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剑

    两人慌忙将人送入云熙房中,楚长风赶忙查看,“似乎中了剑伤。”这时福伯、阿瑶和阿璃也闻声而至,楚长风便吩咐道:“云熙你快解去他的盔甲,阿瑶去准备伤药,阿璃和福伯去准备烧开的温水。”

    等阿璃拿来烧好的热水,那人盔甲已解,只见他面色乌青,呼吸微弱,但从那坦露的上半身看去体魄健壮,肌肉紧实有力。左上腹部靠近肋骨处被剑所伤,楚长风正在替他止血敷药。

    半响,楚长风停了手,叹道:“血是暂时止住了,但他已身中剧毒。”

    众人大惊,齐问:“什么毒?”

    “浪剑”。

    “浪剑?”阿瑶和阿璃一脸茫然,只听云熙大叫一声:“我知道,隋刃,铸时以毒药并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用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浪人所铸故亦名浪剑。”对于各种刀枪剑器,云熙如数家珍。“谁这么歹毒,竟用浪剑伤人。”云熙眉头高高皱起,“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伤人即死?”阿璃不关心那些,只颤颤的指着那人问道:“那……他,他是要死吗?”

    “应该撑不了多久了,除非有及已草和胡蔓藤。”楚长风一脸无奈。

    “可及已草和胡蔓藤都是剧毒!”特别是胡蔓藤,阿瑶倒吸了口凉气,如今她对药理已经十分熟悉。

    “既是剧毒之药,也是解毒良方,一般来说能解毒的药物都是性寒、味苦且含有一定毒性,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又去哪里寻呢……”

    阿璃急忙道:“阿耶,我园子里不是有一株及已草吗,能不能先……。”那年她第一次上山采回来的及已草和青黛、苜蓿等植物都被她栽种起来,为的就是既有花可赏,又可应一时之急。

    楚长风思索片刻,便道:“这样,你和云熙赶紧去园子里把它都挖出来,将其根捣碎;阿瑶去准备金银花二两、甘草一两、重楼五钱将其煮沸,然后投入捣碎的及己草,三沸之后速速端来。我尽力而为吧,如果能撑到明日,我们再去寻胡蔓藤。”

    第二天,所幸那男子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一大早楚长风便作出安排:“阿瑶,你医术好些,留在家中照看他;云熙去镇上的药铺看有没有……”楚长风想了想,自顾摇头道:“这里偏僻,那些小店只怕没有这样的东西。这样,你先去找于掌柜,如果他铺里没有,你便请他找同行打听打听,他人缘广路子多,比你无头苍蝇般一家家去寻要强。”

    云熙连忙点头答应,楚长风又道:“我和福伯先去灵秀峰找。”终南山连绵数百里,他们所居之处有两座主峰,即南边的灵秀峰和北边的太乙峰,灵秀峰朝南温暖湿润正是胡蔓藤适宜生长的地方。“只是我也有两、三年没见过此物了,现在已是秋末,树木枯萎凋零,恐怕也不好找,大家都尽力吧。”

    “阿耶,我也去。”阿璃见所有人都有任务,唯独漏了自己,赶紧自告奋勇,“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几人沉默下来,当年她第一次上山,回来便晕倒,但楚长风并没有改变初衷,后来仍然允许她上山。这几年她已经是这灵秀峰上的常客了,可能是得益于山川树木的灵气和楚长风教她呼吸吐纳的法子,再配之以不断变化的素米粥,她的身体越来越好,晕倒的频次也渐次减少。

    家中那本《本草经》也快被她翻烂了,从最先的临摹图画,到后来的认字识字,理解其义,她现在几乎可以倒背如流。楚长风当初心疼她身世可怜,身体不堪负荷,只希望她随意自在的活着,没有教她半点医术,但她心思惕透极有灵性,总是来问上面的字及字义,一来二去,往往一点及通,看过的内容几乎过目不忘。几年下来她已熟悉《本草经》上面每一种植物的特性及功用,而且早将这灵秀峰上的植物分布情况烂熟于胸,还能根据地势、植物习性,观测气候、辨别泥色,找到罕见、应急之物。她说自己能帮上忙倒是所言非虚。

    楚长风迟疑道:“这药不好找,只怕要走很远,且现在快入冬了,山上风大,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没事的,人多力量大嘛。”阿璃催促道:“快走吧,阿耶,别耽搁了。”

    楚长风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救人要紧。

    直至天黑,三人穷尽所及仍未找到胡蔓藤,不久,云熙也空手而归。当晚楚长风便当众宣布:“如果明日还不能找到胡蔓藤,那即使华佗在世恐也无力回天了。”

    微弱的灯光下,阿璃怔怔地望着那张昏迷不醒的面孔,恍恍出神,现在他能听到这些话吗?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吗?自己也曾有多少次像这样濒临过昏暗的死亡之境,此刻,他是不是也正在生死的边际挣扎?

