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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鞍白马醉春风(一)

    建宁七年,西北二陆诸国,以辽月、扎罕为首,兼与乌孙、楼朔两国结成同盟,大举进犯东梁。

    四国在六月集兵五十万于函沙关外,兵临城下。梁国重文轻武,且积弱积贫已久,在四国联军猛烈的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梁国边关守将霍睿之率领五万雍州守兵据地势天险,苦守雍州三月。然雍城孤地朝廷援军难至,粮草不继。

    雍州城大饥。人相食,死者过半,白骨蔽野。

    九月,雍州城破,霍睿之于雍州城墙上自刎,以身殉城。

    十月,四国联军深入梁国河西腹地,扎罕一族嗜血好杀,屠五城。狐陆、于尉、西沙诸国借机出兵,在梁国边境烧杀抢掠。

    十一月,梁国派遣丞相楚倬与盟军议和。

    梁国割让襄菱二十六城,以作“和市”。在各国商议之后,划区派兵驻军、自由贸易。

    梁国与辽月缔结盟约,梁每年送予辽月“岁币”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十二月末,四国联军退兵。

    翌年,春燕归,巢于林木。

    ......

    建宁十四年三月,辽月。

    西洲不同于大漠莽莽黄沙的苍茫辽阔,也不同于万里之外江南烟柳的柔情似水,初春三月的西洲草原,灿烂而盛大。

    冰雪消融,茸茸短草破开沉寂已久的冻土,无边无际的嫩绿沿着连绵起伏的草原向天边奔腾而去。微风轻轻拂过少女裸露的肌肤,卷携着少年们不知疲惫的欢闹声,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伊水之上了。

    清晨的操练刚刚结束,裴无忌一身军中劲装,迈着两条长腿,步伐匆匆地走出了军营。

    其手下一小兵亦步亦趋,蜜蜂似的盘旋其周,口中喋喋不休地念叨:“队长,队长......队长!听说南翎城里的少主,去年西沙生乱率骑兵灭了西沙巴林部的小王爷,今个儿就要进城了!”

    兵卒摸了摸脑袋,憨厚地说:“城外伊水河滩边,有好多好多人!刚才队里的几个兄弟也商量着要去,嘿嘿......小队长,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呗?

    裴无忌一言不发,径自向前。

    愣头小兵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队长走的这条路,不正是前往城门方向?遂也不再讨人嫌,只管随着裴无忌往前去了。

    两人紧赶慢赶,汗水都把里衣浸湿透了,小兵暗自呐呐道:“看个热闹罢了,队长咋急成这样?”

    等来了城外,举目眺望——碧草艾艾的呼犁坡上,青松林立的伊水河畔,满是身着鲜衣、踏着小羊皮毡靴的少年少女。新生的花儿别在少女时兴的发髻上,竟分不清是人比花俏,还是花比人娇。

    天很高、很蓝,如茵的牧草围着一簇簇的野花,风光迷人。

    有这般美丽的春景,西洲的年轻人,便也不再焦急着去等那位迟迟未到的王子贵胄了,索性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追逐嬉闹去了。

    少女们到草坡上围坐下来,在春风中惬意地哼唱起了小曲儿:

    翻越西边的山岗,

    驾驭雪白的银鬃马,

    美丽的姑娘,

    嫁到遥远的边疆——

    一队车马浩浩荡荡自南方而来,刹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镶金嵌玉的宽大车舆,上好丝绸装裹的窗牖,精妙绝伦的檀木雕花,无一不在宣示着主人的身份。

    然而,这些名贵物件儿纵然罕见,却全然不及领头那骑着高大白马的俊俏少年打眼。

    马背上的男子以金冠束发,看样子年纪尚不足二十,身着玄色军服,极是高挑挺拔。衣服的袖口、下摆均以金丝暗纹镶边,领口束着一圈金叶,蓝宝石的云纹腰封益显气度华贵。

    而最吸人眼球的,莫过于少年腰间的那柄朱雀金刀。

    极品宝珠镶嵌刀柄,其上,神鸟的雕纹展翅欲飞,加之手腕上的黄金镯子,反射着灿然的阳光,几乎要闪瞎围观群众的双眼。

    浑身上下,无不写着四个大字——我很有钱!

