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

    “顾家嫂子,你家长怀可真是有出息,不仅读了书,就连娶的媳妇儿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俏,呵呵。”

    陈大娘粗胖的手指拿起一块地瓜干放入嘴中咀嚼,话语表面和善,结尾却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

    “这村里人啊,谁不说句你们家出息?”

    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王梅菊脸颊僵硬的笑着诺诺应是。

    知道这人是来看笑话的,可自家欠了她家银钱,这腰杆,便怎么也挺不直了。

    旁边,一个七八岁左右,肥头肥脑的小男孩正呲溜呲溜的喝着一碗红糖鸡蛋水,胸前领子被打湿变得黏腻腻的也毫不在意。

    “奶,鸡蛋好好吃!我们下次再来吃。”

    “说什么呢?”

    陈大娘轻轻一拍男孩的脑袋,态度敷衍的装作不好意思:“王大娘你别跟小孩子见识。”

    王梅菊能说什么?只能强笑着摇头说没事。

    就算知道对方故意仗着自家欠钱来打秋风的又能怎样。

    就是可惜了那碗红糖鸡蛋水,本来打算给春衣补身体的,没想到却被突然闯进的两人看到了。

    那孙子撒泼打滚,非闹着要吃。陈大娘又话里话外的挤兑,硬是把那碗红糖鸡蛋水给要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长了对驴耳朵,硬是把时间拿捏得紧紧的。

    堂屋的话语声透过门缝断断续续传入室内,柳春衣靠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个坚硬的窝窝头,将其一点一点的撕下来放进嘴里。

    自从那对奶孙上门打秋风还阴阳怪气,自己看不下去出言怼回去后,那两人再来,王梅菊就总让她回房间。

    她心不在焉的发着呆,圆圆的脸颊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

    距离她穿越到这个身体已经两个月了。

    要是她没记错,按照剧情,再过不久门外那个阴阳怪气的债主就要提前上门讨债了。

    没办法之下,王梅菊只能将抵押的几亩田地出售出去。

    没有田地,家里贫穷的状况雪上加霜,原身在书院读书的夫君放心不下她们,读书的同时还要四处为银钱奔波。

    可这行为落在同窗师长眼里,便是他不思正途,满身铜臭,德形不正,都对他疏远起来。

    这也成了他学途多艰的开始。

    想到之前高烧迷糊之间看到的画面,柳春衣更是头疼的用手按了按额头。

    冬日里寒风刺骨,地上的雪都堆了三尺厚。村里偏僻的破烂房屋内,原身盖着一条单薄的旧被,眼睛睁得老大看着那有着大洞的房顶,人早已没了气息。

    这就是柳春衣的结局,或者说女配柳春衣的结局更准确。

    她本来是在睡前看到一本女配和自己同名的小说感到有趣,便给熬夜看完了,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便穿到了那本书中。

    身为对照组女配,她的存在便是用自身的所有愚蠢和不幸来衬托出女主的幸福美满。

    所以结局女主阖家美满,儿孙绕膝,她却孤苦伶仃,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饥寒交迫而死。

    想到那凄惨的下场,还有病时听到的那清冽的声音,柳春衣猛的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既然她来了,就绝不能让书中那凄凉坎坷的一生成为现实。

    不论是她,还是她那小夫君。

    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想办法赚钱,不让书中的情节上演。

    玻璃、肥皂、印刷术……

    以前看小说时,这些所谓的穿越者必备技能她看了不少,可放在现在,却没一样能拿出来的。

    要么是前期资金不足,要么是太过引人注目,自己没权没势的,完全护不住。

    至于卤味麻辣烫之类的小吃,她吃得挺多,几十种香料的做法是一个都没记住。

    门外的交谈声还在继续,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棂打到地下,证明已是傍晚时分。

    窝窝头没有半点后世的柔软舒松,反而硬得像块石头,因着里面的各种杂粮都是带着皮和芯一起磨的,吞咽下去时喉咙更是感到一阵刺痛。

    本就为赚钱的事烦躁着,吃着吃着更是感觉嗓子噎得慌,便打算下床倒些水喝。

    她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就慢慢撑着床起来。

    可一下地,她就看见眼前浮现着一道黑影,柳春衣只当是躺久后猛然起身出现了幻觉,也没在意,直接向放着水的桌子走去。

    穿过那道黑影,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脑袋传来一阵阵眩晕,再清醒之时,柳春衣已然身处某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

    柳春衣小鹿似的杏眼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周围。

    只见四十来平的房间普普通通,放着几套桌椅板凳,唯一有些异常的是空间里不知为何,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突然,柳春衣察觉到手中有异,低头看去,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

    她将纸张举到眼前,只见上面写着。

    契书

    此间小店易主成功

    老板:柳春衣

    短短三行文字没有解开柳春衣的疑惑,反而弯弯的眉毛蹙到一起,更加迷茫。

    发生了什么?上面为什么写了她的名字?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哟~这穷山僻壤的,什么时候开了家店。老板在吗?你这是卖什么的呀?”