    一时她感同身受起来,很想拉他一把,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弃,就像阿耶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一样。

    于是,她向楚长风建议:“阿耶,明日我们去太乙峰寻吧。今日在灵秀峰我们几乎把山都翻遍了,恐怕再找也是徒劳。”

    楚长风也正有此打算,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太乙峰在北面,阴寒少雨,并不太适合胡蔓藤生长,只是那里地处偏远,去的人少,但愿有没被人发现的遗株。”

    云熙道:“要去也是我们几个去,小妹,你留在家中帮阿瑶。太乙峰过于险竣,人迹罕至,再加上山上气候异常,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你肯定受不住的。”昨天她执意去灵秀峰他已经忍了,但去这危险的太乙峰万万不可。

    “阿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看,我现在身体强健得很,”阿璃趁机拍了拍胸脯:“而且再辛苦也不过只有明日了,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希望。”

    “不行。”云熙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阿璃便不再与他争执下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阿璃已经等在了门口,她生怕阿耶和阿兄把她扔在家里。最终楚长风和云熙都没能拗过她,加上福伯四人前往太乙峰。他们冒着严寒一路披荆斩棘,细心寻找,但直到攀上顶峰也一无所得。天色渐暗,四人筋疲力尽。

    云熙望着阿璃那张苍白的脸很是担心,当下便道:“阿耶,天快要黑了,再不往回赶,恐怕会有野兽出没。”

    楚长风点点头,这太乙峰人迹罕至树高林密,到天黑确实常有野兽出没,于是便道:“先吃点东西歇一歇,补充好体力,然后边下山边寻找。”

    阿璃出言反对,但反对无效。

    几人找了块背风的平地席地而坐,很快吃完了带来的干粮,然后从另一条道开始下山。

    这次他们分开走,这样机会总大些。阿璃与云熙一道,楚长风与福伯一道,但彼此间离得不远,好互相有个照应。

    云熙和阿璃分工明确,一个找左边,一个找右边,只是云熙担心阿璃的身体和越来越暗的天色,走得急了些,而阿璃经常走出路边好远深入林中几乎不放弃每一寸地方,所以云熙总是要停下来不停的催促她。

    这时阿璃走在左边的一个山坳上,往前望去,不远处似乎是一条山涧,“有涧便有水。”她毫无迟疑的跑上前去,只见涧边几株干枯的植株挂着黄色的小花夹杂在一丛野草中随风摆动,她的心咚咚直跳,定眼一看,果然就是胡蔓藤,有些开着黄色的小花,有些已长出青色的卵状蒴果。她心中大喜,大叫道:“阿兄……”,云熙闻声而至,可阿璃已经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等阿璃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她睁开的第一眼便瞧见了守在她旁边满脸憔悴的云熙,“阿兄……”她苍白的小脸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身体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乏力,几至虚脱。

    云熙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妹,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阿璃缓缓点了点头。

    “来,趁热喝点药吧。”云熙舀出一勺黑乎乎的汤药送到阿璃嘴边。

    阿璃抿了一小口差点没吐出来,皱眉道:“好苦。”

    “你呀。”云熙只好从怀里掏出一颗饴糖塞给她。

    阿璃一看居然是桂花饴糖,她弯弯的眉眼立刻有了光彩,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啊,真甜。

    云熙问:“和从前的味道一样吗?”

    “嗯。”阿璃笑着点点头。

    “那,现在可以吃药了吗?”

    “好。”阿璃乖巧应道。云熙便把枕头竖在她身后,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阿璃忽然记起来,轻声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活过来了吗?”

    云熙面色一沉,“你管他作什么?就是他把你害成这样。”他拿起阿璃的手,差点掉出眼泪,“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没命,早知道这样就不救他了。”

    “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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