    这身衣装真的把大家给震撼到啦!眯起眼睛仔细一瞧,见那少年生得英俊佻达,金光闪闪一些,似乎也无伤大雅了。

    毫无疑问,来者便是南境领主唯一的嫡子,小王爷旭罕森了。

    旁观的平民中,难免有不明就里的,胳膊肘撞一撞身旁伙伴,悄声询问:“辽月的王公贵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怎的就南翎城的这位有这般大的派头?”

    “活像一只招摇的花孔雀,随时要开屏。”此人暗自腹诽道。

    ——原来人家还有一个公主娘。

    这位公主名叫贺明珠,是云理王唯一的女儿,极为受宠。公主也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拥有如珠如玉般的美貌。

    当年公主自云理远嫁而来,老王爷抱得美人归,不知道让多少贵族男子嫉妒得红了眼。

    只可惜她似是身体孱弱,在小王爷幼时便夭逝了,将数不尽的土地、金银和珠宝留给了唯一的爱子。

    细想之下又觉不对,大国联姻,怎会轮到普通的亲王?

    待这人还想再问,却发现大家齐齐盯着一个方向,原来是车队在伊水边停住了。

    少顷,一位身着水红纱衣的少女走下了马车,年纪极轻,不过及笄之龄。阳光似乎都对她格外的宽容,只浅浅地落在了少女乌黑的头发上、雪白的肌肤上。

    喧闹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出了神。草原的少年们也不再走马嬉闹了,身子呆呆的定在了原地,千颗、万颗年轻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流水泠泠,一阵忽如其来的溪风将轻曳的顶冰花吹上了天空。玉花飞舞之中,少女挽着朱金色的披帛静立于水畔,比敦煌壁画上的神女还要美上三分。

    离得近些的人瞧得分明,少女的眼眸竟是极为罕见的紫色,在阳光下看去,宛如浸濯了雪水的琉璃。

    不禁纷纷猜测到:难不成这少女来自西域?

    在大漠,一些人出生便拥有异于常人的瞳色。前岁,某部族为求庇佑,给大王进献了许多能歌善舞的女人,听说其中几个便是红瞳。大王也许是心觉稀奇,对她们宠爱有加,暂时。

    临上车前,少女转过一双秀媚的秋水眸,温浅地笑了笑。

    四野无声,小兵站在裴无忌身后,与众人的反应如出一辙,看得直直呆住。

    神思出窍的须臾,少女已然走上了马车。直到一队人马离去,潮水似的喧闹在草原上沸腾开来,小兵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不禁疑惑起来:“那少女,适才看的为何恰恰是这个的方向?”

    侧目去瞧裴无忌,却见他敛下眸子,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这小兵从未见过他这般失神的模样,不敢开口惊扰,心下却难免有了些计较。

    据说两年多前的冬天,青玉部落的圣女作为贡品,为青玉长老送予了云理的国主。

    当时,青玉的圣女还不满十三岁,却已经能够从她的眉眼中窥见风华绝代的韵味。她生来拥有灵脉,可通天地灵气,又深谙星辰占卜之术。云理王一向疼爱外孙,便将圣女伙同几大车南海珍珠、江南绸缎一并送往南翎城,全当给小王爷的礼物。

    如是想来,这位绝色少女,大概便是西沙青玉部进贡的圣女了。

    但饶是这小兵卒挠破了他的圆脑袋,也想不明白裴队长与那少女之间有何渊源。

    ......

    天穹无垠,云海呈现出一片壮丽的血红,金红的太阳逐渐向西沉落,草原也随之黯淡下来。

    辽月,金颂台。

    袅袅香烟自嵌金的铜质兽炉中缓缓飘出,光线似乎变得朦胧起来。训练有素的侍女们踏上厚软的驼毛地毯,臂托银盘、手捧琼浆,鱼贯而入。

    王公领主怀搂舞女侍妾,美人们香肩裸露,娇声侍酒,更机灵一些的则看准时机,为这些大人物歌舞助兴。但她们内心总是惶恐不安的——贵族们兴之所至,这些女奴不说送人玩乐,便是砍头下酒也不在话下。

