰好看到面善的一男一女边走进教室,边谈论着组队的事,姜清水凑上前去。
女生早就注意到靠在走廊的漂亮女孩,看着她朝自己靠近的动作,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她。
“你好,我刚来班级不是很熟悉大家,可以和你们一起组队吗?”姜清水一双浅瞳色鹿眼弯成月牙儿,笑吟吟道。
女生对上眼眸,两颊微红,正要答应下来,不料被身旁的男生抢了话。
“当当然可以,我们才两个人。”男生双眼亮晶晶,不自在地摸着脑袋,“我叫武一州,昨天就想认识你了,但没什么机会。”
看着自家哥哥的怂样,女生武一曲翻了个白眼,将他挤到一边,挽住姜清水的胳膊,朝她笑道。
“我叫武一曲,是这货的妹妹,和我们组队清水你放一百个心,保证次次作业拿A。”武一曲娇笑着对姜清水打包票。
姜清水欣喜于正好碰上性格好相处的两人,笑着和武一曲一起走进教室。
但刚进门,姜清水被人拦住。
男生冷峻挺拔的身影挡在姜清月的身前。
季森曜垂眸,看着女孩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可以一起组队吗?”
姜清水看着男生平静的神色,摸不清对方的目的。
“抱歉,我已经找到队伍了。”
武一曲瞅着季森曜仍低头看着清水妹子,站在原地没有移开。
她用妹子壮了壮胆,上去打哈,“对对对,我们一起的哈哈哈人已经够了啊哈哈哈哈。”
武一州也跟着妹妹一起应和。
季森曜抬眼看了眼姜清水身后的武一州,不作声,目光又落回女孩白净的面庞。
“没关系。”
他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然后侧开身体。
被无视的武一曲低头跟着姜清水经过季森曜,表面笑嘻嘻:可恶啊,好气。
姜清水神色如常坐到位子上,低头看书。
她凝视书页上似蝌蚪样的单词,怎么也投入不进去。
刚刚,在她和季森曜说话时,她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这边。
在她转头回望时,那道视线又消失不见了。
姜清水敛下眼皮。
·
傍晚,姜清水客气和季森曜告别后下车。
她回到姜家,发现姜父正在客厅中坐着看报纸。
注意到女儿到家,他随意地指着沙发。
“坐。”
姜清水将手中的书包递给管家,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下。
姜父喝着茶,头也不抬地继续看报纸,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两天在学校,和季森曜相处地怎么样?”
姜清水盯着桌上的水果。
“正常。”
姜慈生将杯子放下,乳白的陶瓷杯与红木桌碰撞,发出轻磕声。
他低睨着面无表情的姜清水。
“你这段时间很不乖,我很不满意。”
“之前你逃跑的事情,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没有和你算账,再有下次出格的事,就不是禁闭那么简单。”
姜清水沉默不语,在内心里早已把他骂上天。
“听说你今天没接受季家小子的组队邀请?”
姜父淡淡的声音炸在姜清水脑中,她没绷住,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怎么?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在学校里肆无忌惮?”姜父的声音低沉而响亮,又如撞钟般从远方传来,“如果你的表现让季家不满,我会重新考虑你的价值,收回你现在的一切,包括你对母亲的墓地看望权。”
姜清水咬牙切齿,狠狠地盯着这畜生不如的人。
气愤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恼怒自己太过弱小,无法反击,
更为十几年来在姜家被姜慈生搓磨的原主而感到悲伤。
姜父对姜清水仇恨的目光浑不在意,又淡淡出声。
“季家的小子对你有意,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好冲动,不过冲动也好。”他轻笑一声,看着姜清水漂亮的脸蛋,意欲不明地,“你和他待在一起,不要拒绝他,但也不能完全交给他,他”
“砰——!哗啪——!”