    柳春衣转身望去,只见老旧的门板被推开,有两道身影走进来。

    因着背光的缘故,两人的面孔有些模糊。柳春衣只能看清两人一个身材瘦长,满身血污,另一个矮胖矮胖的,衣服倒是整洁,刚才问话的就是他。

    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他颈脖上的头颅一下掉了下来,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这突兀的画面冲击感实在强烈,柳春衣没忍住后退好几步,圆溜溜的眼睛紧张的睁得老大,一脸戒备的看着进来的两人。

    更让柳春衣惊疑的是,那矮胖的人掉了脑袋非但没死,反而又过去将那脑袋捡起来放回脖子上。

    “老板你别介意,老朱我这是老毛病了,动不动就掉下来滚几圈。”

    门外,一颗血红的树上栖着一只皮毛腐烂,露出白骨的乌鸦。

    它那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的情景,看到那矮胖男子出丑,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朱老三你个大傻子,让你天天打我,现在出丑了吧,哈哈哈哈!”

    笑声尖细刺耳,被称为朱老三的人一脸嫌恶,飞快的用右手扯下左手扔出去,正正好打中那只乌鸦。

    乌鸦被断手打到瞬间化成一道白烟消失在半空中。

    “呸!”

    朱老三向那棵血树吐了一口唾沫。

    “再说话老朱我把你给掘了你信不信?”

    那棵血树树干浮现出一张人脸,对朱老三怒目而视,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见到血树认怂,朱老三又转过身来露出和善的笑容。

    “让老板见笑了。”

    看着他戏法似的变脸,本就因为突然来到陌生地方不安的柳春衣更加不知所措,双手又捏紧了几分。

    这时,朱老三旁边的高瘦男子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又用鼻子深深嗅了几下。

    “什么东西?好香啊,像极了我死前吃的那个窝窝头。”

    闻言,朱老三也是抽了抽鼻子,目光顺着香味寻去,最终目光落到柳春衣手中被捏得变形的半个窝窝头上。

    “香啊……”

    朱老三瞳孔缩成针眼大小,眼睛睁到极限,足有碗口大,周围的皮肤被撑得寸寸裂开。

    黑红的鲜血丝丝的滴到地上,朱老三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只是痴痴的看着那半个窝窝头,笑得诡异又垂涎。

    “好香……”

    “砰!”

    在朱老三一脸痴迷,手正想向前方那个窝窝头伸出时,旁边那高瘦男子猛的高高抬起手。

    重重落下,肥胖的脑袋生生被打下去了好几寸。

    “这老板虽是生人之躯,可在此间也是按规开店,地书契在手,朱老三~”

    他嗓子变得有些尖细,柳春衣觉得隐隐听到一丝女声:“死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呐~”

    如果是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柳春衣听到这怪异幽怨的声音会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可经历了之前的人脸血树,脑袋掉了还能捡起来,她感觉这男女混合双响也还能接受,顺便还能冷静的考虑对方话里的意思。

    不留痕迹的看了眼手中被捏得微微变形的纸张,柳春衣圆嘟嘟的嘴微微松口气,放下了一些心。

    地书契?

    这里虽然场景恐怖,可貌似……是安全的?

    她动作虽然隐蔽,但还是被朱老三给看到了。

    肥胖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状,发现柳春衣的动作,顿时一脸惊恐:“老板你可别拿这东西开玩笑啊!”

    看到他这幅表情,柳春衣心中一动,将那张纸往身后藏了藏,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努力的压制住兴奋。

    “哈哈,没有的事,就是……”

    她将半个粗糙的窝窝头往前一举,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目光已经将两人上下打量了百八十遍。

    “你们是想要这个吗?”

    天可怜见,她穿越过来后,才发现对于顾家书中的描写一点也不夸张,真的是实打实的家徒四壁。

    再加上她一过来就生病,更是掏空了家里的钱财,整整两个月,除了家里一只老母鸡两三天下个蛋,其他荤腥硬是一点也没沾到。

    本来上辈子天天大鱼大肉吃到腻,现在却是顿顿野菜杂粮窝头,苦涩干硬还划嗓子,柳春衣都不知道这两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既然没有危险……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刮下几层皮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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