    木案铺着华丽的细缯,最上首的王座上,乃是辽月的国主宝岱王。他年纪还不到四十,身材富态,看上去很是和蔼。

    席间气氛融洽,宝岱王时不时对旭罕森嘘寒问暖,好像对这位侄儿很是亲近喜爱。

    旭罕森亦是得体而从容,有条不紊地回应着席间领主、贵族的寒暄与调侃。

    秦王燕珩尚在离夜城,故而坐于左首次席,距离宝岱王最近的便是宝岱王的长子——卓尔泰,过了今年夏天便满了十九。

    卓尔泰五官还算端正,但他留了满面的络腮胡,体格又非常壮实,所以第一眼看过去,实在不像是十八九的少年人。

    卓尔泰从晚宴开始便沉着脸,是肉眼可见的不耐。

    卓尔泰自小就对这个仅晚他十多日出生的表弟十分厌恶。更不必说,这个素来骄奢自傲的表弟如今就坐在他的对面,在诸位叔伯面前演出一副谦逊恭顺的模样,委实虚伪做作,让他直犯恶心。

    不过难受的好像只有泰王子一人,至少表面上是。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酒兴正酣。

    贵族们品着果香浓醇的陈年烈酒,用银刀切下端上桌还在滋滋冒油的羊肉。所见所闻都是欢腾的,众人不由得放松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浮现醉意的酡红。

    酒过三巡,宝岱王单手举起那杯口足足有巴掌大的金杯,笑着向座下大腹便便的王公领主们称赞道:

    “去岁西沙巴林部生乱,扰我南方边境,王弟领兵前去平乱。前方数万兵马尚还在对峙,寡人的这位侄儿仅仅率领五百轻骑便敢深入西沙腹地,冲入巴林王帐之中,一刀斩下了巴林王的头颅!”

    “寡人在这千里之外,都听闻了他刀斩敌首、枪挑人头,纵马于万军之前的英姿!”

    西沙一事早已传遍辽月,席间的贵族们对于这位骁勇异常的少年将帅,内心其实也十分敬佩欣赏。听闻上首的大王起了头,于是便也你一句、我一句,夸赞附和起来。

    旭罕森双手举起金樽,向宝岱王示敬,朗声道:“乃传闻言过其实了,侄儿不过侥幸而已。”

    宝岱王摇了摇头,感叹道:“不必谦虚,巴林可是西沙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啊......”他抬起金杯,喝了一大口烈酒。

    杯盏见底,女奴随即弓腰上前添置。

    宝岱王似是醉意上头,呢喃自语道:“王弟生了个好儿子啊,你比阿泰出息......”

    听到父王的话,卓尔泰更加愤恨不平。辅以贵族们之前对旭罕森的句句恭维与附和,王储殿下对这位堂弟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峰,连案上的珍馐琼浆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若不是在旁的丞相、兼卓尔泰的老师——吕不为,频频用眼神示意制止,这位暴躁的王储怕是会忍不住掀了桌子。

    此话一出,再也无人敢随意接腔。

    王殿之中依旧歌舞升平,羌鼓舞乐之声不绝,却无人真正醉心于声乐,宴间的气氛益发微妙。

    气氛正僵,丞相吕不为轻转酒盏,状似不经意般提起:“说起来,再过两三月,便是一年一度的夏季林猎了。听说秦王殿下为了此次盛会,千里迢迢地要从离夜城赶来王都。”

    “大王素来与秦王殿下亲厚,形同手足,阿泰亦可叫秦王殿下一声王叔。”

    丞相目光深沉,呵呵笑道:“臣建议,不如趁这次机会,让阿泰向秦王殿下请教一二。阿泰年纪尚轻,将来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此话说得甚是合宝岱王的心意,一些机警的贵族观察着大王的神色,立马恭维附和起来。方才僵硬冰冷的氛围霎时间一扫无遗,席间顿时又欢声笑语不断。

    旭罕森表面依旧得体地应酬着,即便早有准备,亦是忍不住暗自皱紧了眉。

    他身份特殊,宝岱王将弟弟的儿子与自己的儿子作比较,其中深意委实叫人心惊。

    待吕不为提及秦王燕珩,那位年轻却战功彪炳的摄政王,小王爷的心更是沉了下去,不动声色地摩挲起指上的玛瑙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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