姜清水夺起桌上的杯器用力掷向姜慈生,盛有水的瓷杯在他的额头上重重砸出血后,弹至地上,碎成一片。
杯中的温水也泼洒了他一身,茶叶黏在他的西装上,显得他狼狈至极。
“你——!”姜慈生捂着额头,怒发冲冠,高声呵斥。
他正要动手,却被管家一把从背后抱住。
“先生!冷静!冷静!小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啊!”
姜清月趁着管家拦住姜慈生,飞快跑走。
客厅里的佣人慌乱无措,不知道是该帮着管家拦住姜父,还是拦住姜清月。
姜慈生甩开管家,大步跨上前追去,他大手拽住姜清月的长发,将她拉向自己,随即狠狠甩了一巴掌。
姜清月如片薄纸般被甩出去,撞上了楼梯的木质扶手,摔落在地。
她蜷缩着身体轻轻颤抖,头发散落遮住了脸颊,安静的没有声音。
“我看你何止是不听话,简直是活腻了!”姜父声如雷鸣。
女佣们看着姜父暴怒的模样缄默无声,恭敬地给姜慈生递上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抬起地上的姜清月,最后扶起跌在地上的老管家。
姜慈生扯下手中的几缕发丝,随意擦拭几下衣服,便将毛巾扔在地上,大步离去。
“给她请假,脸好了再去上学。”
被抬起的姜清月颤抖地想要环住自己。
乌发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到两旁,露出高高肿起的左脸和她紧闭的双眼。
她咬着下唇,疼痛地发不出声。
第二天清晨,季森曜如期在姜家大门前等候,却迟迟不见姜清水的身影。
他开门下车,看见姜家的女佣从铁门里走了出来。
“季少爷,非常抱歉,我们家小小姐昨晚生病了不舒服,这几天要在家中养病。小小姐说她昨晚忘记和您说了,很抱歉让您今早白跑了一趟。”
季森曜看着女佣弯腰道歉,微微皱眉,“生了什么病?”
女佣低声恭敬回答:“医生说是因夜晚贪凉感冒发烧了,需要休养几天。”
季森曜看着女佣低眉的模样,神色淡淡地道谢,远远望了一眼姜家别墅后离开。
车里,他低头注视姜清水平时盖在腿上的毛毯,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季少爷知道后没说什么,神色和往常一样的离开了。”
“嗯,谢谢,你去忙你的吧。”姜清水靠在床上,听完女佣的回复,暗哑着声音道。
女佣无声地离开房间,姜清月静静望着阳台外的景象。
李管家此时敲门,“小小姐,张医生来给你上药了。”
姜清水闻声让他们进房,医生将药箱放下,坐在床边轻轻给姜清月红肿的脸颊上药。
李管家注意到姜清水微皱的眉眼,很是心疼。
“小小姐,先生吃软不吃硬,您和先生硬碰硬,倒头来吃亏的还是您自己,如果夫人还在,也不希望您受伤。”
姜清月偏着头忍不住龇牙,可一动又扯到还有些肿痛的头皮。
听到管家的话,她没回应,只是向他确认没有将昨晚的事告诉姐姐姜清月。
李管家摇头,昨晚事后,姜清水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要瞒着大小姐。
他看着姜清水平淡的神色,内心深深叹气。
当年是夫人雇他来姜家的,一晃眼他在姜家也待了二十一年。
他看着夫人原先幸福的脸庞变得忧郁失落,看着她肚子里还是胎芽的孩子一点一点慢慢长大出落成窈窕模样,看着她抑郁寡欢最后跳楼自杀,看着大小姐含泪被迫嫁人离家,最后看着被留下的小小姐日渐消沉。
这段时间,小小姐的情绪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可是和先生的关系又紧张了许多。
就连与自己也疏远了许多。
他想着姜清水的联姻对象,那位虽然待人冷淡但每次都耐心地等在姜家大门外,温和地向自己问好的季家继承人,期望以后他可以善待小小姐,慢慢揭开她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